第二十七章 谈判
“说吧，是不是我把房子给你，你就会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徐紫颓然地坐在薛阳对面的地板上，今天的酒有些涩，她怎么也喝不下去。
“呵？”薛阳冷笑，嘴角泛着讥讽，“这么轻易就同意把房子给我了？”
“你不是已经都计划好了么，我还有讨价还价的权利吗？”徐紫叹了口气，“薛阳，你我夫妻十年，恍如隔世。谁是谁非不说，毕竟还有茉莉在，所以没必要闹上法庭。父母年纪又都大了……”
“算了吧，”薛阳将酒杯放在桌上，翘起了二郎腿，俯视徐紫的样子就好像是上帝在审判一个罪臣，“别演了徐紫，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觉得这场戏还有意义吗？你会关心茉莉，你会记挂父母？如果你心里真的有别人，就不会在茉莉下生不到半年就把奶水断掉，把她丢给你妈；如果你心里还有我，就不会在五年前打掉我的儿子，让我妈哭到几乎背过气去；如果你心里真的有父母，更不会逢年过节都不在家，只知道包个红包敷衍了事。徐紫，你是我见过的这个世上最薄情的女人，不对，你压根就不算是个女人，你就是一台赚钱机器！”
徐紫笑了，她本能的认为，“赚钱机器”这个词应该是个褒义词，可灌在这个情景里却免不了令人心酸。至于那个孩子，其实并不是徐紫做掉的。
当时张禾然刚获了挺大的个奖，事业正在上升期，档期被一直排到了一年后。徐紫起初也的确不想要那个孩子，一方面是茉莉还小，另一方面是自己也没时间休产假。不过薛阳他妈重男轻女，找了个算命的大婶一口咬定她肚子里的是男孩，以死相逼让她留下来。徐紫倒不是怕她威胁，只不过一次去海边拍外景时，她见到一个女人领了两姐弟，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手拉着手在沙滩上奔跑，那一刻她彻底被眼前的画面萌到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因为那次出差活动量太大，她流产了。回到苏州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向薛阳哭诉，当时薛阳什么都没说，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人家压根不相信那是场意外。
事到如今，是不是意外，还重要吗？徐紫当然无心和他讨论那段陈年旧事，掀开伤疤去验真伪，那是对她自己的亵渎。
“薛阳，无论你怎么看我，但我们之间出轨的那个人毕竟不是我！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对我究竟有没有过感情，哪怕是亲人之间也不该如此算计吧？”
“说到算计，还有谁跟你比得了吗？在你心里，任何事都可以明码标价，你不是经常用钱来买断别人的感情吗？那你该好好算算，咱们之间究竟值多少钱！”薛阳冷冷地说。
徐紫的表情顷刻凛冽起来，她已经按照丁一周说的，隐忍退让只为尽快离婚。可是，对方却非要将她逼上绝境，“你现在，是在替你的小情人声讨我吗？薛阳，我已经做出了最大让步，你不可能再从我这里得到更多。”
“那如果我说我不愿意呢？”薛阳挑衅地望着她，徐紫觉得眼前的简直就是陌生人。
“如果今天的条件你不答应，那你下一次只会得到的更少。”说完，徐紫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
“薛阳叔叔会每个月给我的饭卡里充三百元钱，然后让我在三千块的收据上签字。”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
“因为他说，如果我不签字，就连三百块都没有了。而且也会收回我在这里的借读资格，让我回到原来的学校。那所学校实在太差了，整个年级就只剩下不到八十个孩子，大家都在混毕业。可我想读大学，我需要继续留在这儿。”“据我所知，薛阳每个月都会往指定账户存三千块钱，账户是你父亲的名字，会不会是他们已经收到了薛阳的捐赠？”
“不会，薛叔叔的确每个月都给我爸爸的账户打钱，不过我们取出来就要给他汇到另外一个账户去。他告诉我，这件事谁也不能说，否则他就再也没办法帮我了。”
徐紫按下暂停键，她发现薛阳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他双唇紧闭，不过很快又松弛下来，“你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想不想跟我分享你的手段，又是砸钱？”
“钱不好吗？你所做的这一切，不也都是为了钱么？只不过，我的每一分钱都赚得坦坦荡荡，而你，却一直在算计女人。”徐紫反讥，“我能给何薇薇的，我也能给，而且我还能让她结束借读身份，拥有那所学校的正规学籍。我会诚心诚意的资助她，让她拥有和其他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年华。薛阳，无论你把钱说得多么肮脏，可它带给人的益处却是显而易见的不是吗？最起码，要比你画的那些大饼和心灵鸡汤强得多！”
徐紫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对薛阳说话，她在外面有时咄咄逼人有时不卑不亢，可是回到家从来都是和颜悦色。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到了职场女性的最佳修养，却不想对方却从未领情。都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这一千年究竟是做了多少恶，才会把年华喂了狗？
“好吧，我承认你手里的料很足，但我也不是赤手空拳来向你讨生活的。这支U盘，一会儿我走了你可以慢慢看，也可以慢慢想想如何重新起草协议。”说完，薛阳举杯喝干最后一滴酒，他很清楚，这是他们最后一次同饮了。
徐紫看着他起身，从沙发上拎起羊绒外套朝门口走去，那是去年他们结婚纪念日，她回不来所以在瑞士买给他的礼物，贵得离谱。而现在，这个男人就要穿着这件外套，赶赴另一处温柔。谁说没有爱，心就不会痛，为什么她却鼻酸得想哭？关门声传过来，徐紫拨通了丁一周的电话：“你可不可以，来我家陪我看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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