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许久再回京,还有许多事楚栖桐需要关心,她出了栖梧殿以后便直奔冷宫而去。
温贵妃得势的时候,直接将嫔妃们都软禁在了冷宫里,柔妃是成安帝跟前的宠妃,自然也是躲不过。
冷宫比起杂草丛生的凤栖宫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方才靠近,就能闻到一股子潮湿的有些发霉的酸味,杂草足足可以莫过人的膝盖。
因为成安帝当权的这么几年,并没有什么被关进冷宫的宫妃,故而这冷宫已经三十几年没住过人了,成了现在这个模样倒是情有可原。
楚栖桐进冷宫的时候,甚至没遇到几个下人,冷宫里的房间极多,现在都已经住上了前朝的妃嫔,楚栖桐也分辨不出来哪一间住的是柔妃,若是一间一间的敲门,惊动了别人也是不好,这倒是难住了楚栖桐
。
就在楚栖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突然看见其中一个房间门上挂了两根白布条,楚栖桐心里一动,她走到那个门口推开了门,果然见到了柔妃。
柔妃坐在冷宫里有些陈旧的椅子上,垂着头拿着针线缝着什么,虽然离得远,楚栖桐也能认得出她绣的是件龙袍,而且还不是件普通的常服,而是类似于朝服的一种。
还不待楚栖桐惊讶于柔妃这个时候绣龙袍的用意,柔妃已经看到了楚栖桐,她将针线放在了一边,然后站了起来对着楚栖桐行了个礼道:“恭喜公主了。”
虽然柔妃没说清楚,楚栖桐也大抵知道她恭喜她什么,她对着柔妃回了个礼道:“承蒙娘娘信任,琉画自是竭尽所能。”
柔妃的嘴角微微勾出了一个浅笑,虽然她表面上镇定,其实见到楚栖桐的一瞬间,她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成安帝是她的夫君,不管她如何生温贵妃的气,可是她对成安帝的心始终是真的,可是不到半年的时间,她的孩子她的夫君全没了,虽然没有证据,可是直觉告诉她这一切全是温贵妃所为,但她只是个嫔妃,她的母家都在千里之外的定安城,就算她想报仇,却也没办法,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楚栖桐的身上,好在楚栖桐她没让她失望。
对温贵妃的憎恨,大仇终将得报的欣喜,还有因孩子和成安帝相继逝去的绝望等许多情绪好像在此刻一下子都涌了出来,压的柔妃有些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柔妃才稍稍的控制住了自己心里的情绪,她拿起了她方才还在绣的那件龙袍,捧到了楚栖桐面前道:“公主,这是妾为七皇子登基准备的,妾想着如今公主日理万机,自是顾不上这些,且时间仓促,七皇子又同三皇子身材不像,总不能用三皇子的那套行头,布料是妾从自己当年陪嫁里挑了偷偷带过来的,虽然不是一顶一的好,但是却也不会出错,公主以为如何?”
看着柔妃递过来的那件绣了大半的龙袍,楚栖桐的眼微微有些湿,这皇宫里那么多人,楚栖桐从来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替她考虑的竟然会是这个和她仅仅是合作关系的柔妃。
柔妃应该是真的喜欢孩子的,楚栖桐想,要不然她当初也不会冒着掉脑袋的危险跑去栖梧殿找楚栖桐谈合作,甚至不惜拿出她保命用的太守印做交换。
看着柔妃有些清瘦的脸,楚栖桐心里突然有了些许的想法,她问:“娘娘打算以后去做什么?”
以后去做什么?这件事柔妃还真没想过,以前刚进宫的时候,她想的是照顾好成安帝,最好有个孩子,然后安安稳稳的度过一生,后来她的孩子没了,她又想着在这宫里熬日子就好了,总能熬到大仇得报的那天,可是现在这天真的来了,柔妃倒是有些茫然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她总不能一直这么待在冷宫里吧。
柔妃犹豫了好久,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道:“还没想好,不过妾心里倒是想削发为尼,去国寺为新皇诵经,以报答公主恩情。”
柔妃的话说的认真,没有半点儿的作假,楚栖桐轻轻的握住了柔妃的手,她说:“娘娘,一辈子伴青灯古佛实在是清苦,若是娘娘不嫌弃,我倒是有一条路,还请娘娘务必听听。”
柔妃的好奇心倒是被楚栖桐这句话勾了起来,只不过她心里还是念着理法教条,她说:“公主,无所出的嫔妃,本就该削发为尼为先帝诵经,为新帝祈福,不管如何,我们也不能乱了理法才是,如今大仇得报,妾心甚安,公主也无需再为妾身费心了。”
楚栖桐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想法虽然是她突然想起来的,但是却也不只是为了柔妃,同样也是为了楚明泽,他轻轻的拍了拍柔妃的手背道:“娘娘多虑了,祖宗的理法画画心里清楚,自是不敢忘,娘娘还是先听听画画的想法再做定夺吧。”
见楚栖桐说的认真,柔妃也只得点了点头,然后她就听到楚栖桐说:“娘娘,今日我在这里拜托你,做阿泽的母妃,届时我会让人拟旨封您做太后,您意下如何?”
楚栖桐这句话落下,柔妃的一张脸都白了几分,她颤颤巍巍地对着楚栖桐跪了下来道:“公主,这可使不得,妾如何做的了七皇子的母妃?又如何能做大楚的皇太后?你这么说实在是折煞妾了。”
柔妃心里的惶恐楚栖桐也知道,她弯腰将柔妃扶了起来道:“娘娘您不用谦虚,我说您做的了您就做的了,再者说阿泽登基以后,总要选妃的,到时候三宫六院也总得有个人看着,我是个公主,总不好插手他的后宫,也不能时刻待在他身边,这些都要劳烦娘娘上心,说起来这件事倒还是我要麻烦娘娘了,我能给娘娘的不过一个太后之位,可娘娘却要毕生为阿泽操心。”
楚栖桐这段话倒是说的柔妃有些心动了,柔妃心里在乎的倒不是那个太后之位,她这一生也不过就是想要个孩子,楚明泽虽然不是她亲生的,可是她看了也是喜欢的紧,若不然她也不会记挂着给楚明泽做龙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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