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柱子原以为,事情不会那么凑巧,毕竟以前见王依依,她除了跟易参说话,对外人是爱答不理的。
没成想寻摸找来,口口相传的面铺寡妇,还真是王依依。
所以一大早,顾柱子就带着家眷,来照顾王依依生意。
不料,店里生意不是他意料中的惨淡,反之,他带着家眷一早来,店铺外已经排好了队,站着五六人。
王依依不在意顾柱子的想法,只是招呼几人坐,好在铺子开业时间固定,熟客会掐着点来,位置还够坐。
招呼完,又来了几个熟脸,这次来的是三个汉子,是药馆里的老大夫跟药童。
王依依招呼完回了铺子忙活下面,忙得片刻也没有时间休息。
店铺外,老大夫跟药材打了一辈子交道,很快闻出吃食里,加了药材,吃了一口面,发觉面里,果真加了中药材。
一时间,老大夫怒气横生。
药材何其可贵,光是晾晒过程,就要经过很多道程序,而王依依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把珍贵的药材,加在吃食里。
老大夫重重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天:“愚昧,简直愚昧,药材居然加在吃食里。”
周边,还坐着十来个人,老大夫一喊话,都停下吃面的动作,愣神的看老大夫,又看了看碗里的面条。
还没来得及吃的,急忙把面条推开,吃到嘴里的,又急忙把面条吐了出来,怕吃进什么病。
王依依放下手里的面碗,不解的问:“有何问题嘛先生?”
“你可知,香叶、桂皮是药材,不可顿顿进食。”老先生怒不可遏质问,说完还猛的站起身,看王依依眼神,都带着愚昧。
王依依心怨老大夫小事多怪,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是冷眼盯着老大夫:“香叶,主治止痛驱寒,腹痛,桂皮,主治肾阳不足,畏寒,月事疼痛。”
开店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人砸场子,是平民百姓还好,王依依不怕有人找麻烦。
她恼的,是老大夫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思想却极为迂腐,头一次给易兰冷敷脖子,被他好一阵冷嘲热讽。
现在到了店铺里,对着一碗面,也能冷嘲热讽。
“对,也不对。”老大夫不屑于回话:“香叶主治脘腹冷痛、呕吐泄泻……”
老大夫负手而立,把香叶跟桂皮的功效,念叨了好一通,说完功效,又开始说那些人不能用。
最后才说:“滋补物品,不可多食,伤身。”
王依依恨不得拿扫帚赶人,她当然知道这些,她只是用来做调味而已,又不是熬药,还能毒死人不成?
想法刚落,就有人接话:“可我都吃了一个礼拜了,这不是早就完蛋了嘛?先生帮我看看我有没有毛病。”
一个人话刚落,另一个又接话:“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居然把药材加在吃食里,难怪没吃过这种味道的。”
“吃了十来天了,每天一碗,这可如何了得!”
……
周边全是闲言碎语,王依依也不急着解释,而是站在铺子前,让大哥先别下面条,冷眼看着被人群围观的老大夫。
老大夫被人拦着,周边人一人一句捧着,很是受用,趾高气昂的坐在位置上,挨个给围上来的人号脉。
大哥被这群人的反应,急的跺脚:“怎么办?”
“无事。”王依依摇摇头,示意他别担心。
见老大夫号完几个人的脉象后,王依依放大音量,让周边人都能听清:“先生是怕我做的吃食有毒嘛?”
王依依话落,老大夫还没回,周边的人就开始议论纷纷。
“你这个妇人,是如何想的,居然给我们吃药材,退钱,还要赔我们银子。”
“对,退钱,从没见过有人会光明正大的,卖药给别人吃,黑店。”
“克死了男人,还要毒害我们。”
……
一时间,说什么话的都有,王依依也不着急。
缓了缓,义正严辞问老大夫:“先生可知,药材也可做药膳,可防病治病,可保健强身,更能延年益寿。”
王依依话刚落,刚号完脉的客人,率先回话:“你这妇人怎混不讲理,大夫都说,不能用药材加在吃食里,伤身。”
“你一个妇人,还能跟药馆的大夫相提并论?”
……
觉得面食味道好,而来吃面食的客人,因为面里有药材,开始有多稀奇面条,现在就有多厌恶面条。
只因药材是生病才能吃的,是个晦气东西,寻常人都巴不得离得远远的,怎么可能会加在药材里。
加之王依依本就是寡妇,有老大夫一起头,这群人对面条的喜爱程度,也降至最低。
周边人开始议论,王依依又说:“换而言之,大家都知人参,乃大补之物,富贵人家用来泡茶,口含,其目的也是延年益寿。”
“寻常人家谁买的起人参吃,一个几百两。”
“人参跟药材能比吗?药材是治病的,人参是补身的。”
……
旁边,顾柱子一家,听完老大夫的话,脸色也尽是嫌弃,只觉得吃了晦气东西。
但在顾柱子的劝说下,家里妇孺到底没同其他人一般,围上去拦着王依依要说法,只是坐在位置上。
被围在柜台前的王依依,说完一句话,立马有人接下一句话,一群人一人一句,柜台前全是熙熙攘攘的吵闹声。
“各位吃了我家吃食,可觉得浑身有劲,哪怕是到了第二天,也依旧觉得比以往精神好,哪怕是干活,也不觉得疲惫。”王依依徐徐问话。
周边人一听,还真没人接话,只是互相看向对方。
现在的吃食,缺油少盐,王依依做的面汤,加了中药材,又有足够的油水,骨头熬出来的钙等物质,能补充人体需要的营养。
从一定的程度上,营养不均衡导致的,身体虚脱无力,头晕眼花,也能得到缓解。
王依依会这么问,也是掐定了来吃面条的人,家境条件虽比农民好,但到底还是不富裕,吃的最多的,也是清水煮。
吃了面条后,虽然补充的营养不够,但至少,比他们做的清水煮萝卜,营养均衡得多。
也因为这样,即使是王依依名声不好,也有人愿意来吃,只因吃了,哪怕是晚上睡觉,也不觉得冷,反而手脚发热。
这才是王依依是寡妇,本该避而不及,却还是有人原因来吃的原因。
围观的人不说话,老大夫气的吹胡子瞪眼:“寻常药材,光保存,就要花费几年才可入药,怎能拿来加入吃食里。”
“先生,你贵为大夫,以救死扶伤为本,见我浪费药材,心疼药材我能理解。”王依依不急不忙的解释,给老大夫一个台阶。
说完,果真见老大夫脸色好了不少,王依依又说:“是药三分毒,除了生病看病,寻常也可用药材做食疗,预防生病高热,毕竟看个高热,就要花一两银子,寻常人可花不起那钱。”
王依依话说到一半,就没再继续往下提,给易兰看高热,老大夫要了一两银子,寻常也不过几百文。
王依依说一两,周边百姓听了,都变了脸色,从来不知看高热,还要这么多银子,他们看病,也不过一两的三分之一。
一时间,一群人看老大夫的脸色,都变了不少。
他们心里有疑问,却没敢问,他们怕问了,下次找老大夫看病,珍金会翻倍,更怕拿到不好的药材。
老大夫跟三个药童,听了王依依得话,琢磨出其中的意味,脸上都带了怒气。
两个药童往前站了几步,想开口辩解,老大夫接过话:“但凡吃出问题,可别闹上衙门。”
说罢,老大夫就起身,负气的甩手离开。
两个药童见大夫走了,怨恨的看看几眼王依依,也急忙跟上老大夫,三个人点了三碗面,银子没给直接走了。
损失了二十四文,王依依也顾不上,只因面前,还围着十几号人,这群人,才是她赚钱的根本。
王依依把自己用的药材,有哪些功效,有哪些人不能食用,解释来一通。
解释完药材功效,又说他们在家煲汤,也可以加一些,但是不能加太多,毕竟是药,也有毒性,还不能乱加,怕吃出毛病。
王依依一阵解释,周边人也放心了不少,毕竟一碗面,王家花了功夫,不仅是吃食,还是药膳,能调理身体,谁也没再找麻烦。
但提到买药材做吃食,谁也不愿意,毕竟那东西贵不说,还只是作为调味料,不划算,不如来吃一碗面划算。
等王依依解释完,也有不愿接受的,直接走人,好在,走之前还把银子给了。
经过这么一闹腾,生意并未受影响,毕竟有钱人家,早已兴盛药膳之说,相反,店里用药材熬汤做药膳,更是流传了出去,店铺门口,又来了十几个人来吃面条。
等周边冷静下来,顾柱子才上前结银子,接过银子,王依依低下几分头:“顾大哥,叫你看笑话了。”
王依依说的很谦卑,反倒让顾柱子尴尬了几分,从头到围,他们一家人都在围观,父母妻儿,更是想同其他人一般,前来讨说法。
给完银子,寒暄了几句,就带着一家人走了。
摊位上也有人吃完面食走的,王依依没法分心想其它事情,忙着收拾碗筷,洗碗打下手。
直到面条卖完,看着店铺里的狼藉,王依依一阵头大。
店铺还未关门,就看见街道边,两个汉子蹲在地上,正一个劲的朝店铺里看,王依依眼神冷了冷,那两人她认识。
驼背的,叫李麻子,个子偏瘦的那个,叫赵大狗,两人都是小山村的汉子。
李麻子三十六岁,赵大狗四十一,两人都是村里的光棍,李麻子爱赌,爱喝酒,年轻时也讨过媳妇,后来趁他出门喝酒,半夜偷摸跑了。
赵大狗则是因为家境原因,父母去的早,十几岁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两个人趣味相投,一个月有二十六天,都呆在镇上。
见两人蹲守,王依依招呼大哥先别忙活,把门关上先,自己回了厨房,开始洗碗。
一边洗碗,王依依心里一阵愁,这个年代只要是个女人,做什么事都难,麻烦事是一天没断过。
思绪还没理清,来学习做吃食的两个婆子,也按时来了,今天最后一天,教完,王依依也能找县令交差。
酉时,王依依跟着三个婆子,来到县令府邸,住址在富人区,离王依依给易兰买的房子,在同一条街,不过隔了几个巷道。
王依依是妇人,不能直接面见县令,而是被三个婆子,交给丫鬟,带到了后院。
后院的花园里,已经坐了两个女人。
一个三十多岁,另一个十七八岁,王依依到时,两人坐在石凳上,品着茶,吃着糕点,聊的也都是家长里短,好不悠闲。
王依依行了个礼:“见过夫人。”
至于另一个,王依依不认识,丫鬟也没介绍,只是冲她行了个礼,算是打了招呼。
主位上的县令夫人,抬眼看了眼王依依,不甚在意的抬手,丫鬟这才搬来凳子,放在王依依旁边,王依依没经过这等事,但也知道,这是让她坐。
王依依只能微低着头,坐在两人对面,三人中间隔着五六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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