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手指着门口,满脸慌张的说道:“你,你,你怎么来了……”
只听一阵粗豪的大笑声传入众人耳中,屏风倒地激起的灰尘也慢慢的散去,露出了不速之客的样貌。
张昆崖等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此人长的也太高大了。张昆崖本就不算矮,若是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武大郎和武松的概念啊。不但高,身体也粗壮的很。那一条胳膊几乎比常人的大腿还要粗上几分。一颗大脑袋犹如长了三年的老南瓜,既大且圆,还布满了皱纹。
只听那大汉笑着说道:“赵公明,你倒是逍遥的很啊。”
跟在后面的店小二这才跑上楼来,眼间陈风挥了挥手,又将门关上,退了出去。
张昆崖一愣,好熟的名字啊。赵公明,似乎在哪听说过。可是咱们这雅座里没人叫这个名字啊,难不成有什么怪事要发生?
吴知府和月桂,季桂两姐妹都是满脸疑惑的打量着屋内众人,也不知这大汉到底是找谁。
只听那大汉继续说道:“赵公明,你三番五次的吩咐别人,凡是见到我这样体貌的找你,一概说你不在。你当我不知道吗?哈哈,你虽然隐藏的很好,不过巨爷爷还不是找到你了?”
张昆崖等人听的更是纳闷了,不由得目光都集中在陈风身上。毕竟那大汉话是对着陈风说的,这答案,恐怕也只有在他身上找了。
果然陈风闭目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天网恢恢,天网恢恢,果然不假啊。”
那大汉冷笑道:“你倒也知道天网恢恢的道理。今日既然被我寻到了,咱们这就走吧。”
陈风又是一声长叹,随即又摇了摇头,也不理会众人,起身就跟着那大汉走去。
吴知府和两女都看的莫名其妙,怎么说走就要走了呢?想说两句,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
“慢”张昆崖猛的大喝一声:“赵公明,巨灵神,都别忙着走。”
那大汉“咦”了一声,陈风也是站在当场,疑惑的看着张昆崖。
“既然下来一趟不容易,何必急着回去?咱们都是同道中人,今日见到了,不妨聊聊天嘛。”张昆崖懒洋洋的说道:“若是不愿意惊吓到凡人,那还不容易?”
说罢张昆崖右手五指微张,对着吴知府和那对姐妹花一挥。一股灵气汇聚成的微风就由张昆崖指尖发出,瞬间侵入了三人的体内,顺着血脉直冲大脑,将他们的五感神识都包围在这道灵气之中。顿时三人犹如七天没睡觉一般,就这么趴在桌子上扯起鼾来了。
“献丑了,他们都被小弟用催眠法弄睡着了,咱们就是把这‘天香楼’拆了,料想他们也是丝毫不觉。两位还担心什么?来来,这酒菜都还没怎么动呢,咱们喝上两杯聊上几句。”
陈风和那大汉默默的看着张昆崖,丝毫不觉得张昆崖施展了什么了不起的法术,只是吃惊张昆崖怎么会知道他们的身份。直到张昆崖说完了,这才由那个大汉说道:“刚才没注意,原来这里还有个天感灵体呢。嗯嗯,浑身上下灵气充盈,确实是我辈中人了。这位小哥,不知是谁渡化你的?”
张昆崖微微一笑,心想你们果然是讲究拉帮结派,论资排辈的。若是渡我的仙人和你交好,又或者地位比你高,你惹不起,八成就要巴结我吧?若本领一般,地位一般,和你关系也一般,恐怕你就不会这么客气的跟我说话了吧?你巨灵神和财神赵公明,在天上可都是有数的大神啊,却在这问题上小心翼翼,还真是可笑。
“不急在一时,咱们先坐下聊嘛。小弟还从来没上去过呢,今日难得碰到两位正牌大仙,岂有不拜见的道理?来嘛,快快请坐下。”
巨灵神和陈风,也就是财神赵公明,互望一眼,都觉得眼前此人高深莫测。反正也确实不急在一时,不妨坐下听他有什么话说。
于是巨灵神说道:“那就不客气了,既然都是神仙中人,一起亲近亲近也好。”说罢大手一张,将吴知府和姐妹双花拎到了桌下,又将两张凳子并在一起,这才大大咧咧的坐了下去。
陈风看巨灵神那高大的身躯挤在两张凳子上,似乎还是坐的不很稳当,在那左右摇晃。心里想笑又不敢,只好尴尬的一低头,搬过一张凳子,也坐了下来。
“两位是天宫大将巨灵神和财神爷赵公明赵大帅吧?呵呵,小弟成仙不久,对上面的事情更是知道的不多。刚才看到巨灵神将军那威猛的身躯,又感觉到将军那只有天界才有的强大灵气,和两位说的话一印证,这才联想到呢。”张昆崖笑眯眯的说道。
巨灵神做神仙日子太久了,什么时候有人这样称赞过他的?听张昆崖马屁拍的恰倒好处,不由得心中对他多了几分好感,笑呵呵的说道:“哈哈,要说身材威猛,虽然天上神仙众多,那也只有我一个能当之无愧,仙友眼力倒好的很呢。”
巨灵神一高兴,索性连称呼都改了,也不管张昆崖还没正式上天听封,先“仙友,仙友”的喊了再说。
“这位仙友,不知道是哪位渡化你的呢?”巨灵神还是念念不忘。
张昆崖不动声色的说道:“小弟这成仙之路,首先就要多谢巡界神君——张辽呢。”巨灵神顿时神色一改,本来的热情变为了满脸的不屑,就连赵公明也露出些许鄙视的神态。
张昆崖眼色何等毒辣?立刻明白张辽果然在上面官小职卑,实在不算什么。要么怎么一提起他,眼前的两位顿时改了神色呢?想到这,张昆崖只有亮出点老底,好震震两人。于是说道:“两位,张辽虽然是小弟最先认识的仙人,不过小弟成仙之路却还要靠别人呢。”
巨灵神和赵公明都是点点头,说道:“嗯,原来如此。我就说按张辽的职位,怎敢违天条私自渡凡人呢。”
张昆崖继续说道:“真正助小弟成仙的,也就是小弟现在的师傅,乃是当年天蓬元帅,如今的净坛使者,猪八戒是也。”
巨灵神和赵公明都是大吃一惊,脸上立刻变成一副恭敬的神色。要知道,猪八戒当年在天上就比他们权大,官大,本领大。后来又跟着唐僧,结交到孙悟空这样的超级变态,再加上如今是一方菩萨了。自己跟他比起来,相差何止二十八个筋斗云的距离啊。
“失敬失敬,原来仙友是净坛使者的徒弟啊,小神真是看走了眼。仙友好福气啊,能找到猪八戒这样的师傅,这天上地下,何处不能去?何人敢对你不敬?”巨灵神几乎有点羡慕的说道:“我说怎么不认识仙友。想来仙友刚入门槛不久,净坛使者又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人物,大约没跟仙友说过。这成仙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玉帝那登记名册,听从分封。这样才算真正的位列仙班,天上神佛也能由此认识仙友。今日撞上便是缘,小神又恰巧负责引见之职。若是仙友没有什么要紧事在身,不如就跟着小神一起上天参见玉帝吧。”
张昆崖还真没听说过有这规矩。心想这天上迟早自己是要走上一趟的,既然有人带路,不妨就去看看。反正云来云往的,估计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倒是赵公明,他是财神啊。按说不论哪方面都比巨灵神强上一个档次,如今怎么会这样惧怕巨灵神?而且看样子,好像巨灵神是来捉拿他的,这老小子莫不是在天上犯了什么事?他堂堂神仙不做,却跑下来弄个什么地方一霸玩玩。一身法力仿佛也失去了,自己跟他对坐半天,也没看出自己是天感灵体来,更不要说发现自己已经是神仙了。其中古怪颇多,上去恐怕不好说话,不如就在下面问清楚再说。
张昆崖想到这,口中说道:“不急不急,咱们难得在下面一聚。来,咱们先干一杯。”说罢带头将杯中酒干了,又等两人也喝完放下杯子,这才继续说道:“也许小弟多事了,无奈好奇心太重。今日看到赵大帅的情况,忍不住又想打听打听,不知道是否方便说呢?”
巨灵神接道:“那也没什么,反正是要上天的,这事迟早都会知道。仙友既然想听,小神就跟仙友说说吧,这赵公明,哼,哼……”
赵公明长叹一声,接道:“既然仙友有兴趣知道,还是小神自己说吧。”
巨灵神打断道:“仙友?哼,这仙友二字也是如今你好喊的吗?赵公明啊赵公明,你还认不清现在的形势吗?”
赵公明遭他一翻抢白,顿时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苦笑一声,幽幽的说道:“巨灵神大将说的不错,这仙友二字,我是再也叫不得了。”
巨灵神冷冷的哼了一声。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又忍住了,抱着胳膊就那么坐着。
只见赵公明自己喝了一杯酒,紧闭着双目,似乎在回忆些什么。过了好久,才慢慢的睁开,已经是泪眼朦胧了。这才自言自语道:“为何当初我要作那孽,和二郎神打什么赌呀……”
张昆崖不愿打扰赵公明的思路。身子斜靠在椅子上,眯缝着眼,一脸平静的对着他,等待赵公明自己说下去。
“我赵公明做了那么久的财神,一直在天上逍遥快活,在人间更是信徒众多。漫天神佛,又有谁不羡慕我的?”
“唉,有好日子不过,说的就是我吧。”赵公明又端起了酒杯,却发现已经空了。索性一把抓来酒壶,就这么对着壶嘴猛灌了一大口。
“呵,好酒。这做人总是有一样好处的,就是知道醉的滋味。哈哈,何以解忧,惟有杜康。做神仙又怎么会知道真正醉的滋味呢?哈哈哈,真是可笑啊。”赵公明突然仰面大笑,狂放不已,顺着脸庞滑下的两行清泪,却出卖了他。
张昆崖默默的看着,昔日风光无限的财神啊,多少人敬奉他?多少人信仰他?如今呢?就像个落魄的酒鬼,还有一点神仙样子吗?神仙落难,神仙落难真是可怜啊。
赵公明笑了一阵,渐渐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又趴在桌上,大哭一阵。不知过了多久,这才抹去了眼泪,说道:“在下失态了,两位不要见怪,在下实在是心有不甘啊。”
“那日我和平时一样,正在天宫到处游玩。一路谈谈笑笑,摸摸太白金星的胡子,扯扯哪咤三太子的肚兜,要多悠闲有多悠闲。”
“乐极生悲吧。这一路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南天门,正巧碰见二郎神当值,便上去和他闲聊了几句。”
“开始说的还是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仙事,也不怎的,后来话题就扯到仙职法力上去了。”
“二郎神讥讽我不过是奉天行事的傀儡罢了。这凡人是富是穷,都有天注定的,我不过是做个样子,充充门面,糊弄些无知妇孺。”
“也是我一直以来自以为是惯了,当时一听二郎神的话,便勃然大怒。争辩道,我乃堂堂财神,这人间的贫富,自然是我做主了。和天命有什么关系?”
“二郎神也不搭话,就站在那冷笑。这意思分明是看不起我,不屑理睬我。”
“我顿时火冒三丈,也不知当时怎么想的,随便指着下界的一个凡人,哦,也就是陈风,这个被我附体的人。说道,此人上辈子为富不仁。李自成和明军打仗,闹的十里饥荒,此人家有闲粮万担,却硬是一粒也不愿施舍出去。所以这辈子天注定了,让他穷困一世。二郎神,你不是看不起我吗?不是说我不过是欺骗妇孺的傀儡吗?不是觉得我没本事,不敢逆天行事吗?我这就让你看看,我赵公明是怎样让他富可敌国的。”
“那二郎神仍旧是冷笑不语。他本就比我高大,当时居高临下的站在我身边,根本就是低着头看我,我又岂能让他看扁了?”
“于是我运起财神秘法,哦,张仙友,啊,不,张大仙可能还不太明白。这担当不同仙职的神仙,都有自己的一套特殊秘法。具体怎么施为,除了他自己和玉帝,其他神佛本领再大,也是无从得知的。”
“就说这财神秘法,具体怎么回事,就不说了,但功效说出来倒是不妨。其实也简单,无非就是集中起一团灵气,用秘法将其改造成吸引天下所有财富的属性。”
“这红尘之中,一切都是天注定好的。就仿佛有一条一条的线,将各不相干的人和事,互相交集了起来。系在你胳膊上的线动上一动,你就要抬起胳膊,系在你脚上的线动上一动,你就要伸伸脚,道理就是这么简单。而咱们有司职的神仙呢,就是负责整理和改动这些线。”
“我是财神,由我改造好的特殊灵气,就等于把天下的财富线都系在了这团灵气上。命运的线,自然会不动声色的扯动着这些财富,向灵气主人靠拢,最后变成灵气主人所有。”
“也许张大仙又要问了,有钱人还分钱多钱少呢。不错,钱多钱少,正是看这团特殊灵气的大小。怎么说呢,比如这团灵气有绿豆般大,那自然能系上的命运线就少的很了,毕竟绿豆才多大啊?若是有拳头般大,张仙人,不用我多说也能明白,自然是系的命运财富线就多了。”
“大凡人身上从一出生就携带着那么一点。一般来说,普通人不过是半粒沙大小的一点点,这也就注定了普通人一辈子只能饱暖而已。当然,也有注定就是有钱人的,他们生下来时带的特殊灵气团就大多了。从刚才说的绿豆大小,到西瓜大小,都是有的。张仙人不用皱眉,你也是仙人,和灵气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体内就算有再多的灵气,也不会感到不适应吧?道理是一样的,西瓜大小的灵气在人体内,根本是觉察不到的,何况这灵气团还会随人体变化形状呢。”
“若是灾害之年,那是上天惩罚人间。那时降生的凡人,大多身上连那半粒沙大小的都没有。所以每当改朝换代,又或者政令不明,当朝者残暴,招致天谴,都会饥荒连年,穷人无数啊。”
“唉,你看我。这一说到自己原来的本行,就停不下来了。如今这事和我再没关系了,扯这些又干嘛呢?”
“就说那天吧,我受不住二郎神的激,和他打了个赌。我若是能改变陈风的财富命运,二郎神便要大喊三声,财神爷爷好本领。”
“二郎神应了,于是我便做了个拇指大小的灵气团,伸手一弹,便送入了陈风体内。可笑那时陈风还因为打折了人腿,正在大牢里睡觉呢。却浑然不知他将来就要鸿运当头,大发特发了,哈哈,真是好笑。”
赵公明嘴里笑着,脸上却没有半点笑意,看的众人又是一阵辛酸。
“二郎神倒也光棍。他神通本来就大,此刻用他那第三只眼看到了保定方圆数十里的财富线都被系在了陈风身上,居然也不挑刺了。就这么恭恭敬敬的对着我喊了三声,财神爷爷好本领,财神爷爷好本领,财神爷爷好本领,哈哈,我好本领啊。”
赵公明一声叫的比一声高,到最后已经是貌似疯癫,在那摇头晃脑的怒吼了。
“我当真好本领吗?哈哈,二郎神这三声财神爷爷,算是把我叫醒了。天注定的事,是我这小神无缘无故就能随意改变的吗?”
“当时我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陈风上辈子做了缺德事,这辈子受罚是天注定啊。张仙人,你还没上天听封,可能还不太明白。要知道,若是没有在天宫朝廷商量过,就私自逆天行事,那是要受最重的刑罚啊。”
“雷公的九天雷,电母的追魂电,还有斩头,挖心,刖足,裂耳,甚至太上老君的八卦炉。我一想到就害怕的浑身发抖,我可不是那天生天养的孙大圣,这一大堆刑罚过上一遍,我就是有百条仙命也招架不住啊。”
“还多亏了二郎神提醒我。事情既然做了,留在天上那只能是自寻死路。如果散去一身仙法,找个凡人附体,说不得还能多活几年。我寻思着,反正事发后我这条老命还想保住吗?能偷生几年,那也是好的啊。散去仙力,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当时害怕的厉害,深觉二郎神说的有道理。巧的很,那刚才给他灵气的陈风,不知怎的,突然暴毙了。三魂七魄飘飘荡荡的,正跟着拘魂牛头往地府而去呢。”
“我一看机不可失,但心里却还踌躇着二郎神会不会告发我。二郎神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对我说道,这逃跑的点子,是他提醒我的。万一事发,他自己都跑不掉要被惩戒一番,又怎么会主动去提这事呢?”
“我一想也是,连忙将仙力全都散去,只保留了所有记忆,发疯一般冲进了陈风的体内。双眼睁时,我已经再也不是财神了……”
张昆崖见赵公明停了下来。心里寻思着:“听他这么一说,看似巧合的事,其实大有文章啊。那二郎神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刺激赵公明呢?难道他不知道逆天行事的后果吗?那是没可能的呀。再说了,陈风死的也蹊跷。赵公明当时还是神仙啊,又怎会看不出来陈风是因为什么死的?若是连他都看不出来,那只有一个可能,陈风的死,一定与二郎神有关。毕竟杨戬当年对着孙悟空都有一战之力,神通可想而知了。在赵公明眼皮底下弄死个凡人,那还不是轻松愉快?嗯,如此看来,这二郎神莫非什么阴谋?”
张昆崖想到这,不由得对二郎神起了十分的戒心。反正是要上天的,到时再仔细看看二郎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眼前还有许多疑问。比如赵公明后来又怎么开起了当铺,武馆等勾当?还有那巨灵神又怎么知道赵公明藏在这?神仙散去了全部仙力,那就是一个凡人了啊,纵使是神仙也无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出他的。
这疑问多多,还是先弄清楚了再上天不迟。
“赵公明,”张昆崖提起酒壶想为自己斟上一杯,然而拿到手中才发现,酒已经被赵公明喝光了,“你也是成仙多年的,怎么会在下界做这地方一霸呢?又是开酒楼,又是开当铺的,甚至还弄了座武术教馆。这又是为何?”
赵公明抬起头来长叹了口气,苦恼的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哦?莫非嚣张跋扈也是被迫的?哼。”张昆崖想到第一次来“天香楼”的遭遇,不由得嘲讽起来。
赵公明略微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接道:“张大仙有所不知啊。”
“我手下的人,的确有些狂妄。当然,这与我的故意放任是分不开的。”赵公明拿手拍着额头说道:“若是不这样做,我脖子上的家伙,早就不在这放着了。”
张昆崖将酒壶放下,依然“哼”了一声。
赵公明正色道:“张大仙千万不要以为我说的是假话。你看看漫天神佛,还有人间苦苦追求此道的,又有几个不是对我这样的人深痛恶绝?”
“正是利用他们自命清高,人品端正的性格特点,我才做这样雄霸一方的人物啊。”赵公明说道:“我开酒楼,开当铺,开武馆。结交官府,结交江湖人士,结交地方士绅。这一切就是为了让清修人士讨厌我,不愿意靠近我。更是让天上不关注我。毕竟,一个满身铜臭,又俗不可耐的生意人,只要不是做大恶了,他们总是会躲开老远的。”
张昆崖不禁点了点头,心想赵公明说的倒也是实话。的确,天上的那些家伙从来都是自命正人君子,高人一等。赵公明的所作所为还真是为他们不耻,不愿意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呢。这样来隐瞒身份,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本来心中的那些怒气,看到赵公明如此可怜也就消了大半,转而对巨灵神问道:“那么,巨大将又是怎么能找到赵公明的呢?”
巨灵神大嘴一咧,哈哈笑道:“这还不是多亏了啸天犬。他鼻子最灵,纵是赵公明散去浑身仙力,照样能嗅出他在保定地面。”
张昆崖顿时来了兴趣。按说是二郎神指使赵公明躲到下界的,若是要告发赵公明,自己也免不掉一番责罚。更何况,二郎神根本就知道赵公明附体在陈风身上,又何必要啸天犬来嗅呢?
只听巨灵神接着说道:“上个月天庭大乱。天下财神信徒众多,然而苦求无效,不免汇集了大量的冤念直冲天庭。玉帝震怒,却偏偏就是找不到赵公明的所在。幸好此时啸天犬从月宫归来,这不,刚一回天庭就碰到玉帝召集群仙商量此事呢,于是便被命令嗅出赵公明到底藏身何处。我刚才听了赵公明所言还在奇怪呢,怎么啸天犬不向着二郎神了?原来是来不及通气啊,哈哈。”
巨灵神捂着肚子笑道:“可怜啸天犬苦守月宫十年,这才积蓄力量,完成了‘天狗食月’。眼下恐怕又要被二郎神修理了。哈哈,真要笑死我了。”
张昆崖也是笑的灿烂,说道:“你们猜二郎神会怎么整治啸天犬?要依我看,定是让他去咬吕洞宾去。不是都说,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吗?八成杨戬在那一边看着啸天犬被东华上仙修理,一边在那埋怨啸天犬不知道他是好人呢。”
众人听了都是忍耐不住,笑成了一团。张昆崖心里也暗暗的想着,这两个家伙倒不是二郎神一伙的,说不定还能拉拢呢。
几人笑过一会,又稍稍尝了尝菜肴的味道,只见巨灵神拍拍肚皮说道:“好了,咱们做神仙的,吃不吃饭都无所谓。既然每样菜都尝过一遍,又说了这么久的话,我看时候不早了,咱们还是这就上天去吧。不知张仙友意下如何?”
张昆崖也是抹了抹嘴唇,接道:“说的也是,迟早是要走一趟的,咱们这就上去吧。不过,”说着又将头转向赵公明,“不过公明兄这一旦上去,下面的生意又怎么办呢?”
赵公明神色凄惨的答道:“还顾得上生意吗?这一去怕是再也没回来的可能了,凡间的事,由他自生自灭吧。”
张昆崖心中一动,这份家业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啊,若是能……
想到这,张昆崖笑嘻嘻的说道:“嘿嘿,那个公明兄啊。既然你是必死无疑了,”赵公明闻言顿时对张昆崖怒目而视,“啊,不是不是,我是说你粉身碎骨了,哎呀又说错了,我的意思是你死无葬身之地了……咳咳,怎么老是说错话啊。”
赵公明听他越说越是心烦,不由得叫道:“张大仙,你就别咒我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不就是想要我在保定的这份产业吗?那又算得了什么?我给你便是。你又何必打击我,令我心灰意冷呢?张大仙,虽然我现在不是神仙了,不过毕竟是财神出身,这点小玩意还没放在心上,哼。”
张昆崖心思被拆穿,不由得尴尬的咳嗽两声,不过仍然厚着脸皮说道:“嘿嘿,公明兄,财神爷。你别放在心上,小弟是跟你开开玩笑呢,看你没精打采的,想给你打打气,好让你慷慨就义……”眼见赵公明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不敢开他玩笑了,正色说道:“公明兄,此番上天未必就如你说的那么悲观。咱们听了事情的缘由,心里都是很同情你呢。待会上天,别人不说,就说我张昆崖,定要为你讲几句好话。”
赵公明附体陈风时日不短了,又怎会不知道张昆崖说的不过是好听话?不过落难关头,心中仍是十分感激张昆崖。
只听张昆崖继续说道:“这家产嘛,咳,财神爷就交给小弟了吧。小弟帮你照看打理,日后所得利润用来救济贫困,也算为你积德啊。”
赵公明本来就不在乎这些,听张昆崖说为他积德之类的话,心中也颇高兴。当下点了点里头,并唤来小二,命他将自己身边的头号管家——李管家喊来雅座。
张昆崖几人又是闲坐一会,吃了几口菜。不多时,年约四十多岁,胖圆脸蛋的李管家匆匆赶到。赵公明指着张昆崖对李管家说道:“老李,日后我名下的所有产业,都赠于这位张昆崖,张大人。你这段时日就负责帮助张大人交接一下,老爷我有急事远行,恐怕日后也未必见得能回来了。不用多问,一切听张大人安排就是。”
李管家颇有些莫名其妙,怎么说的就跟要上刑场似的?然而知道眼下不是自己多嘴的时候,低低的应了。
只见赵公明又挥了挥手,命他出去。李管家眼见张昆崖也对他点了点头,这才退出雅座,顺手将门关上,自去处理一切不提。
赵公明从怀中摸出一把钥匙,交与张昆崖,说道:“张大仙,我在保定的所有地契,房约等家产都锁在武馆东厅的一口红漆小箱里,箱子就在屋顶梁上,到时用这钥匙自然能打开。若是张大仙不知道武馆怎么走,只管吩咐李管家带路就好。”
张昆崖喜滋滋的接过了,嘴里却说着:“财神爷客气了,嘿嘿,这份大礼,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罢赶紧将钥匙塞进怀里,这才舒了口气。
巨灵神看他们忙也忙完了,又催道:“咱们走吧,不能总在下界耽搁,两位跟好我了。”说罢就要化金光抢先而去。
张昆崖急道:“慢。巨将军稍等。”将吴知府和双桂姐妹从桌下提出来,依然放在凳子上,让他们保持着先前趴在桌上大睡的姿势。对赵公明说道:“公明兄吩咐下人一声,就说吴知府等人醉了,命下人送他们各自离开。一切处理完毕,咱们就走。”
巨灵神颇有些不耐烦,然而看在猪八戒的面子上也不敢多说,只好静静的看着赵公明在那忙来忙去。
终于一切处置停当,巨灵神匆匆说道:“咱们先以肉体飞翔之术速上云端,然后再腾云驾雾去天庭吧。”说完也不等张昆崖答应,大手一伸,仿佛抓小鸡一般拎着赵公明,抢先化金光而去。
张昆崖大叫“等等我”,也是施展肉身飞行的法门,急急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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