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黑,庐州府街面上流动着点点星光。那正是手提灯笼的孩子们,随着父母赶往城隍庙参加一年一度的元宵灯会。
例外的也有,张昆崖便是与众不同。手里提着把大弹弓,身后跟着个老家仆,同样兴冲冲的往城隍庙而去。
“少爷,您可把弹弓收起来呀。今天是元宵佳节,您这副模样,和大伙也太格格不入了吧。”家仆老葛几乎有点小跑了,这才能跟的上张昆崖:“少爷,您也慢点啊。嘿,哎呀,人家手里好好的鸳鸯灯,您怎么又给一弹弓打灭了,唉。”
张昆崖赶紧把手里的弹弓藏在身后,一脸无辜的表情。被打烂灯笼的孩子“哇哇”的躺在地上哭了起来。孩子父亲的目光扫来扫去,丝毫没怀疑刚才那一下正是从现在一本正经的张昆崖手中发出。
“嘿嘿,老葛。没事,没事。你瞧,这人多的,谁能发现我?我可跟你说好了,待会到了城隍庙,你可别嚷嚷了。不然人人都往咱这看,我这兜里七十多发弹弓子如何打的出去?”张昆崖得意洋洋的对着老葛说道。
“哦哦,少爷,老奴不嚷嚷,不嚷嚷。不过少爷,您也收敛些啊。怎么说,老爷还是知府大人呢。您这样一闹,若是被人知道了是张知府家干的事。于老爷名声,可不好交代啊。”老葛对这小少爷也是毫无办法。自打张昆崖六岁起拔了他一把他胡子,他就对这小祖宗再也没什么点子了。要说人老成精,倒也真没错。为了不让张昆崖在外面闯祸,老葛唯一的办法就是倚老卖老。只要一出门就在张昆崖的耳边唠叨个不停。直到把他唠叨烦了,没什么兴趣了,自然也就无乱可起了。
话说着,城隍庙就在眼前了。来游玩热闹的人,也越发多了起来。渐渐的,只能人挨着人,随着人流往庙前慢慢的蠕动。
张昆崖一阵烦躁。这人挤人的架势,教他怎么能甩开臂膀,来拉弹弓呢?更何况,他父亲待会将在庙前参观灯谜会。要被发现,又将是扫兴之事。
“唉,少爷啊,咱慢慢进,不急。要说今天的灯会可是比前两年热闹多了啊。咱家老爷自从任这庐州知府以来,还真是家家肚饱衣暖。现如今这么一看啊,大家伙都穿的光鲜挺拔,可是太平盛世啊,呵呵,太平盛世啊。”
张昆崖正心里烦躁呢,再听这老奴在耳旁絮叨,越发不耐烦了。不过老葛在张家这么多年了,还真不敢怎么顶撞胡闹。心里又急着找地方玩耍,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只听左边突然有人大喊道:“我的钱袋,死奶奶的,我的钱袋不见了,抓小偷,抓小偷啊。”
张昆崖耳尖,早听到叫喊了。心想天助我也,眼前这不就是离开老葛的好机会?于是冲着丢钱的那人挤了过去,口中大叫着:“小偷哪里跑,看我弹弓。”就跟泥鳅似的,在人群里左一钻,右一钻,彻底离开了老葛的视线了。
老葛大叫道:“少爷,少爷,使不得,快回来啊,唉,您这是……您害死老奴了。”眼看着人跑的没影了,老葛吓的脸都发白,急忙往庙前挤,抓紧跟老爷汇报去了。
其实张昆崖也就找这么个借口躲开老葛。刚才那丢钱的人喊的不清不楚,更没见人群里有谁在东躲西藏了,这小偷如何去抓?不过目的总算达到了,张昆崖心里暗暗得意:“嘿,本少爷我想丢下你这个老奴,那还不是轻松加愉快?哈哈,这里人太多了,路都走不周正,还是去后街转转,有好看的灯笼再射他个千儿八百,哈哈。”心里一边得意,一边一溜小跑,直奔城隍庙后街而去。
这一路上大人孩子算是倒了霉了,凡是手中灯笼亮堂点的,无不突然在劫难逃,破口大骂声不绝于耳。
张昆崖边跑边射,兴奋异常,也幸亏他准头不错,到现在还没误伤到人。
“哈哈哈,少爷我的神弹是例不虚发啊。呀,这盏灯漂亮,嗯,乳燕投林,看少爷我的手段。”张昆崖兴奋的向袋中摸去,不料一摸个空,原来当初准备好的百粒弹弓子都让他射光了。
“完了,没弹弓子了,这怎么玩啊?奶奶的,弹弓子,弹弓子,我要弹弓子啊。”
张昆崖口中念叨,眼睛也没闲着,顺着路边找起合适的石头来了。虽说比不上自己在家用心打造的弹弓子顺手,不过有拇指大小的石块,也能凑合用了。
巧的是,一路走去,地上竟没有一块合用的。张昆崖浑然不觉自己越行越远,身边的行人也越来越少了,仍旧低头寻找。
“嘿,这块大小刚刚好。嗯,不错不错,难得的是还没什么棱角,通体浑圆,哈哈,好东西。”
终于,借着月光,在石板缝里找到了这么一块。张昆崖随手抛了抛,要试试重量。然而目光随着石块抬了起来,才发现,周围已经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原来这一路走来,已经靠近逍遥津了。这里住家本来就少,今日更是人人去观赏城隍灯会,现在真是连个鬼影都没了。当然,也是因为今天十五,月光皎洁,张昆崖又找的出神,所以一直没发现,竟然走到这来了。
张昆崖不由得心中一阵发毛,四周静悄悄的,仿佛随时能钻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来。心中狂跳,喃喃道:“这可怎么办,不怕不怕,少爷我弹弓在手,鬼爹鬼妈见我快躲。”一边心里自我安慰着,一边故做镇静的向家的方向走去。
忽然,只见前方一团淡金色的光团闪了一闪。张昆崖立刻吓的跳了起来,一颗心“扑通,扑通”的,几乎要从口中蹦了出来:“不怕,不怕,那是幻觉,是我眼花了。”
“哗”的一声,那光团又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就在张昆崖正前方约三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渐渐的凝成人形了。
张昆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抄起弹弓,就用刚才拾到的小石块,射向了光团。
“哎哟”那光团居然被打中后,叫了起来。
张昆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心里大叫“不妙”,掉转脑袋,撒腿就要开跑。然而刚迈出左脚,身体仿佛僵住了一般,连眼皮都动不了分毫,不禁心里大急。想跑,动不了,想叫,叫不出声,脑门上冷汗“唰唰”的就流了下来。
“小兔崽子,你竟敢用弹弓打本神,哈哈,打完还想跑?你跑啊?哈哈,我让你跑啊?你倒是动根手指头给我看看啊?哈哈哈……”光团此刻已经凝结成一个威猛大汉,全身包裹着淡金色战甲,发散着柔和的光芒:“咦,不对啊,本神乃堂堂巡界神君,怎会被你这个小孩打中?古怪,古怪。”
金甲大汉也不见抬腿迈步,就这么直挺挺的,凌空飘到了张昆崖身前:“嗯,原来是天感灵体之身啊,怪不得能以凡人肉眼看见本神。小孩,我问你,你是如何能打中本神的?说话,你竟敢如此大胆,连本神问话都不回答?呔,看本神的无敌超级……哦,忘了解你的定身术了,嘿,解。”
张昆崖突然恢复了行动能力,前脚还迈在空中,然而心理上经过刚才一番定身,已经习惯了静止状态,冷不防被解开,直接一个狗啃屎的姿势摔了出去。
“你奶奶的,少爷我今天命撞煞星。哎哟,我的胳膊,流血了,我死了,我死了……”张昆崖胡乱的想着。
“小孩儿,你刚才是如何打中我的?”金甲大汉刚才碰巧被打中下体重要部位,这还念念不忘呢,然而脑筋似乎不太好使,只顾着盘问张昆崖,完全忘了找来凶器查看查看。
“少爷,不,我,我是拿弹弓打中的。”张昆崖看这大汉虽然不怎么像坏人,不过毕竟是太不可思议了,说话多少有些结巴。
“废话,我也知道是弹弓打中的。关键是,我乃上天巡界神君,怎会被你这么个凡人打中?看你手上弹弓,不过是儿童玩物,连那最差劲的紫荆弹弓都不是,又如何能打中本神?”金甲大汉神色威严的说道,压根没去考虑是不是弹弓子有问题,却没想到他这一疏忽,日后造成了多大的风波,那是后话,不提。
“神仙?不是吧,少爷我怎么运气这么好,今天连神仙都能打下来一只。”张昆崖想着,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这个,神,啊神仙,你一定是晚饭没吃吧?看来是这样了,否则我又怎能打中神,啊神仙呢?”
金甲大汉当即头脑发昏:“胡说,你见过哪个神仙还要吃饭的?真是童言无忌。”
“别说不吃饭的神仙,就是吃饭的神仙我也没见过啊,我哪知道呢。”张昆崖嘀咕着。看这大汉说话奇怪,却仿佛没什么恶意,渐渐的,也就不怎么怕了。这心中一放松,胳膊上的疼痛越发厉害了:“呜,你还说你是神仙呢,神仙就能欺负小孩子吗?你把我胳膊弄断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呜,哇……”说着说着,张昆崖熟练的蹲在地上嚎了起来。
金甲大汉有些手足无措:“不哭,不哭,是本神不小心。唉,看你意海,也有十六岁了,怎么说哭就哭呢?好了,好了,本神给你治。”说着,金甲大汉右手轻轻一挥。张昆崖只觉得一股凉意流过胳膊,果然伤口消失了。那一块的皮肤,甚至比周围还白上那么一点,不过联想到平时自己三两个月才洗一把澡,倒也不怎么奇怪了。
“你真是神仙啊,好厉害啊,不过神仙也不能弄疼了小孩子就这么算了呀。”既然不是鬼怪,张昆崖心就完全放了下来了,眼珠一转,又想到怎么弄点补偿了。
“这个,这个,是你自己不小心啊……唉,我说你,你多大了,别动不动就哭。好了好了,你说怎么办吧?”
“嘿嘿,你刚才不是说什么紫荆弹弓吗?既然是最差劲的,你就随便送我一百把吧。”张昆崖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脸童真的说道。
“这个……”
“呜,呜,哇,神仙欺负小孩子了,呜。”
“别哭啊,唉,我说你这孩子,你也太……不哭了,不哭了。”金甲大汉心里清楚,天界玩弹弓的主,本来就没几个。这紫荆弹弓,虽说算不上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不过也就哪咤三太子那有一把。自己官小职卑,这是无论如何也是要不来的:“要么这样吧,我传你一篇天界神诀,虽说没什么威力,不过毕竟是正宗天界入门口诀。你若是勤奋修炼,多活个百八十年,问题倒也不大,你看如何?本神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张昆崖看金甲大汉说的真诚,心里颇为相信。不过口中仍然说道:“我要弹弓,呜,谁知道你是不是神仙?就算你是神仙了,谁知道你传我的又是什么东西?呜,我不信,我要弹弓,拿在手里实在。”
“呔,吾生前乃威镇这逍遥津的张辽是也,现今又是上天大仙巡界神君。今日为寻那九天灵珠到此,顺便故地重游,岂可骗你?要说那‘神炼诀’正是吾等上天初修法门,又怎可小视?你这小孩,实在不懂事。”
“张辽……你是大将军张辽?我的妈呀,偶像,签个名吧。”
张辽晕倒三次后又爬了起来。这样的白痴,实在懒得跟他纠缠许多。
“咳,咳,生前之事,不说也罢。小孩儿,我还要继续寻那九天灵珠,不过今日我俩总算有缘,这‘神炼诀’的入门篇,就传与你吧。呔,抬起头来。”只见张辽伸指在张昆崖的脑门上轻轻一弹,转眼消失不见了。
张昆崖猛然间仿佛明白了许多,“神炼诀”的入门心法,已牢牢的印在了脑中。回想刚才一切,就像做了一场大梦,不禁莫名的感动了一下,长叹一声,继续往家中走去。
突然间,看到那颗打中张辽的石块,静静的躺在路边。刚才张辽说的什么“你如何能打中我”“寻那九天灵珠”流水般闪过心头,心中又是一动,拾起那石块,珍而重之的贴身藏在了胸前。这才继续赶路了。
张昆崖回到家中,一顿好打自是跑不掉的。不过总算心里高兴,随便哭两声做做样子,也就罢了。
等回到自己房中,张昆崖默默的躺在了床上,“神炼诀”的口诀心法就在眼前飘过。其实说起来修炼方法倒也简单,无非是吐纳呼吸之事,吸收日月星辰,天地万物的精华灵气,慢慢的储在丹田之中,继而冥想全身经脉,就算完成了。跟大凡人间修道之人的运功方法看起来大同小异,不过其中精妙细微之处,那自是不可同日而语了。张昆崖也不明白这道理,总之试着运行一番,觉得浑身舒畅,就连刚才挨打的皮肉也没疼痛的感觉了,心里大为高兴。
倒是这“神炼诀”初次修习,颇多需要琢磨之处。所以这一个大周天下来,天边也泛起来了鱼肚白,不觉之中,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张昆崖丝毫没有疲倦的感觉,反而神清气爽,自觉脑筋也比平日灵活多了。
“哈哈,看来那家伙果然是神仙啊,说不定还真就是张辽大将军呢。啧啧,练这玩意还真是舒服呢,啊,啊,啊,爽啊,哈哈。”初次尝试修道的好处,张昆崖几乎手舞足蹈了。
“不过那九天灵珠,该不会就是这小石块吧?”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了昨夜拾到的那个石块,对着初升的日光,仔细看了看:“果然是有些不同啊。嗯,通体浑圆,虽说有些灰不溜秋的,不过好像隐隐透着几条血丝。嗯,五,七,八,九,是了,九道血丝,看来确实是那九天灵珠没错了。嘿嘿,这下更是发达了,连神仙都在找的东西,能不是好宝贝吗?哈哈,好运,好运,就是不知道干什么用的。嗯,先不管他,贴身藏好总是不错的。”说着,又将石块贴胸收了起来。
此时时候尚早,张昆崖又在房中蹦跳了一阵,渐渐的,那狂喜也就慢慢的变淡了,心里嘀咕着找点什么乐子去。
“看来今天天气不错,嗯,干什么呢?张三家的母鸡是让我偷光了,公鸡倒还有一只,去把它摸来?算了算了,怎么说少爷我现在也是神仙中人了,这小偷小摸之事,再去做岂不是掉了少爷我的身份?李四家媳妇做的烧饼倒是味道一绝,正好早饭没吃,是不是偷偷拿两个来尝尝?啊,呸呸,都说不干这偷摸的事了。那干点什么呢?要么捏泥人?掏鸟窝?跳方格?烧火把?折纸片?钓龙虾?不成,不成,这都是孩子玩的玩意啊,是我这神仙该干的吗?”张昆崖颇有些难为了:“神仙平时都干些什么呢?这还真不知道呢。唉,说起来除了这些小孩子的玩意,少爷我不知道的事还真有那么三五件啊。”大约是炼“神炼诀”的原因,一夜之间,张昆崖仿佛心智长大了不少,居然明白平日那些小孩子的玩意,如今也不好让他这么个“神仙”去做了。
“神仙平日都干什么呢?”说起来,他还是对昨夜那金甲大汉念念不忘。毕竟,光就凌空飞来那一手,基本上就使他大为折服了。更别说定身术,还有那轻轻一点就能传授法诀的功夫了,心里还真挺向往的。不知不觉中,那金甲大汉就成了张昆崖的第一个偶像了:“嗯,爹爹书房那么多书,料想怎么也该有几本介绍神仙的吧,不如去看看?”
张昆崖其实并不是讨厌读书,只不过平日游戏惯了,更没觉得读书能带来什么好处,所以一直没用心思在这上面。胡乱学个《三字经》,《百家姓》什么的,能认个字也就罢了。如今既然有了目的,自己又是不爱问人的性格,去书房转转,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所以想到便做到,胡乱扒拉了几口早饭,在老太太和众家仆诧异的目光中,兴冲冲的跑到他父亲的书房去了。
一脚踹开张祥云书房大门,只见长宽各有四五丈的一间房,除了边角一张书桌,就是数也数不尽的各种书籍了。张昆崖心里知道,虽说书房不小了,不过这里摆放的,不过是张祥云藏书的部分而已。另外还有一间房,堆满了箱子,其中的书籍几乎是这的两倍。每年晒霉的时候,张家会自做很多晒书架放在院子中,看那一院子各式图本,才叫壮观呢。
“神仙,神仙,哪本书说神仙的呢?”张昆崖念念叨叨,目光不停的扫过书架:“哈,《西游记》,这本书我知道。奶奶跟我说过孙猴子三打白骨精的故事,好像说的是一个和尚带着几个徒弟取经的事。嗯嗯,那绝对是神仙事迹了,就从这本看起吧。”终于,目光停留在《西游记》上,伸手抽了下来。老实不客气把书桌上的文房四宝丢到地下,跷起二郎腿,躺在书桌上翻看了起来。
家奴老葛得老太太命令,来看看少爷今天撞了什么邪了,居然自己跑到书房去了。这还没走到书房跟前呢,就听张昆崖喊道:“《论语》,低了,低了。”老葛心里一惊,暗想少爷何时如此有学问,连《论语》都嫌低微浅薄了?刚走上两步,又听张昆崖说道:“《春秋》,低了,《中庸》,还是低啊,《易经》,哈,这还差不多了。”老葛越发吃惊,这还了得?平日没见少爷读什么书啊,怎么今日学问大涨?一边想着,一边快步走进了书房。
然而进门一看,差点没气的半死。原来张昆崖舒舒服服的躺在张祥云的书桌上,头下枕着四本书,正是《论语》《春秋》《中庸》《易经》。原来他说低了,是嫌书太薄,做枕头低了。
张昆崖看老葛来了,哈哈一笑:“老葛,少爷我今日勤学诗书,不日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之日不远也,啊,之乎者也。”
老葛听他这么狗屁不通的一句,眉毛差点没耷拉到肚皮上。再仔细一看,他哪里看的是什么八股文章了?手里正捧着本《西游记》呢。
“少爷,这《西游记》纯属小说杂文啊,您若是要金榜题名,看这书可一点用都没。唉,再说您也不能就这么躺在书桌上看啊。您看老爷的文房四宝都被您扔了一地,这要让老爷看见,哎呀,要是让老爷看见这可如何是好?这天气又冷,您这么躺在书桌上,寒气侵身,要是冻出病来,更是不得了。少爷,您快快下来。”
张昆崖正要发怒,心想你这老奴天天管我,未免也太多事了。突然眼珠一转,坏点子又涌了上来,“老葛,唉,葛伯,您疼不疼我呀?”
老葛听他这么一说,心知没什么好事,话却要这么说道:“哪能不疼啊?少爷您可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又没儿孙,说句不外的话,老奴真是拿少爷当自己孩子一般啊。”
张昆崖一听老葛中计了,接着说道:“那葛伯,我昨日被父亲打的腰疼,直坐着,总是酸涨难忍。您老人家这么疼我,那去我屋,我在床上躺着,您老人家把这书念给我听可好?”
“哎呀,少爷,少爷既然腰痛,老奴请王大夫来给您瞧瞧。别小看这腰,要知道,大凡人发力都与腰有关,若是落下病根子来了,将来总是大麻烦一件。少爷您快别动,老奴给你请王大夫去。”
“不用,不用,葛伯,没啥大碍,又没伤筋动骨的,不用请大夫了。您老人家若是真疼我,便答应了我,我躺上个半天也就没什么了。”
老葛人老成精,张昆崖这点小伎俩如何能瞒过他?不过倒还真是不忍拒绝,毕竟张昆崖当年第一条尿布就是自己给洗的,这么多年过来了,感情自然非常深厚。既然张昆崖都这么说了,也就答应他吧。
“不过少爷,咱换本书吧。《论语》怎么样?要么咱读《诗经》?这《西游记》读了可没什么用处啊。”
“葛伯您看,我下午还要随父亲学习,您这再逼我清早就念什么‘有朋自远方来’的,可不是折腾我小命吗?难得有半天闲暇,您就这点事也不答应我,还说疼我呢,您,您,哇……”做为张家独苗,张昆崖早就明白,关键时刻,只要一哭出声,自然万事好办。
果然老葛心软。虽然明知张昆崖在那撒泼,不过想想也是,毕竟下午还要跟他父亲读书,现在就是听上半日小说也没什么的。无奈只有说道:“少爷,少爷,您别哭,别哭,老奴答应您了还不行吗?唉,咱这就走,这就走。”
张昆崖一看目的已经达到,立刻破涕为笑,伸手把《西游记》丢给了老葛。“腾”的一声,从桌上蹦了下来,哪还有半分腰疼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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