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晚只是低声说:
“我们搬回坤宁宫。”
“这不是雀占鸠巢吗?”鹤影小声嘟囔。
苏晚晚顿了顿,她自己也这么觉得。
可有什么办法?
谁叫他是皇帝,说一不二。
昨晚他折腾得那么狠,好像当成最后一次,生离死别似的。
到现在她还没完全恢复过来。
只是,面上她倒是平静无波。
“本宫是皇后,住在坤宁宫才是正经。”
这话惹得马姬回眸看她,眼里闪过一抹不屑。
皇后又如何?
皇上肃清皇宫,就第一时间把她接过来,把皇后赶出去。
连份体面都懒得给皇后。
鹤影压下眼底的屈辱:“奴婢让人去收拾东西。”
苏晚晚倒放得下:“不必,这里的东西,本宫统统不要了。”
鹤影微惊,那么多衣服首饰,都不要了么?
“那奴婢去抱云喜。”
“云喜也不要。”苏晚晚脸色冷淡,语气疏离淡漠。
既然要走,就索性诀别点。
别拖泥带水。
陆行简只是站在那里,把手背到身后。
清晨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墨色龙袍上的金色绣线折射出异样的光芒。
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情绪。
或许,还挺享受这种“妻妾相争”的局面。
马姬走过去站到他身边,娇滴滴地喊了一声:“皇上。”
陆行简视线下滑,落在她的腹部。
“还孕吐吗?”
马姬撅起小嘴:“一见到皇上,人家就好多了。”
陆行简的视线一直停在她的腹部,眼神温柔,好像在想什么。
马姬妩媚地扭了一下腰肢。
在皇上面前,她只想展示最好的一面。
这些日子形同囚禁的日子,她也彻底看清,要想在皇宫里生存下去,她必须牢牢抓住这个男人。
绝不能松手。
苏晚晚并不理会他们情意绵绵的情景。
只是让人端来酒盏,站在院中央向陆行简跪行了个大礼。
鹤影看了眼大剌剌站在陆行简身边的马姬,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好像皇后娘娘也在向马姬跪拜。
马姬连个正经名分都没有。
凭什么僭越如此?
皇上实在是把她宠上天了!
这场景,真是憋屈。
娘娘就不该和皇上置气,把他推到马姬那边!
这下好了。
自己反倒落得个被赶出去的下场。
苏晚晚语气平静,无悲无喜。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随即,她端起酒杯送到唇边一口闷下,把酒杯倒扣在托盘上。
陆行简凉薄地盯着苏晚晚。
听着她吟《白头吟》,周身气息越来越冷。
看到她最后那个倒扣酒杯的动作,眼神瞬间凉下去。
声音压抑着愠怒:
“皇后这是要与朕断情绝义?”
马姬在一旁语气幽幽,煽风点火:
“倒扣酒杯那可是很不敬的行为。”
“皇上,皇后分明是不尊重您,眼里哪有您这个皇上?”
陆行简冷哼:
“她不过以为苏家还能帮她撑腰。”
“传朕旨意,免了苏南的官职,遣送返乡居住,无诏不可回京!”
“遣送”两个字,分外刺耳,叫人心惊胆战。
素来只有流放之人才会被遣送去流放地。
皇上这是真恼上皇后,把苏家人当罪犯看待。
马姬得意地再扭了扭腰肢,舒展着曼妙的身姿。
她的肚子还不显怀,身材并未走样。
还有大把取悦皇上的资本。
苏晚晚今天真是自取灭亡。
苏家被贬的信号传出去,以后谁还敢与她来往?
无人支撑的皇后,又能坐稳后位多久?
马姬本来还曾疑心过,自己肚子里的胎儿是不是皇帝的。
当初她中药神智模糊,只依稀记得有男人与自己抵死缠绵。
后来他又天天摸黑来寻药性发作的她,解了她的药性后悄然离去。
现在宫里太后,乃至皇上都认下这个胎儿,可见那人正是外表高冷、实则私下疯狂的皇帝。
能在皇宫里来去自如的男人,除了皇帝还能有哪个?
只是她以前很不理解,白日里他怎么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
现在倒是清楚了。
皇宫里不安全,皇上不想让她成为靶子而已。
皇后就是明显的例子,多少明害暗害冲她而去。
倒是他对自己一片用心良苦。
如今她母凭子贵,好不得意。
谁叫皇后承恩这么久,都怀不上皇嗣呢?
怪不得她后来者居上。
跪在地上的苏晚晚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以前苏南请求致仕,陆行简拦着不肯。
现在却用这点来拿捏她。
身体里的激情余韵还未消散,下床就翻脸无情的狗男人还在那站着。
就连他的头发,还是刚才她替他梳的。
刚才应该下手狠一点,多薅几把,薅秃他!
看马姬还喜不喜欢他?
苏晚晚气恼地想着,也懒得答话。
站起身冷冷地瞥了陆行简和马姬一眼,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陆行简被她那一眼看得倒是有点神情恍惚。
马姬神色有一瞬的紧张,连忙站到他面前,挡住他看向苏晚晚离去背影的目光。
“人家站太久都站累了,皇上扶我进去歇歇好吗?”
陆行简脸色不太好,叫来孟岳:“扶马姑娘去东厢房歇着。”
“正房的东西,等皇后派人取走。”
孟岳:“皇后刚才不都说了东西全不要了?”
马姬眼眶红红,撅起小嘴跺着脚。
“皇上,您刚答应人家住正房,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人家偏要住正房!”
她母亲是舞姬,在马家也只是个得宠的妾室。
正房大院那是当家主母才有资格住的。
她这个庶女,连进正房大院的机会都极少。
现在有皇上的偏爱,有肚子里的皇嗣做依仗,她偏要任性住正房,怎么了?!
陆行简言简意赅:“那便住正房。”
转身看了一眼正房,目光晦暗了一瞬。
“把皇后的东西全都挪到藕香榭。”
孟岳低头称是。
藕香榭临水而建,潮湿寒冷,不适合住人。
即便存放东西,也容易发霉腐坏。
皇上很显然不待见皇后用过的这些旧物。
真是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马姬脸上满是得意的小表情。
以后谁还敢说皇上不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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