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历史军事 > 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 > 第三十八章 殷将军三骂授首

殷秋部出战的步骑将到近处,才发觉拦在前头的木桩阵。
木桩列了三排,互相间麻绳相连,形如后世的铁丝网。想要穿过,得从其上翻越。这一翻越,首先冲锋的势头就被扼住了,其次给了薛万彻步卒阵中射箭的机会。此八百兵卒,半数携带了弓弩。一时箭如雨下,杀将来到的殷部步卒,在这木桩阵前、中,纷纷中箭,惨叫不绝。
尸体或重伤者的身体挂在木桩间的绳上,鲜血淋漓,既令人生畏,复使后续的兵士更难翻越。
骑将仗着骑兵有马,试图令骑从木桩的绳上跃过。一则,木桩不低,四五尺高;二则,三排木桩相距甚近。即便跳过了第一排的木桩,马匹也放不开速度,还得紧接着跳第二排的木桩。强弩、劲弓所射出的弩矢、箭矢呼啸射至,转眼间,三四匹战马,连带骑士中矢!
战报传到后厢,殷秋闻之大怒,催令余下兵马加速,却是亲率部众,前往进攻。
到了阵前,略做观察,殷秋令下:“举盾,弓弩还击,甲士趋前,拔掉木桩,纵骑突击!”
两百盾牌手被调在了最前,举起厚实的盾牌,组成盾阵。数百弓弩手紧随其后,张弓搭箭,向着薛万彻的步卒阵中射去。奈何薛万彻步卒阵中的这八百步卒,带的也有盾牌。外围的兵士一样的高举盾牌,形成了防护,箭矢大多被挡,造不成有效杀伤。
殷秋见状,心生一计,命精锐两团四百人,绕至薛阵的两侧,欲从薄弱处突入。
两团精锐得令,从军中分出,便绕到薛阵两翼,亦是前以盾护,后以弓射,企图逼近。薛阵两翼的兵士向两边分开,各从阵中推出了两辆大型的弩车,每架弩车上列弩矢七支,单只中间最长的这根弩矢就长三尺五寸!其它六支弩矢稍短,亦三尺上下。乃是绞车大弩!
这等弩车,又称弩砲,需数人操作,威力巨大,通常用在攻城拨垒时。李善道部攻清河等城时,吃过这等弩车的苦头。这几架弩车系缴获自长河城的窦军守军,原用来守城的。薛万彻却将这几架弩车也运出了城,参与进了此战。弩车绞动,弦声震耳,两面各十四支弩矢齐发,如长虹贯日,直扑殷秋部的两团精锐。瞬息间,盾牌碎裂,血肉横飞,两团精锐阵脚大乱!
打个比方,这等的弩车,绝对是当下战场上的大杀器,如后世的重炮轰击,挡者立碎,避无可避,其威力足以震慑敌胆。再是勇锐的兵士,面对这等巨弩,也不免面如土色,心神俱裂。
攻薛阵两翼的这两团精锐,顿时溃不成军,纷纷后退。殷秋大怒,喝令:“退者斩!”急再调了两团兵马赶到两翼,欲以人数优势强行突破!然而,薛阵两翼的弩车连发,弩矢如暴雨般倾泻,被驱赶着向前的殷部将士络绎倒下,——有那队伍密集处,一支长弩乃至贯穿三四人!
攻薛阵右翼的殷部四团部曲,最先坚持不住,发一声喊,丢下了一二十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向后退却。督战的军将连斩两三人,犹自止不住退势,只好向殷秋急禀。
何用来禀?殷秋早就看到!他愈是怒不可遏,在窦建德帐下,他素以悍勇出名,但而下本部两千兵马,却被区区八百步卒挡在道上,且这八百步卒的主将还是曾为窦军手下败将的薛世雄的儿子,一个年方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简直奇耻大辱!他操起长槊,便要上马溃阵!
鼓声自后传来,是高雅贤率领主力三千行到。
在百余亲骑的随从下,高雅贤驰入殷秋军中,来到殷秋的将旗下,与他相见。
“三郎,战况何如?”
殷秋咬牙切齿,将战况简要述说。
高雅贤听罢,到军前,亲自又察望了下薛阵的布局,见八百薛兵,组以方阵,外为三层木桩,盾阵凭护,内以弩车为核心,弓弩为打击,阵型严整,弩矢交错,形成密集火力网。当於此际,四面的木桩阵外,除掉后边,其余三面都已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尽殷部的死伤将士。
他心中暗惊,沉声说道:“此阵坚固,硬攻难破。”
殷秋压住心头狂躁,厉声说道:“八百贼兵而已!我军五千之众,难不成还被它挡住不得行?将军请在此观战,俺引精骑突阵,入他娘,夺薛小狗的将旗,斫其头颅,算你我小功一桩!”
高雅贤眉峰紧锁,指向薛阵后部,说道:“三郎,弩车威力大,又有木桩遮拦,你就是带铁马硬攻也不成。彼阵虽坚,然如你所言,只八百人耳。你我两部合军,四面围攻,可以破之!”
殷秋甚是不甘,可他其实也知高雅贤所言极是,只得便道:“就依将军之计,四面合围。”顿了下,又恨恨说道,“将军,你我急着抢占漳水渡口,轻装简行,却是未携弩车、撞车等物,如若不然,这点阵仗,何须你我两部合力进攻?只俺一部,就足能溃其阵、斩薛小狗!”
便两部合兵,留下了千人原地不动,为预备队,其余四千兵马,分为四部,从四面压向薛阵。
……
不远处的疏林中。
观望战事已颇久的薛万彻,合上了兜鍪上的面甲,翻身上马,令道:“高雅贤部已参战,到了我等出战的时候了!公等从俺旗,随我冲战,攻我阵之敌不必理会,直取高雅贤、殷秋!”
二百精骑,在薛万彻的率领下,如离弦之箭杀出。
没有上官道,而是沿着官道边上,径直冲向数里外留在原地未动的那高、殷两部千人将士。高雅贤、殷秋两将,正在这千人队前观望战况!薛万彻一马当先,长槊搭在肩上,左锏右刀,配在腰边,胯下大青马驰若电掣,从杀声震野的步阵战团旁掠过,转眼已杀近高、殷队前!
两百骑兵,只看数字不多,可骑兵不是步卒所能比的,骑兵冲锋起来,人借马势,马借人威,卷土扬尘,说是如狂风惊雷,一点也不大夸大,只两百精骑冲阵,气势就十分凌厉。
却正在围攻八百薛部步卒阵的四千高、殷兵马,蓦见薛万彻等二百骑自边上驰过,无不惊愕!进攻的阵型,登时为之滞乱。举着盾牌,犯险前进的前阵兵士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后边跟着前进的后部兵士不禁转目。薛部步卒阵中的弩车、弓弩趁机,连番激射,惨叫声再度响彻。
“扬旗!”
紧从薛万彻马边的亲兵,迎风展开了薛万彻的黑色将旗。
——这面将旗是专用在骑战时,比步战时用的将旗小些,便於在马上举扬。
斗大的“薛”字,迎风飒飒。
高雅贤、殷秋为方便观战,两人都在留守原地的那千人将士之前。两人皆披精甲。高雅贤的甲上还有装饰,嵌着金边,阳光下熠熠生辉,相当引人注目。薛万彻早认准了他两人,判出他两人必即是高雅贤、殷秋。骤马驰近,薛万彻大喝一声:“吾汾阳薛万彻也,二贼授首来!”
薛万彻伏兵的地方,离战场不远,高雅贤、殷秋两部留在原地的这千人将士又没有预备,且又薛万彻的马快,故此高雅贤、殷秋来不及调骑往阻,也来不及调弓箭手射箭。
殷秋狞笑叫道:“好贼儿,老子正待取你首级,聊为微末小功,却主动送上门来!”拨马出斗。
驰出不到一里,迎面薛万彻已到。
两马接近刹那,薛万彻的槊尖点中了殷秋腹部的护心镜。护心镜,名为镜,实材质也是精钢,只因被抛光打磨,是以唤“镜”。一槊刺上,因为镜面光滑,偏到了一边,未有刺穿。然这一槊猛刺之力,却也使得殷秋吃痛。他叫了声“好贼儿”,两马各自前冲,交错而过,他抽刀出鞘,自下而上撩向薛万彻的咽喉。薛万彻仰身避过,槊杆顺势横扫,打在了殷秋腰杆。
殷秋再次叫了声“好贼儿”!
交手一合,殷秋已是吃亏。两人兜马再战。殷秋一刀落空,没功夫还刀入鞘,便将横刀丢掉,双手攥紧大槊,对准薛万彻的左肋,用力戳去。薛万彻侧身一闪,槊尖擦甲而过,激起火星。借着扭腰闪躲之力,薛万彻反手一槊,刺向殷秋兜鍪。殷秋急低头,槊尖贴着头盔刺空。殷秋惊出一身冷汗,三度骂道“好贼儿”,“儿”字出口,头未抬起,劲风朝着他的脖颈袭来。
殷秋视野不明,躲无可躲,被这劲风砸到!
“卡喇”声响,他的脖子被砸断了,头软绵绵地垂将下去,长槊掉地,他人也摔落马下。
却是砸向他脖颈的,是薛万彻腰携的铁锏。
——铁锏此物,李善道军中用者本是不多,高延霸靠着两根铁鞭,往往冲阵拔旗,所向皆克,遂乃如薛万彻、高曦、萧裕等等,一干有力气的将领纷纷效仿,也都上阵时带根铁鞭或铁锏。
“贼厮识得本将名乎?吾汾阳薛万彻也!”河间兵败的恶气,出了半口,薛万彻大呼如雷,看也不看身死落马的殷秋一眼,催马鼓勇,向前疾冲,杀向高雅贤!
殷秋之勇,在窦建德军中不说前三,也是前五。
高雅贤转马就走。
薛万彻紧追不舍,长槊挥舞,如龙卷风般席卷敌阵,所过处,无人是一合之将。随在他后的两百精骑也都杀至。留在原地的高雅贤、殷秋部的这千人兵马心惊殷秋之死,高雅贤又逃遁而走,乱成一团,被杀了个砍瓜切菜。唯因被这千人敌军阻拦,高雅贤趁乱已是逃远,追之不得了。薛万彻勒马四望,这千人敌军的残兵四散奔逃,战场一片狼藉,豪情涌上心头!
他战意更炽,长槊驻地,仰天长啸,两百骑驰来聚拢,齐声呐喊:“识得汾阳薛四郎乎?”
薛万彻槊指围在步卒本阵四面的四千敌兵,喝令:“杀!”
两员主将,一个身死,一个逃走,四千敌兵虽人数犹众,已是无头苍蝇。
底下的进战何须再作多说。当将此四千敌兵击溃,追出十余里远,伏尸沿途,因暮色已至,才停下了追击的薛万彻勒住坐骑,摘下兜鍪,夕阳映照在他铠甲上时,血迹斑斑,更显威武!
……
窦建德不可置信地盯着狼狈跪在帐中的高雅贤:“殷秋战死,五千兵,被薛万彻两百骑破之?”
“末将该死,敢请明公治罪。”
凌敬神色严峻,说道:“明公,薛万彻不会无缘无故地出城阻击,若仆料之不差,此定是仆之前忧,成了现实!李善道必定是已遣兵马,往攻蓨县,以遏我军退还乐寿之路!”
宋正本说道:“明公,不敢耽误了,我军最晚明天就得拔营撤退!并请明公,即刻传令阜城守卒,出援蓨县,争夺漳水西岸的渡口,务不可使渡口被李善道军占得!”
……
安德西南,永济渠南岸。
历亭县与平原郡的交界之处。
入夜时,一支两万步骑的部队开到了这里,正是李善道部!
再往前,半日即可到安德城下。
李文相、赵君德等各营诸将赶来中军请示:“明公,是就地筑营,还是继续行军?”
“万彻捷报,击溃了高雅贤、殷秋部,阵斩殷秋。窦建德说不得,今晚就会拔营,全军撤退,咱们不能功亏一篑。窦建德当是已置下阻击我军的部队在前。君德兄,劳你率你部为先锋,前行时且需小心,不要中了埋伏,为我主力扫清通道。传令三军,兵到安德城外,再做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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