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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是个聪明的姑娘,可她到底得到的线索太少,且确实是见识不够广。内宅的阴谋她一目了然,朝堂上的争斗她也能闻一知十。但除此之外,她知道得少,自然就难以联想得到。
就算是她猜到了忠烈王府可能会采取什么激烈异常的手段,却也没有想到,当她跟着那付嬷嬷离开之后,路边上的一颗杏树后,留下了一个屏气凝神,犹豫不决的身影。
——到底还要不要跟上去?
黛玉并不知道,仅仅是因为有一个花梣跟在她身边,就已经让她的一大危机被避免了大半。
她终究没猜到,“替补”的手段激烈到了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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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这群芳宴事实上到底是谁的提议?”
“虽然都说是明淑郡主,但我想不是她。”
“确实不是。真正的倡议人是杨侧妃。”
那一天,向礼衍找上张滦,希望得到张滦的帮助。但进入正题之后,他首先提到的,却是群芳宴的真正由来。
他的母亲虽然在忠烈王府没有什么真正的权力,但对这个正妻,忠烈亲王到底还是有两分敬重的。加上亲王妃本身的能力,对王府里的事情,显然也知道得比外人要多得多。
群芳宴的提议原来真正出自杨侧妃,这点就是张滦都全没想过!
只因和忠烈亲王妃相反,据张滦所知,杨氏并不是一个“才女”,据说她连字都认不全。至少在陪着忠烈亲王出来之前,普通农家出身,自小就做了侍女的杨氏完全没有学过诗书。
一个没有系统学过诗书的女子,居然能用“女子才华不下男子”这样的理由,提出群芳宴这样的建议!?
不过,张滦也并不认为向礼衍会说谎。且他特意提起这一点,也必然有其用意。
“杨侧妃的提议。又如何?”张滦直接问了出来,他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一点答案。
“向礼荆不会在乎群芳宴是不是彻底成功,更不会在乎以后是否还会有群芳宴。群芳宴只要能开起来就可以了。”向礼衍也是个干脆的人,“更何况如今主持的人是太孙的两位才人,而负责防卫的却是你和金盛两位——言而总之,都是太孙的人。”
杨侧妃的提议,和向礼荆的“不在乎”,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
但向礼衍其实已经在话里说明了。
提出群芳宴的是杨侧妃。那么,侍女出身,至今也称不上精通诗书的杨侧妃提出群芳宴的目的。难道会是提高京城中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们的地位?
当然不可能!
他们的目的只能是其他。
而这个目的不需要群芳宴的完美落幕。
然后……
和向礼衍所说的话联想一下。张滦得承认他的话很有道理。或者说这道理哪怕是普通的京城百姓也能猜到一二——
向礼衍就算不是他们最主要的目标。也一定是最主要的附带目标。
偏偏……这人十几年来专注于武艺。练的都是自保的本事,想要天衣无缝的杀了他是很难的。只怕是连下毒都难。
是以……
张滦忽然狠狠的一皱眉,“你的意思是,这群芳宴保不定会出现匪徒一类的人物?”
“是有这个可能。”向礼衍很干脆的说。
张滦于是无言了。
一开始。“江湖”于他来说是个陌生的名词。
他只是知道,在他的前生,数年后弘治帝就要迎来一次大败,直接威胁到他的地位。且他本来觉得,那一次的大败,以及之后忠顺的反扑,是贾家急速败落的原因之一。
不说他自己对那次大败的看法,哪怕只是为了贾家……他很难改变贾家内部的弊端,但或者可以帮着解决一些外面的麻烦。是以。手上有了资源,他就已经开始做准备。
然而,在他派道兵南北探查的同时,“江湖”这个词也就慢慢的进入了他的视野。
一般来说,“江湖”有自己的秩序和规律。江湖上的人,除开投靠官府的,大部分都会很自觉的避免和官府中的人接触,也会避免和官家结仇。
这也是他前生对这些事情不了解的原因之一——当然,也是因为那时候他很不喜欢舞刀弄枪。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总有那么一些自恃艺高胆大的家伙,是敢挑衅官府的。这其中包括江湖匪徒、不一定是侠是贼的盗贼、还有专门拿钱接受雇佣的杀手一流。而这些人里,又很难说有多少事实上是某些人暗中培养的死士。
一直都派雅楠花梣远远跟着的他,至少知道向礼衍在运河上的那次遇袭——总不能真是某些匪类见财起意吧?
——倘若张滦还在张家,在这方面能得到更为详细的情报——张家对江湖的势力变动是十分关注的,也一样会从江湖中吸取力量。但如今,他能从张家得到的情报已经很少了。
现在,张滦知道,只要有人指使,那么向礼衍的猜想确实是可能实现。
但他却想不到,能有什么“江湖匪徒”会有这个胆子闯到群芳宴来作乱。
于是,张滦和向礼衍沉默了好一会儿。张滦这才先开口问道,“这个群芳宴,朝中三品以上的重臣家中,至少有一半的家里接到了邀请。所以你也该知道,金盛带的金吾并不少。且我这里还有一队羽林。路上的明关暗卡更是不少。如果只是普通的江湖匪类,乃至于一般的所谓高手,也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想要闯进来,应该也没有多少高手能做到吧?或者,得是那种特别会潜入的小贼?”
向礼衍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想,不管是什么人都好,你这里恰好有克制的办法。”
这句话,便是如今花梣要守在黛玉身边的理由。
张滦想不到,倘若真的有什么人要捣乱的话,那个人会是谁。但是,花梣加上黛玉身边的容华,至少足以带着黛玉逃走,争取时间。
当然他最希望的,是花梣的存在,能够成为一种震慑。
震慑得人不敢出手是最好的——毕竟他还是希望群芳宴能平稳落幕。若是差一步,震慑得人暴露行踪,那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不过,哪怕是向礼衍自己,也忽略了另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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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跟着付嬷嬷到了厨房,连她自己都没有意料到的毫无波澜。
吴才人因饭菜赏过那施嬷嬷,一听形容就是她,是以带人来抓。倒是雅楠,想来在禀告后就出去了,并没有跟着。
那施嬷嬷先还不肯认,但这既然是她自己出手,人证好找得很。
因此,施嬷嬷不过是稍微抵赖了一会儿,在黛玉也到了之后,她还是很快就认了。
“……才人难道不知道皇上都已经给我们郡主赐婚!?那贱人竟敢上门挑衅,替郡主教训教训她,这是做奴婢的本分!”
吴才人不屑的撇了撇嘴。
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对太孙来说,她难道不是妾室?只是在皇家特殊点儿罢了。如北静郡王府那样的,郡主只要过了门,作为正妻的她想要折腾个小小的姨娘岂不是容易得很?
现在就动手,也太小家子气了点。
不过,忠烈亲王府也本来就是她都不在意得罪一二的。再说这本来就是被推出来的替罪羊。处理这桩事,总比在那儿评绣工要强。
吴才人自然也不知道,她自个儿其实也躲过了一劫。
当下她只是懒懒的摇头,“是不是本分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你要尽你奴婢的本分,可是冒用了贾才人和林大姑娘的名头。这样的本分,可是你主子都容不了的吧?”
黛玉到了,也就在一边听着。
吴才人没有另外追究毒粉来源的问题,这点她一点都不意外。如张滦那样急匆匆派人来查的才叫奇怪。
就和大家培养出来的姑娘、丫鬟、嬷嬷、夫人,性格举止上总有许多共通处一样,她们的处事方式,常给黛玉千篇一律之感。
这也是她很不喜欢掺和后宅争斗的原因之一。
而黛玉既然觉得,张滦这番举动有些是为了自己,便也没有多问。只是抱着疑惑走了这一遭。等到吴才人将那施嬷嬷领走了,她才看看花梣,依然疑惑。
花梣微微一福,道,“我把姑娘送去琴宴?”
黛玉察觉到她不同寻常的郑重,自然不会推脱——琴宴是距离外院最近的,花梣到了那里再离开也完全可以。而且明淑郡主在那儿。
不过,黛玉倒是没能直接领她们回到琴宴那儿。
走到半路,便在路上见了好几个姑娘。黛玉还记得几张脸,认得都是从诗宴里出来的。
且也不需要她认得。见到她,那几个迎面走来的姑娘也一样惊讶,迎上来问道,“林姑娘,你不是去了琴宴?”
黛玉点点头,“有些事,出来了一趟,正准备回去。你们这是?”
一个姑娘就笑道,“诗都写完了,等人评呢。一时半会也评不完,所以大家就都结伴出来,准备去别的宴上看看。我们就是打算去书宴的,也不知她们怎么就那么久。”
原来如此。
黛玉叹道,“可惜我还不曾见着那些诗呢……”
话音未落,便听见不远处的地方,传来一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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