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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长勇，你干什么去了，这么晚才过来？”
卢东来坐在沙发上，双手捧着一个白色的瓷杯，看到朱长勇进来，咧嘴一笑：“是不是不欢迎我这个省长来打扰你们？”
“省长，您误会了。”
朱长勇呵呵一笑，走到卢东来的面前站定，伸手骚了骚脑袋：“其实，我今天起晚了，这两天在忙老师交给我的论文，昨天晚上恰好有时间就想着把它写出来算了，要不然就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对劲。”
“哦，论文写好了没有？”
卢东来一愣，缓缓地点了点头，他是听木子兴说过，舒靖远教授对朱长勇这小子极为赏识，说朱长勇在经济方面比木子兴要强不少，想来交给他的论文题目不会很容易。
“写好了，从昨晚上一直写到今天凌晨四点钟，总算写完了。”
朱长勇嘿嘿一笑：“写完了草稿之后，我累得脸都没洗，牙也没刷，躺床上就睡着了。”
“结果，还没睡踏实就接到电话，我这个不该来的人来惊扰你的美梦了，是不是？”卢东来哈哈一笑，伸手指了指沙发：“坐下说话，让我一个老人家仰起头跟你说话，你像话嘛。”
卢东来将手里的茶杯往茶几上一顿，抓起茶几上的香烟摸出一颗叼在嘴上，朱长勇迅速地站起身来，掏出打火机帮他点燃香烟，走到卢东来对面的沙发前坐下。
“来，你也抽一颗提提神，打扰了你的美梦了。”
卢东来抓起烟盒扔到朱长勇的面前：“这一次，你们县委班子的表现我很满意，能够把工作做在前面，避免了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遭受重大损失，我很高兴呀。”
“省长，这都是您的教导有方呀。”
朱长勇吸了口烟，很认真地说道：“你在很多场合都说过，工作一定要走在前面，思路也不要有局限，我这就是按照您的指示来的，而且，有省委和州委在背后支持，我们县委的工作取得成绩也是情理之中。”
“曹**虽然基层工作经验不够，不过，毕竟是在省委机关呆了这么多年，做思想工作还是很有一套的，我们永明县委能够上下一心，戮力同心跟他的作用分不开。”
“你呀，你呀，你这小子有一段时间没见你，这吹牛拍马的水平那是翻着个儿地长呀。”卢东来哈哈大笑，夹着香烟的手指虚点了朱长勇几下：“圆滑了，你小子比以前变得更圆滑啦，难怪木总理说要跟我讨个人，要把你调国办去呢，怎么样，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哎，我这个大师兄呀，还真是穷追不舍呀。”
朱长勇摇头苦笑一声：“在老师家里我就跟他说了，我想在基层多多锻炼一下，去中央机关去干什么？”
“你这小子呀，怎么说你呢，别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你竟然弃若敝屣呀。”卢东来摇摇头，脸上却露出一丝会心的笑容，朱长勇在他面前称呼木子兴为大师兄，也就是说在朱长勇的心里，还是倾向于木子兴这一系多一点。
“省长，这话可不能乱说呀，这要是传到大师兄的耳朵里，我会被他骂死的。”朱长勇嘿嘿一笑：“我在省委机关呆过，可以想像得到中直机关只会更加无聊，我不会把我有限的生命耗费在里面的。”
卢东来苦笑一声：“你这胆大妄为的小子，按照你这么说木总理他们都是在虚度年华了？”
“那不一样，他们是国家的领导人，他们可以影响或者决定某一个行业的发展方向，亦或是影响整个共和国的经济走向。”
朱长勇呵呵一笑：“想一想，当你的每一个决定，甚至某一句话就能影响成千上万的人，甚至决定他们的命运，会不会觉得很自豪？”
他的声音一顿，目光定定地看着卢东来的眼睛，一个字接一个字地说道：“那个海子是我毕生追逐的梦想！”
卢东来心头巨震，愕然地张大了嘴巴，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朱长勇这小子居然这么大的野心，他的目标居然是那个海子，偌大的京城也就那么一个小海子是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瞩目的地方。
想不到这小子的目标居然直指那个小海子，这是这小子的野望，还是说这是李延凯的目标，十有**是这小子自己的野望，倘若这是李延凯的安排的话，怎么可能会宣诸于口？
朱长勇认真地盯着卢东来的眼睛，将他愕然的表情一一看在了眼里，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笑容：“省长，我这个笑话好笑吧，我跟你开玩笑的呢。”
“长勇，这一点都不好笑，真的。”
卢东来吸了口烟，低头看着手指头的香烟，头也不抬地说道：“人生有个目标让你终生为之奋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也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情，如果卢浩有你一半懂事，我就满足了。”
“我知道，永明县能够在这一次的雪灾中逃过一劫，都是归功于你，那个提前做雪灾预防工作的人是你吧，曹毅没有这个经验，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能力，也调动不来职能部门做这事。”
卢东来抬起头看着朱长勇的眼睛，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所以，唯一能够做出这种安排的就只有你了。”
他的声音一顿：“长勇，你终于成长起来了，知道顾全大局了，明白班子的重要性了，也知道妥协才是**生活的主流。”
“虽然你的梦想距离你很遥远，不过，只要你继续努力下去，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你真的成长起来了。”
“省长，承您吉言。”朱长勇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郑重其事起来，目光定定地看着卢东来的眼睛：“我知道，以我的能力来说，这个目标看起来似乎有些遥遥无期，但是，我一定会以毕生的力量为之奋斗。”
“我想给自己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给亿万人民群众一个不一样的选择！”
“不论成功与否，此生无憾了。”
卢东来没有说话，定定地朱长勇的眼睛，眼神里闪过一抹欣赏之色，不说别的，单单是朱长勇的这份气度，这份气势，放眼全国，不说年青一代了，就是老一辈人之中又有几个人能有，也许他有机会也不一定呢？
“好，好一个此生无憾呀。”
卢东来沉默良久，轻轻地赞叹一声，倏地长身而起：“走吧，该吃饭了。”
晚宴结束，朱长勇回到县委家属大院的时候，还没有供上电，下午供电局已经查明了，从安溪水电站转接过来的高压线路断了，现在供电站的人正在抢修，刚刚县委招待所的用电都是柴油发电机发电用的。
朱长勇掏出钥匙开了门，找到了一只蜡烛点燃，坐在沙发上点燃一颗烟，目光看着跳跃的烛光，脑海里一遍一遍地回忆着跟卢东来谈话的场景，卢东来会不会把自己的话当真，朱长勇没有把握。
倘若只是还不懂事的小娃娃，冒出这么一句豪言壮语或许能够博得大人的一声赞叹，这孩子有志气，可朱长勇不小了，都已经是一县之长了。
这个年纪，这个职务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来，怎么看都有些特立独行的味道。
朱长勇摸出手机翻到一个号码拨打了过去，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话筒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谁呀？”
“莉丫头，我是你哥，把电话给外公。”
“哥，那你等一下，对了，哥，你什么时候回来过年呀？”李雪莉在电话那边问道，顺道高叫了一声，爷爷，接电话了。
“不知道，看情况吧。”
朱长勇苦笑一声，今天还真没有跟莉丫头聊天的兴致，上一次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
“长勇，是我，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话筒里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我正在院子里散步呢，莉丫头这一嗓子把我给叫回来了，说吧。”
“外公，我犯错误了，我在卢东来面前吹牛了……”
朱长勇把跟卢东来见面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末了才轻轻地抽了一下嘴巴：“外公，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了，脑子一抽，就跟他说了这么一番豪言壮语。”
电话那边沉默了起来，朱长勇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傻孩子，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外公在自豪呢，当初刘邦还没有得天下的时候，看着秦始皇的车驾，不也是感慨了一声，大丈夫当如是也的嘛，这么看来，你这小子比那刘邦还是差了一点点呀。”
话筒里传来一个爽朗的笑声。
“行了，你放心吧，卢东来是个聪明人，他会明白你的意思的。”
“外公，你误会了，我真没有什么很深的用意。”
朱长勇嘿嘿一笑，心头一跳，看来自己的那点小算盘还真的逃不过老爷子的火眼金睛呀，今天在卢东来面前冲动地说出了这一番话，表明自己的鸿鹄之志，其用意不过是让木子兴他们更多的关注到自己而已。
木子兴如今是摆明了要接总理大位的人，尤其是现在他知道了自己的本事，再适当地让他知道自己的志向，也许他会对自己生出一丝兴趣呢？
“傻孩子，你呀，还是太着急了一点啊。”
老爷子在电话里笑了：“而且，**上的事情不到最后一刻，永远都充满了变数，你想指望他们能够接纳你，还不如你利用自己的本事将他们征服了，尤其是他们那一系的人，多数都没有什么基层工作经验，大部分人只知道夸夸其谈，纸上谈兵，以你的能耐应该不难做到吧。”
“而且，你跟木子兴两人的一些观点很相似，谈话也很投机，没准他真的想把你吸纳进去哦，再说了，过上二十年，我一睡不醒了家里还有谁能影响到你？”
老爷子在电话那边循循诱导起来。
朱长勇捏着电话，听得有些目瞪口呆，原来高层之间的派系也不是那么分明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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