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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明县委大院,县委**办公室。
段秋生背着手站在窗台上,嘴唇上叼着的香烟不时地冒出一丝火光,显示他的心里正焦躁不安,县委办主任谭敏超抱着文件夹站在他办公桌前,脸上的神色有些惶恐。
“**,这雨一下就是整整一个星期了,是不是要下去各乡镇看一看,提前做一做准备工作?”
段秋生轻轻叹息一声,他担心的倒不是大雨会不会引发山洪水患,而是长岭煤矿的安全问题,前几天宋琦打电话汇报说,采矿队在矿井下发现了一片新的区域,初步估计煤炭的储藏量非常丰富。
长岭煤矿的煤炭已经被挖得差不多了,再挖下去只能继续向地下深挖,但是,越往下挖,挖到瓦斯的风险就越大,而且,之前开出可的几个矿洞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这一次,采矿队侧向挖掘居然收获如此丰盛,有了这个惊人的发现,长岭煤矿党委自然安排采矿队的人自然夜以继日地挖煤,他们想要用事实来狠狠地扇安监局以及朱长勇一个耳光。
长岭煤矿党委班子要用成绩来打朱长勇的脸,他是很乐意看到的,只不过,这一连下了几天的大雨,让段秋生的一颗心也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他最担心的就是长岭煤矿的安全问题,省委,州委都十分重视安全工作,一旦长岭煤矿这边出了问题,他这个县委**就要担负起主要责任。
尤其是分管安全工作的县委常委,副县长朱长勇跟他在常委会上针锋相对,让他在自己办公室里拍了桌子,令他这个县委**颜面大失。
不过,朱长勇说得也有些道理,永明不能再因为矿难死人了!
难道就这么向朱长勇这毛头小子低头?
段秋生咬了咬牙,现在县委县府两个大院都传遍了自己在办公室跟朱长勇拍桌子的事情,常委会上也有很多人支持自己的决定,如果在这当口自己改变主意,县里的常委们会怎么看自己,党政机关的人会不会在心里鄙视自己,还能有什么威信?
以后还怎么在县委大院里混?
可万一长岭煤矿真要是发生了矿难的话,那责任就是自己一个人背了,尤其是分管安全工作的县委常委朱长勇在常委会上持保留意见,这种情况下,真要出来事故,责任就是自己这个县委一把手了。
冲动是魔鬼呀,段秋生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如果那天不是一时冲动跟朱长勇拍了桌子,愤而召开常委会的话就好了,那么一来,长岭煤矿真要出了事故,还能有整个县委班子的决定来搪塞。
这个朱长勇,还真是一块滚刀肉呀。
段秋生收拾起繁杂的思绪,转头看了一眼谭敏超,伸手摘下嘴唇上的香烟:“敏超,你安排一下,下午去麻子岭乡走一趟,你跟我一起下去看一看情况。”
“好,**,我这就去安排。”谭敏超点点头,他知道段秋生去麻子岭乡主要还是担心长岭煤矿的安全问题,尤其是朱长勇跟段秋生大闹一场之后,朱长勇就完全把他自己摘了出去,一旦出了安全问题,所有的责任都是段秋生一个人背。
而朱长勇这小子不仅不会有责任,反而会因为不畏强权仗义执言,在常委会上跟一把手唱反调而被表彰。
“敏超,你等一下。”
段秋生低头弹了弹烟灰:“县委大院的房子装修好了吧?”
谭敏超闻言一愣,明白了段秋生的意思,这是要跟朱长勇缓和一下关系的意思了,立即点了点头:“已经装修好了,放了有差不多一个月了,应该可以入住了,我正准备给长勇县长送钥匙过去,堂堂县委常委,总是住在招待所也不是个事儿。”
段秋生点点头,将香烟塞进嘴里:“去吧,去吧。”
谭敏超回到办公室,安排好了下午出行事宜,拿了新房子的钥匙匆匆地赶到了现政府大院,来到朱长勇的办公室门口,敲了半天门不见有人来开门,立即明白了,朱长勇并不在办公室里。
想一想朱长勇作为分管安全工作的县委常委,这个天气坐在办公室里也不大好,谭敏超来到二楼县委办的办公室找人问了一句,才知道朱长勇今天去电站检查工作去了。
“**,长勇县长去安溪水电站检查工作去了。”
谭敏超匆匆回到县委大院,第一时间赶到段秋生的办公室向他汇报。
“去安溪水电站检查工作了?”
段秋生闻言一愣,眼睛里闪过一抹疑惑之色:“这个时候朱长勇去安溪水电站检查什么工作,他不是前两天才去过吗?”
“嗯,据说是查出点事故隐患,这几天大雨不断,长勇县长不放心今天一大早就去了安溪水电站了……”
谭敏超将刚刚在县政府办公室里了解到的情况详细地汇报了一遍。
“这个长勇同志还真的日理万机呀,倒是比我这个县委**都要忙呀。”
段秋生冷笑一声:“行了,你去准备一下,下午一上班我们就出发去麻子岭。”
江南省委大院,省委**办公室。
“开来同志,形势很严峻呀,你们防汛指挥部要把情况往最坏处想,尽可能地把准备工作做足……”
顾春明背着手站在窗户前,目光定定地看着窗外,耳朵里听着噼里啪啦的声音,脸色阴沉得厉害,常务副省长郭开来一脸严肃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江南省作为长江中下游的省份,尤其是九八年的那一次大洪水之后,每年的防汛工作都是省府工作中重中之重,防汛指挥部也由省长卢东来亲自担任防汛总指挥,常务副总指挥则由常务副省长郭开来担任。
总指挥通常都是挂个名分而已,实际事物几乎都是副总指挥来负责,顾春明想要了解防汛指挥部的情况,自然要找郭开来。
江南省的雨季通常都是每年的五月开始,每年的七月就会进入江南省防汛工作最为严峻的阶段。
在这个时段防汛工作,是江南省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尤其是九八年的大洪水之后,往往从五月就开始部署,检查,到了七月下旬,全省几乎所有工作,都要为防汛让路。
但是,今年的情况有些例外,才刚刚进入五月中旬,全省范围内就连续下了几天的大雨,防汛工作的形势一下就变得严峻起来。
“**,请您放心,我们指挥部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有的方案都做好了准备工作,相关人员都分赴几个地方去实地考察情况,一旦有任何情况出现,指挥部都能在第一时间接到消息!”
郭开来简明扼要地汇报了一下情况。
“开来,你估计这场雨还能持续几天,省里几处重要的堤坝能不能坚持下来?”顾春明走到办公桌前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抬起头看着郭开来的眼睛:“国家每年投入了大量资金进来,按照这个规模,别说百年不遇,就是千年不遇的大洪灾都能挺过去吧?”
“**,今年情况跟往年都有些不同,今年雨季提前了,而且降雨量也相当于往年的三分之一……”
郭开来老脸一红,国家虽然极为重视,每年也的确下拨了很多的专项资金,不过,下面的执行落实出现很大的偏差,专项资金不到位或者专项资金被挪用的现象极为严重,该做的工作没有做好,这便成了第一大隐患。
可这种情况郭开来怎么能跟顾春明明说?
“要想尽一切可能保证广大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顾春明倏地转过身,两眼之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如果两者无法兼得,一定要保证群众的生命安全,一会儿我亲自给**总队打电话,让他们就地待命,随时准备出动。”
“**,用最严重的情况来推断,再这样持续两天的话,省内的几处重要堤坝就坚持不住了。”
郭开来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顾春明的眼睛:“省委还是要早做准备。”
“一群蠢货,一群****!”
顾春明怒了,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桌子上的一只签字笔凌空跃起,重重地跌落在桌面上,滚了两滚,又慢慢地掉落在地。
他何尝不知道专项资金会被挪做他用,甚至被某些人中饱私囊,可这么多年下来,这么多钱砸进去,防汛工程做成了什么样子!
郭开来心头一震,慌忙站起身来,顾春明在大家的心里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形象,很少有这种怒形于色的时候,想不到这家伙发飙起来,居然有如此威势。
“**,现在最紧要的是赶紧想应对之策呀。”
顾春明眉头一拧,将手里的水杯往办公桌上一顿:“开来,你们指挥部再把各地疏散群众的方案仔细地过一遍,切记,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
安溪水电站位于安溪镇的西北方向,位于安溪河的下游,当年修筑这个大坝的初衷是为了蓄水以便干旱时用水,也可以在发生水灾的时候,保护下游的村庄和村民。
后来,就有人提议在这里修建个水电站,充分利用开发安溪河的水资源,当年提议修建这个水电站的人正是常务副州长铁明亮。
安溪电站的办公楼灯火通明,水电站的党委会议室内,朱长勇正在召开会议,他今天在安溪水电站呆了整整一天,查看堤坝,检查泄洪通道等等工作。
“朱县长,您放心吧,只要上游不大规模地泄洪,我们这大坝就绝对能够安然无恙。”厉鸣放嘿嘿一笑:“当年铁州长在县里搞这个电站的时候,亲自抓的这个项目,质量那绝对是没问题。”
厉鸣放是安溪水电站的党委**,高配正科级的国家干部。
“老厉,听了你这么详细的汇报,我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呀。”朱长勇摸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啪”的一声点燃香烟吸了一口:“我们永明不能再死人啦。”
朱长勇的声音刚落,厉鸣放正要接话,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爆响起来,朱长勇一愣,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慌忙接通电话。
“长勇县长,不好,出事了,长岭煤矿出事了!”
话筒里传来一个急促的声音。
朱长勇心头一跳,嗓子眼立即就干了,嘶声道:“敏超主任,先不要着急,长岭煤矿出什么事了?”
“长勇县长,穿孔了,穿孔了,长岭煤矿穿孔了,还发生了塌方!”
“什么!”
朱长勇大骇,脸色倏地变得苍白起来,颤声道:“敏超主任,矿井下面有没有被困的矿工?”
“已经救援出一部分人,还有三十多人被困在地下!”
“哐当”一声,朱长勇的手机掉落在地,四分五裂,脑海里翻来覆去地就只有谭敏超的那句还有三十多个人被困在井下,生死不明!
天灾也就罢了,这分明就是人祸呀!
朱长勇只觉得喉头一甜,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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