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呆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那丁十七不会收了好处跑了吧？看他之前的表现，应该不是这样的人才对。
可是，话又说回来。人心隔肚皮，不能只凭一时的表现就对一个人的品行做下结论。
看来自己还是幼稚了！
墨山冷笑连连。
所谓的坚持和原则都是狗屁，别说自己这些人没问题，就算有问题，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可以收买任何一个人。
有钱能使鬼推磨！
这话不是没来由的，更何况对于一个武者而言，能收买他的不止是钱财，还有对更高、更强的实力的渴望。
想到这，墨山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略带些许苦涩，他嘴角的那抹冷笑随之渐渐敛去。
同时可怜人，不过五十步笑百步。何需！何用！何意！
车队，其他那些人个个面无表情、沉默无语。不管丁十七坚持搜查，亦或者是他匆匆离去，除了一人跨步、开口阻止小夜，其他人没有动上分毫，更未发出只字半音。
轱辘辘……
车轮滚滚，车队再次前行。
除了墨山和小夜，对车队其他人而言，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没发生过一样，一切都跟遭遇巡骑之前一模一样。
这异常的气氛让墨山心中一紧，他虽然半是被迫、半是屈服的投靠了车队中的那个女子，可他依旧像个圈外人，哪怕是他身为准皇者。
小夜也察觉到了车队的古怪，但他没想那么多。对于一个被准皇者盯上的人而言，首要的事情就是保命。
至于墨山所说过的两人之间的仇怨一笔勾销。
呵呵！
相信敌人的话，还不如买块豆腐一头撞死来的好。
再者，就算墨山真的想一笔勾销，也得先问过他们师徒俩答不答应。
山峦叠翠。
鸟语花香。
当一条滔滔大河拦住去路，这一切突然变得不同。
小夜愕然，那滔滔大河流淌着赤红色的河水，在河的这边是青山绿水，可是在河的另一边，却是赤地千里。
灼热的气流在大河上空翻腾，扭曲了远处的光和景，河畔一座关城矗立，沧桑的砖石散发着黯哑的光泽。
啪
啪，……
车队前方隐约传来道道声响，随即前行的车队再次停下。
小夜受女子之邀，虽未入车队的圈子，但分有一匹坐骑。此时，看到车队停止前进，又听到前方隐约传来的鞭挞声，他一个好奇，策马扬鞭向前凑去。
啪！
啪！
越走进，声响越亮，甚至能听见空气被划破的声响。
丁十七？
小夜一愣，只见先前遇到的那个巡骑丁十七正跪在地上，遭受鞭挞之刑。
在丁十七身旁一字排开，还有另外五人，这五人一个都没拉下，同样遭受着鞭挞之苦。
看到小夜策马而来，丁十七身前一大队骑兵，当首一个将军模样、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开口呵斥。
“继续打，给我往死里打！”
浑厚的喝令，透着不加掩饰的暴虐。这络腮大汉高约八尺，身体比寻常人肥硕了一大圈。
嘶
啪！
丁十七几人身后站着行刑手，随着络腮大汉一声喝令，几个行刑手皆下重鞭。夹杂着铁丝的皮鞭撕裂空气，重重的砸在几人的背上。
丁十七乃是元力将者，筋骨远强常人，可这一鞭之下，他的脊背皮开肉绽，身体更是狠狠一晃，差点栽倒在地。
其他五个人更是不堪，随着身后行刑之人的一记重鞭落下，五个人跟刀切的大葱一样，齐刷刷的砸在地上。
小夜端坐马背。说实话，对于丁十七，他有那么一会对其很是敬重，甚至不惜自作主张的警示他、帮助他。后来，随着丁十七带人匆匆离去，这份敬重就淡了，也散了。
此时，看到丁十七几人挨打，小夜很是淡然，没有多余的同情，也没有惩处的快感。
不对！
小夜心头忽的一个咯噔，之前遇到的巡骑小队一共七人，可此时跪在地上受刑的只有六个人，还少了一个，……
就在这时。
哒，哒，哒，……
马蹄轻扬，打车队后面行来一骑。
小夜暂收心思，扭头一看，神色下意识一紧，来人是寒霜儿。
对于寒霜儿，小夜有一种没由的敬畏，哪怕她一直以来对他都很有礼和善。
寒霜儿策马而来，对于正在受刑的丁十七几人看也没看一眼，对于狠辣的行刑手和络腮将军，以及他的一干手下同样未看半眼，只是径直驱马，走到小夜身前。
小夜一愣，本能觉得不妙，可寒霜儿已经淡淡一笑。
“公子，奉小姐之命，请公子处理此间琐事，一应人员物资皆会听调于公子之令。”
啥？
小夜愕然，千想万想，他也没料到寒霜儿会说出这样的话。
看到小夜的反应，寒霜儿嘴角浅浅一提。
“公子，小姐之行不容耽误，还请公子尽快定夺。”
话音落下，寒霜儿静坐马背，并未再多言语。看她的样子似是在等待小夜的吩咐。
小夜动了动嘴唇，看着寒霜儿安静从容的神情，想想她那非人的实力，终是无奈无言。
一旁，车队的车夫、侍从不再那般石雕泥塑，一个个跟解冻的冰人儿，齐刷刷的朝着小夜微一躬身。
“谨遵公子差遣！”
咕咚！
小夜轻轻咽了下嗓子，这一刻他莫名一阵心颤。曾经，他打败过海城街头的乞丐头子，可以取而代之，那个曾让他幻想过无数次的身份、被他憧憬过用以为自己和小月遮风避雨的地位，最终被他弃如敝履。
可是，如今不同，这些人虽看起来只是车夫、侍从，但他们绝对都是常人难遇的强者。如此多的强者应声听调，这让小夜感到一丝虚幻，也激发了人心深处的某种野望。
鞭挞声在寒霜儿走来时已莫名停下，待她说出那番话，一众人又莫名的望向他。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
一支浩荡庞大的车队！
那些军卒和将领都是一阵凌乱，莫不成他们是在过家家，让这么一个小屁孩儿来处置这么复杂危险的关系。
车队的一众车夫、侍从应声之后再次静默石化，只有他们微微低垂的脑袋和身体的朝向印证着他们刚才的言语。
墨山神情复杂，自己堂堂一个准皇者在那女子的眼中似乎还不如这小子重要。他有心想要抵触寒霜儿带来的命令，但是看到那三个围杀自己的侍从，再看看静默待命的寒霜儿，他不得不微垂下脑袋。
木已成舟，赶鸭子上架！
小夜虽然费解心虚，不过还是硬着头皮顶了上去，他看了看地上的丁十七几人，又看了看络腮将军和他身后的将士，略一思忖，开口说道。
“你们要是行刑，麻烦让开一下，我们要赶路。”
络腮将军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
“让开？大爷我率军镇守边关，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说让我让开，你们这群傻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哈哈哈……”
哈哈哈……
络腮将军身后一种士卒跟着哈哈大笑。
墨山脸皮发烫，暗暗摇头。真是个无知的愣头青，有这么办事的么？害得他堂堂一个准皇者被人如此嘲笑。
反观车队，那些车夫和侍卫神色平静，依旧保持着随时听调的姿势，好似对面那些人嘲笑的并不是自己等人。
小夜的牙关一紧，握着缰绳的手死死的攥着。
“镇守边关？我看你是放屁！要不是你们守边不力，怎么会有那么多蛮人入境袭城？怎么会有那么多边城遭殃？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因此丧命？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孩子因此成了孤儿？你，还有你们，还有什么好得意的！”
一番酣畅淋淋的呵斥，小夜握着缰绳的手松缓下来，他早就想逮着这些人破口大骂，反正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他索性就不管不顾骂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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