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后头,她接近癫狂,
手指颤抖着指着她,狠狠道,“你曾经,也不过是我脚下的一条狗!”
顾丝绵眼神一冷,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
萧沉玉被打得伏在地上,再怎么用力,也爬不起来。
“呵呵……”
她嘴角渗血,挤出一声冷笑,“宫中时日长久,我就看着,你早晚也有像我今日这般,输得一败涂地之时!”
“是么,可惜你看不见了。”
顾丝绵方才那一巴掌太过用力,手也跟着抖,“你还不知道吧,你们萧家,已经完了。”
萧沉玉身子一颤,猛然抬头,“你说什么!”
她心头寒意攀升。
陛下以大不敬之罪,问罪萧家,她是知道萧家经不住严查的,但没想到,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我说得不好,不过我想待会,应该会有人说给你听。”
顾丝绵冷冷道,“无非是抄家流放,全族获罪罢了。”
萧沉玉顿时面如土色。
她所有高傲的来源,都是来自于萧氏女的身份,她从小锦衣玉食,呼来喝去,从没想过萧家有彻底败落的一天。
她最终失去了所有的尊严,
一下像没了生机,重重的倒在地上,视线模糊起来。
彼时,春意宫再度来人。
裴今故进来传旨,见到了顾婕妤,行礼,“给主子请安。”
“裴公公,你来了。”
顾丝绵看了看他手中,只有一道明黄色的圣旨,没有其他。
难道不应该是匕首毒药白绫任选吗?
她不禁一愣。
跟着,浅淡的微笑道,“我来看望萧才人,只不过她情绪有些激动,公公可不要被吓到了。”
“主子宅心仁厚,奴才多谢主子提点。”
裴今故笑着回应,若有所思。
顾婕妤为什么会来春意宫,她必定是为了什么才过来的。
“萧才人,陛下有旨。”
萧沉玉恍惚之间听见这句话,脑中一片空白,木讷的勉强撑着身子,跪起来。
“嫔妾领旨。”
“才人萧氏,罪状罄竹难书,生于萧家,长于萧家,萧家亲眷已因诸般罪条流放发配,没为官奴,萧氏身为萧氏女,焉能独善其身。责令没为宫奴,贬于宫中,一生为奴。钦此。”
“……”
萧沉玉震惊的瞪大双眼,
原来萧氏全族已经流放发配,没为官奴,这就是陛下的惩罚吗?
“萧才人,陛下圣恩浩荡,能留住性命,已属不易,你就以宫奴的身份,以待来日吧。”
裴今故递给她圣旨。
萧沉玉木然的怔了许久,只能颤抖着接过圣旨。
她赶忙翻开,看了好几遍。
的确是陛下的笔迹……
和晋升妃位那天的圣旨,笔迹一模一样。
她喉咙一下干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许久,她才疯狂的大笑了一声。
“为奴……”
裴今故望着她癫狂的模样,
心中却格外平静。
宫中犹如斗兽场,你死我活的游戏规则,总要有人愿赌服输。
他跟着转身离去。
顾丝绵扫了一周这衰败没落的春意宫。
她顿觉心情舒畅,
“萧氏,我想你的来日,应该是在辛者库中度过余生吧。”
辛者库……
可不就是宫奴应该去的地方。
萧沉玉心中一震,她从未受过如此大辱,气急攻心,当下呕出一口鲜血来。
她像是已有决断,仰头大笑。
“哈哈,你以为,我会让你们这些人,来看我的笑话吗?”
她这仰着头,却看见了宫梁之上刻着繁花似锦的纹样。
花团锦簇,好像她的一生。
本该如此,本该如此……
萧沉玉仰头看了一会宫梁,收回视线,她癫狂的此刻有一丝意外的平静。
她含着鲜血吐在地上。
手指狠狠的抹去嘴边的血迹,她回过头去,看着顾丝绵,眼中有了泪水,她一字一顿,“我萧沉玉生来高贵,绝不为人所辱。”
活着永生为奴,
比起来,死亡于她来说,反而是一种解脱。
简单多了。
萧沉玉目光冷静,泪水滑落。
她跟着拔下头上的唯一一根银钗,狠狠的刺入心脏,鲜血一下染红了她的素色没有半点绣纹的衣衫,她跟着痛苦的跪在地上。
“萧氏女,若是输,有死而已……”
“你!”
顾丝绵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竟不惧死,她竟毫不惧死!
有一点点血迹溅到了她的裙摆上。
顾丝绵这才回过神来,她愕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子,“死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看见死人。
但是,萧氏自尽,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她不禁害怕的后退数步,怔怔的愣住,陡生惧意,跟着步伐凌乱的跑离了春意宫。
扶桑抱着衣盆才回来,被这眼前一幕震惊……
“主子!”
她赶忙扶起萧沉玉,泪如雨下,“主子,您怎么想不开呢!”
萧沉玉眼底黯淡,已渐渐没有生机。
她气若游丝,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如果有来生,我还要轰轰烈烈的活一回,”
“主子!”
扶桑捂着她的伤口,慌乱的摇头,“奴婢去给您请太医!”
萧沉玉从未仔细瞧过扶桑的模样。
她这一生只把底下人视作蝼蚁,她用尽所有力气扭过头,看了她一眼。
这是跟随她多年的奴婢,
做奴婢有什么好的,扶桑的手上全是茧子,冬日里全是冻疮。
哈哈……
与其苟且偷生,倒不如干脆利落。
她永远都是高贵的萧氏女。
萧沉玉不后悔的闭上了眼,“我萧沉玉宁折不弯,绝不为奴……!”
“主子!”
扶桑嚎啕大哭,怀里的女人已再无呼吸。
……
咸福宫,偏殿。
顾丝绵一言不发的脱掉身上的衣服,她没有让人拿下去清洗,反而直接放在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她只穿着单薄的中衣,
不知是被秋风刮得寒凉,还是她心中寒凉。
她看着火盆中的火焰嘶嘶的燃烧,把衣物烧成灰烬。
她默默良久,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萧氏本就该死,她自尽,只是不想为奴,受人折辱。
顾丝绵心中所有的情绪,最终化为一股报复的快感。
萧氏死了,死得罪有应得!
……
隆秋已至,萧氏死在了隆秋的最后一天。
未央宫。
沈青拂拖着下颚,自己一个人对弈,落下一子。
“娘娘。”
侍琴平静说道,“春意宫萧氏,自尽了。她宫里的侍女想进养心殿呈秉,连门都没进去,所以就报到咱们这儿了。萧氏的后事,娘娘要如何料理?”
沈青拂继续下棋,仿佛无事发生。
“既然萧氏尚未做一日宫奴,那她就还是才人,就按才人规制下葬吧。”
“奴婢明白。”
萧才人的丧仪,虽是由内务府按照才人的规格办理,但由于还在国孝期间,且萧才人又是罪妃,所以最终的规格,跟寻常御女位分的丧仪差不多,只是寻一块风水宝地,用普通的红松棺木下葬,每年祭品不得超过三样。
萧才人的侍女扶桑自请守陵。
萧氏一族,到此终结。
……
隆秋过后,已是初冬,第一场雪落下,国丧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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