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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九月菊盛开的时候,徐心然和姜雨晨的婚期已经来临。
这天天刚亮,徐心然就被两个妹妹从被窝里拽了起来,然后开始洗脸、梳头、化妆。徐慧玥手很巧,给她画了一个梅花妆,眉心一朵小小的梅花,更衬得做了新嫁娘的徐心然肌肤赛雪、皓齿明眸。
徐慧玥笑嘻嘻的,一边给徐心然脸上匀胭脂,一边说:“长姐,你这模样儿,肯定会把大姐夫迷得神魂颠倒。”
徐心然笑骂道:“真是没个正形儿。赶明儿我和瑛儿跟爹说说,给你寻一个好婆家,这这样我就知道,你是如何将妹夫迷得神魂颠倒的了。”
徐慧玥红了脸:“我只是在开玩笑么。”
徐心然从镜子里看到了徐慧瑛落寞的神情,偷偷朝徐慧玥使了个眼色,徐慧玥会意,闭上了嘴巴。
原来,就在一个月前,中秋节那天晚上,傅金山忽然得了急症。本来以为不过是贪凉多吃了一点井水凉过的瓜果,又多用了两块月饼,到了晚上,腹痛如绞,额头也有些发烫。徐慧瑛认为他是积了食,就拿了活和胃消食的药丸给他吃下去两丸。可没想到,到了后半夜,本来已经止住了腹痛的傅金山又喊着难受,而且这一次,似乎比赏月那时候痛得更厉害了。徐慧瑛十分担心,就请了大夫去诊脉。结果大夫说,傅金山原本就身体肥胖,饮食又不加节制。导致脾胃失调。而今年中秋节格外凉爽,他吃的瓜果属于生冷,吃的月饼又太油腻,再加上他还喝了不少酒,这几样儿东西加起来,若是弄不好,都会致命。于是开了一个方子,又叮嘱傅金山这几天什么也不能吃不能喝。只能喝药,过几天他再来复诊。
过了几天,大夫来复诊,皱着眉头说傅金山这次积食严重,因为他腹胀如鼓,且摸上去硬邦邦的,恐怕是得了不好的病。可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禁食禁水,只管喝药。
于是。傅金山饿了整整半个月,到了九月头上,勉强能够喝些稀粥。吃些清淡小菜。可身体大不如从前了,整个人消瘦得厉害,精神也不好,总是恍恍惚惚的。徐慧瑛无奈,只得整日陪着他,因为他除了对她还算温柔以外。对其他的人,即便是对自己的儿子,都是脾气暴躁,一不顺眼就发脾气,摔东西。吓得孙子孙女们都不敢去看望他了。
徐慧瑛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和傅金山竟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以前。因为傅金山对她的伤害,使得她恨透了傅金山,甚至不止一次地诅咒他早点儿死掉,好让自己松一口气。可是现在,看着日渐消瘦、无精打采并且越来越依赖自己的、这个号称为自己夫君的男人,她又觉得,他十分可怜。
这一个月来,她每天每夜都守在傅金山身边,这两天因为徐心然要出嫁,她才赶了过来。
“瑛儿,傅老爷如今身子怎么样了?”徐心然本不想提起这个话题,倒不是怕冲撞了自己今天的喜庆,而是不想让好容易回娘家来放松的徐慧瑛又触动了伤心事。可就在刚才,她忽然发现,一味的逃避,并不会使妹妹的心情开朗起来,所以,她不再避讳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问了出来。
“啊?哦……”正在想着心事的徐慧瑛猛然醒过神儿来,笑道,“今天是长姐大喜的日子,咱们不要提这些叫人不快的事情了。对了长姐,锁子准备好了吗?”
大齐国北方的习俗,女子出嫁的时候,在上花轿的时候,手里要拿一个苹果和一个锁子,等上了花轿走到半路的时候,一定要将那锁子锁上。苹果自然是取“平安”之意,可对于那把锁子的含义,却没有人能解释了,总之,大家都知道,那把锁是必不可少的,并且谁也不敢因为不知道锁子的含义而省略了它。
徐心然知道她想岔开话题,心想今天这日子,也的确不适合谈论这个沉重而伤感的话题,于是拿起妆台上的铜锁:“都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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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喜庆的鞭炮和唢呐声中,徐心然被绿云和姜府的喜娘扶下了轿子。盖着大红盖头,她只能看见自己的鞋尖。
懵懵懂懂之中,她觉得,现在自己应该是来到了姜家别院东面的水榭旁边,这里地方开阔,花团锦簇,正适合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而她和姜雨晨这场婚礼,也的确盛大,连常山王夫妇和云沛公主夫妇都来参加了。
盖着盖头的徐心然和身着大红长袍、胸带红花的姜雨晨被众人带到了姜姥爷和姜夫人的面前。
“一拜天地——”主持婚礼的管家高声唱道。
“姜雨晨,你这个负心汉!”
徐心然和姜雨晨还未来得及跪拜天地,忽然听见一个愤怒的女子的声音传了进来。
众人皆大吃一惊。
谁是负心汉?难道是姜雨晨?可这不可能啊,姜雨晨可是个正直的年轻人,而且他与徐心然是经过了很多磨难才走到今天的,他怎么可能是负心汉?
还没等众人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一个身着红色短衣的年轻女子已经出现在了水榭之中。
女子长得十分俏丽,一身红色的短衣和手中的长剑,都在告诉大家,这是一名行走江湖的女子。
姜雨晨愣了半晌,轻轻吐出两个字:“师妹。”
女子冷笑一声:“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呢?你居然还记得我这个‘师妹’。”
原来,姜雨晨的武功。一半是家传,另一半却是师授。姜雨晨年少时十分不羁,姜老爷又公事繁忙,所以,就将他送到了自己一位行走江湖的好友那里,请他给姜雨晨传授武功。姜老爷的这位好友,武功神秘莫测,与姜老爷各有所长。姜老爷虽然自己也教了儿子不少真本事,可他还是希望,儿子能够多学一点。
于是,那个叫做“柳不言”的人,就成为了姜雨晨的师父。
柳不言妻子早亡,只留下一个女儿,叫做柳倩云,比姜雨晨小十岁。可能是母亲走得早,她从小跟随父亲行走江湖。心志比较早熟,所以,在姜雨晨将他当作一个可爱的小妹妹的时候。她就暗暗发誓。这辈子非师兄不嫁了。
可是后来,因为仇家追杀,柳不言离开了京城。当然也不是柳不言怕了那个仇家,而是担心自己唯一的女儿,虽然他武功不凡,可女儿远远达不到他那个境地。万一仇家以女儿要挟,他岂不是要束手无策?当时,姜老爷也劝过他,要他只管躲在姜家,那个仇家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跑到一个朝廷命官的家里去杀人。可柳不言一听,更是坚决反对。他不能为了个人的安危而连累好友,再说他是个行走江湖的人,自由自在惯了,住在姜家,一言一行都要规规矩矩的,吃个饭喝个茶都有诸多讲究,他肯定会倍感拘束。于是,他还是带着女儿走了。
可是当他们父女走到离京城三百里的蓝月镇时,与护送他们的姜雨晨刚刚分手,就遇到一路尾随而来的仇家。
不得不说,那个仇家的跟踪本领无人能及,即便谨慎如柳不言和姜雨晨,都没有发现他和他的手下的半点踪迹。因此,姜雨晨才放心地和他们告别,因为他觉得,都离京城这么远了,都没有发现异常,那么那个仇家肯定是不知道他们父女的行踪。
就在柳不言和女儿进入梦乡的时候,仇家行动了。他们知道,柳不言即便是睡觉,也睁着一只眼睛,所以就选择了柳倩云下手。他们将迷药吹进了柳倩云的房间,将她迷晕了。
柳不言很快就感觉到了危险,可他还是晚了一步,等他拿着刀出来的时候,女儿柳倩云已经在仇家的手里了。
仇家得意洋洋地告诉他,若是他肯当场自尽,那么,他会放了柳倩云。
柳不言并不怀疑仇家在诱骗他,因为这个仇家也是江湖山一个响当当的人物,不会言而无信。
可是已经清醒的柳倩云哭着求父亲快走,不要管她。
柳不言哪里舍得女儿?于是瞅准了一个机会,与仇家展开了一场恶斗。
而已经踏上归程的姜雨晨不知道是不是与师父心灵相通,总之,他刚刚走回去一点点路程,就觉得十分不对劲,可又想不明白,是哪里不对劲。
姜雨晨返回了蓝月镇,找到了傍晚时分师父和师妹暂住的客栈,然后就看到了厮杀的尾声。
柳不言因为顾忌女儿,再加上仇家带来了很多帮手,他终于落了下风,连中十数刀,浑身都是鲜血,那把陪伴了他四十多年的明月弯刀,已经和他一样残破不堪。他勉强睁开被鲜血模糊了的双眼,看了一眼刚刚赶到的姜雨晨,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而这时,客栈里的人都被吓跑了,包括老板和老板娘以及伙计们。他们自然也不敢报官,因为他们十分清楚,官府的人肯定抓不到这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所以,他们只能躲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颤栗着等待,等待这一切都过去,他们好回去收拾残局继续开店。蓝月镇是南北交通要道,四面八方的商旅都在这里停歇。可蓝月镇同时也是一个混乱的地方,很多跑江湖的人都在这里杀人越货。官府对此心知肚明,可也装聋作哑。
姜雨晨杀红了眼,不要命的打法吓跑了仇家和他带来的那些人。他们飞快地离开了蓝月镇,不过他们认为,柳不言应该已经死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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