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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就安心去吧……我会替你好好孝敬父亲母亲的……我以后一定不淘气了,听父亲和母亲的话,不再让他们生气……”姜雨宁哭得泪人儿一般,一边在姜雨晨的衣冠冢前烧着香烛纸马,一边念念有词,而姜老爷和姜夫人则呆呆地站在她的身后,看着那块刻有儿子名字的石碑,又一次潸然泪下。
姜夫人和姜雨宁显然要比姜老爷更加悲伤。正如徐心然所猜测的那样,姜雨晨并非姜老爷唯一的儿子,却是姜夫人唯一的儿子,是姜雨宁唯一一母同胞的哥哥,那两个庶出的哥哥也很疼爱她,可毕竟在感情上,比姜雨晨远了许多。
半晌,姜老爷看带来的纸钱已经烧成灰烬,对姜雨宁说:“宁儿,咱们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姜雨宁不肯起来,依旧跪着:“爹,我想多陪哥哥一会儿。”
“可是天都要黑了。”姜老爷叹道,“你总是这样伤心,你哥哥的在天之灵,也不得安稳啊。”
姜雨宁这才胡乱抹了把眼泪,提着篮子站起来,准备回家。
“哥哥!”忽然,姜雨宁惊叫了一声。
因为此时暮色已慢慢降临,姜老爷和姜夫人听见她叫“哥哥”,以为姜雨晨显魂了,一时也唬了一跳。
姜夫人思儿心切,放开丈夫的手,一边四处寻找一边叫道:“晨儿,是你吗?是不是你来看母亲了?你若是想母亲,那就出来吧,让母亲再看看你!你是不是还有未了的心愿?告诉母亲,母亲一定替你办到!”
姜老爷赶紧将她们母女二人拉到了自己身边:“人鬼殊途,晨儿要去投胎的,你们可不要惊扰了亡魂。”
姜雨晨本来是站在自己的衣冠冢后面的,刚才露了个头,打算绕过来告诉父母和妹妹,自己没有死。可听见母亲后面的话,忽然起了促狭的心理,打算和母亲开个玩笑。
于是,姜雨晨故意将声音弄得飘飘忽忽的,阴惨惨地说:“母亲……”
姜老爷只觉得毛骨悚然,姜夫人却不怕,姜雨晨是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来的亲骨肉,哪怕是他变成了鬼魂,那也是她的儿子。她不仅不怕,还急急忙忙循着声音去寻找:“晨儿!晨儿!是你吗!你若是舍不得离开母亲,那就显灵让母亲看看你吧!”
姜雨晨虽不十分擅长轻功,可想要糊弄母亲,也是十分容易的。他在坟地里面飘来飘去,使自己看上去就像一个真正的鬼魂,又开口道:“母亲,儿子死的好惨啊……”
姜夫人欣喜万分,不停地在坟地间跑来跑去,想找到儿子的踪影:“晨儿,母亲知道,你舍不得离开家乡,就算李元帅他们找不到你的身体,可你的魂魄,也一定会回来的。”忽然,姜夫人像是想起了什么,继续大声道,“晨儿,父亲和母亲都在这里,你告诉我们,你的身体在哪里?我们一定要找到你的身体,让你入土为安。”
“可是就算找到儿子的尸体安葬了,可儿子还是太孤单了呀!”姜雨晨继续飘来飘去。
“我可怜的晨儿……”姜夫人对丈夫说,“老爷,您听见了吗?晨儿尚未娶亲就早逝,他心里不甘啊!”
姜老爷也看见了姜雨晨飘忽不定的身影,本来十分惊骇,可看了半天,儿子的魂魄还是认得亲人的,并不像是要来伤害他们的样子,所以胆子也大了起来:“晨儿,你是想要父亲和母亲给你结一门阴亲吗?”
姜雨晨使劲儿忍住笑,继续用阴恻恻而悲苦无限的声音说:“可是云沛公主已经大婚了,驸马不是我,而是罗海成,儿子都还没有娶亲就惨死在西北边关的悬崖底下,实在是死不瞑目啊!”
姜夫人急忙说:“儿啊,母亲知道你的苦。你且安下心来,母亲一定去边关将你的尸首找回来,再给你找一门阴亲,让你安安心心上路。晨儿,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姜雨晨想了想,说:“娘,我只想娶心然表妹!”
“胡说!”姜夫人有些生气了,“人鬼殊途,心然怎么可能嫁给你?况且你已经被圣上封为忠义侯,心然是万万配不上你的!”
“娶不到心然,我就不去投胎了!”姜雨晨伤心地说,“那我就做个孤魂野鬼,永远飘荡在人间。”
姜老爷暗暗观察了半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刚巧姜雨晨闪过一颗松树旁边的时候,被月光照出了影子,影子淡淡地投在了地上。
姜老爷暗暗点了点头,可并不说话,想看看儿子接下来还要耍什么花招。
姜雨宁眼尖,也看见了那个淡淡的影子,叫道:“父亲,母亲,哥哥的魂魄怎么有影子?”
姜雨晨一听,知道露馅儿了,只得藏在树后,不做声了。
姜夫人使劲儿眨了眨眼睛,说:“有影子?可是我没看见啊!”
姜雨宁说:“真的有影子。一个人,加一个影子,虽然是一晃而过,可我瞧得清楚着呢。”
听见女儿也这么说,姜老爷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对着坟地里面低喝道:“雨晨,不要再装神弄鬼了,快出来。”
姜夫人长大了嘴巴:“晨儿……晨儿他……没有死?”
姜老爷冷哼一声:“你以为呢?你生下来的好儿子,难道你还不知道他?”
姜夫人有些迷糊:“可是李元帅写来的书信……”
“哼!”姜老爷虽然脸拉得老长,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儿子没死,就算是弄出来些恶作剧,那也值得原谅,“信上只是说,他坠马掉下了悬崖,李元帅和殷将军、鲁将军派人找了三天三夜,却不见他的踪影,只是在崖底的涧水边找到了他的头盔和一把佩剑。说到底,谁也没有亲眼看见他究竟怎样了。方才他又口口声声说,非娶心然不可。你觉得,他是这种为了一己之私利而不顾他人性命的人吗?自己死了,还要害死一个好端端的女孩儿跟他结阴亲。”
姜夫人不知道自己该相信儿子已经死了,还是该相信儿子没死,因为她比丈夫姜老爷更加笃信神佛。
姜老爷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其实,他的武功比姜雨晨不知道高了多少,他早就看见了儿子藏身之处,于是故意吓唬道:“雨晨,你赶紧出来,别吓你母亲和妹妹了,若不是我在这里,她们非得被你吓死不可。”
姜雨晨十分泄气,没想到,自己这点儿伎俩这么快就被父亲看穿了,看来老话儿说的真是不错,知子莫若父。于是在树后犹豫着,心想等会儿出去见了父母和妹妹,该怎么说。
“还不出来?”姜老爷提高了声音,“难道要我去请你过来吗?”方才姜老爷以为真的见到了鬼魂,所以不免惊慌,可这会儿已经看出来那不是鬼魂,而是儿子回来了,所以恢复了镇定。
姜雨晨只得磨磨蹭蹭从树丛后走了出来:“父亲。母亲。雨宁。”
“晨儿,真的是你吗?你没有死!没有死!”姜夫人看见儿子还活着,欣喜地忘记了一切,急忙奔过去,借着明亮的月光仔细打量着儿子,“晨儿,你没有受伤吧?怎么瘦了这么多?你这两个多月,都在哪里?是怎么过来的?”
姜雨晨说:“儿子追赶敌军,求胜心切,不慎中了敌军的暗箭,坠入悬崖,掉进了深涧之中。”
“啊!”姜雨宁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那后来呢?”
“后来啊,我就被水冲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那是大齐国,还是西沙国,或者是北燕国。那个地方荒无人烟,我只能捉一些野鸭野兔用火烤了来充饥,渴了就喝一些涧水,然后一直往东南方向走,因为之前我追赶敌军中了暗箭的地方在木兰山以北,靠近西沙国,所以我想,大齐国应该在东南方向。”
“然后你就一直回到了大齐国?”姜雨宁觉得自己的哥哥简直是太了不起了。
“是啊。”姜雨晨说,“还好,我的方向没有错。我徒步翻过了木兰山,因为我的战马早就坠崖而亡了。我走回了萧关城,向李元帅和殷将军、鲁将军陈明了情况,然后,李元帅让我回京面圣。”
“这么说,你是从京城来的?”姜老爷长吁了一口气,“你见到圣上了?圣上怎么说?”
姜雨晨皱起了眉头:“圣上见到我十分惊讶,随后抚慰了我一番。然后圣上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之前封我的忠义侯,仍旧不变。”
姜老爷说:“你这次失踪时间太长,所有的人都以为你必死无疑,所以圣上才封了你为忠义侯。可是,你现在平安归来,真不知道,圣上会怎么想啊。”
姜夫人明白了丈夫的意思:“老爷是说,圣上会怀疑晨儿假死骗取功名?可是,咱们姜家的子孙,若是想得到一个功名,那是很容易的,何至于用这种办法?更何况晨儿的失踪,很多人都亲眼看见了,都可以作证的啊!”
“若是没有云沛公主一事,或许圣上不会这么猜疑,可偏偏晨儿是因为不愿意做驸马自请去镇守西北边关,圣上难免会想得多一点啊。”姜老爷长叹一声,“晨儿,你考虑事情还是不够仔细。你面圣的时候,就该坚辞忠义侯的爵位,仍旧做一名副将。这样,才会打消圣上的疑虑啊。可你当时没有那么做……唉……”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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