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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清早,徐心然来到制衣坊,看见负责清扫库房的伙计东胜拿着笤帚簸箕,就随口问了一句:“东胜大哥,那四百个布偶,是不是都已经按我说的存放起来了?记住啊,可不能见灰尘,招了灰尘,那些布偶的颜色就不鲜亮了,到时候没人买。”
其实,这几句话,在布偶放入库房的时候,她就已经叮嘱过东胜三遍了,而且她相信,东胜不会马虎大意,一定会将这四百个布偶收藏得很妥当,现在只不过刚巧看见他从收着布偶的库房出来,随口又说了一遍。其实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罗嗦了,这制衣坊的伙计都是自己当初从店铺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会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岂料东胜被她这么随口一叮嘱,竟慌张起来,手里的笤帚都掉在了地上。他慌忙弯腰去捡,可不但没把笤帚捡起来,还把簸箕和喷壶也弄掉了。他又手忙脚乱去捡簸箕和喷壶,可是喷壶“咕噜咕噜”滚在了台阶儿下面。
徐心然皱了皱眉头:“东胜大哥,你今天是怎么了?平时你可是这制衣坊最细心最稳妥的人啊,今儿却慌里慌张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东胜终于将笤帚和簸箕都重新拿在了手里,可喷壶滚得远,他一时捡不到,又听见徐心然说话,只得说:“没有事儿。”
“那你怎么心神不宁的?”徐心然觉得今天的东胜不对劲,十分不对劲,他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慌乱过,肯定是有什么心事。
“东胜大哥。”徐心然和颜悦色道,“我早就说过,咱们福盛祥,无论东家还是伙计,都是一家人,若是谁家有什么事儿,大家都应该帮忙,所以,请大家有什么事儿,千万别藏在心里,及早说出来,大家伙儿可以帮他想想办法拿个主意,即便帮不上什么忙,也能说几句宽心的话。可是东胜大哥,你到底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三个臭皮匠,还顶一个诸葛亮哩,让我们大家替你想想办法,好吗?”
可是东胜紧紧咬着下嘴唇,思虑半晌,才下定下决心似的摇摇头:“大小姐,我没事,只是这两天没有睡好,精神不济。”
徐心然盯着他的眼睛:“是吗?可是你的脸色十分红润,眼睛也并不浮肿啊,哪里有半点没睡好的样子?”
东胜抱着笤帚簸箕的双臂开始颤抖,而且额头流下了冷汗。
徐心然起了疑心,本来,她以为东胜只是自己家里有事,所以做事心不在焉,可是发现在自己一再的追问下,他竟然慌乱至此,不由得怀疑,他在这制衣坊是不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再联想到徐慧瑛在自己和朱先生说话的时候悄悄离开,直到自己离开店铺时她都没有再露面儿,忽然心中升起一种不详的感觉。
“东胜大哥!”徐心然上前一步,紧紧抓住东胜的一只胳膊,“你随我进这间库房去看看。”
东胜想挣扎,可又不敢,眼神犹疑不定地四处乱瞅:“我刚刚打扫过的,很干净,不必看了。”
“是吗?”徐心然冷笑道,东胜犹疑躲闪的眼神,更让她怀疑,他在这间库房里做了手脚,于是大声喊道,“阿威小林!”
阿威和小林立刻出现在她的面前:“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徐心然指着东胜:“我怀疑东胜没将这间库房清扫干净,你们两个跟他一起进去看看。”
阿威挠着头发:“大小姐,您是不弄错了?东胜大哥是咱们这里最细心最勤快的人,若是他都没有清扫干净,那我进去看了又有什么用?”
“不许废话,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徐心然以从未有过的严厉低喝了一声。
阿威吓了一跳,不敢再开玩笑,而是与小林两个乖乖地带了东胜,拿了钥匙打开这间库房的门。
“老鼠!?”阿威和小林刚一进门就惊叫起来。
东胜撇了笤帚簸箕撒腿就跑,却被徐心然伸出脚使了个绊子,又见事情败露慌不择路,竟然结结实实摔了个跟头,脸冲下趴在地上,鼻子都磕出血来了。
阿威和小林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将东胜的两只胳膊反剪在身后,又在库房里找了一条绳索将他捆得粽子似的扔在了墙角。
小林本是习武之人,脾气急躁,走过去踢了东胜一脚,又给了他两个耳光,厉声问道:“说,为什么在库房里放老鼠?”
徐心然急忙拦住他:“好了小林,先灭鼠要紧。”
小林狠狠瞪了东胜一眼,说:“我和阿威去借几只猫来。”
不一会儿,小林和阿威在附近的酒楼饭馆里面抱来了四五只猫,放进了库房,然后将库房的门紧紧锁上。
不一会儿,库房里就传来了东胜惊慌骇然的叫声:“啊!别咬我!走开……啊……”
小林得意地对徐心然说:“我这招叫做‘关门打狗’,很有用的,保管叫这心术不正的小子哭爹喊娘。”
徐心然有些不忍:“算了,也许他只是一时糊涂,才做了错事,不如放他出来,咱们问问到底是谁指使他的。”
小林不肯轻易放过东胜:“不管是谁指使的,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该狠狠教训!”
徐心然说:“也许他有苦衷,这也说不定啊。先让他出来吧,我有话要问他。”
小林只好打开了门,将东胜拎了出来。
东胜的模样十分狼狈,大约是老鼠跑到他的脸上身上,他又被捆着,没办法挣扎,而猫咪又扑到他脸上身上去捉老鼠,误伤了他,因此他的衣服被猫咪的利爪抓破了好几处,脸上也有几道血口子。
徐心然看着他,冷冷地说:“给你一次机会,记住,就这一次机会,你从实招来,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东胜哆哆嗦嗦的,不肯说话。
徐心然眉头一皱:“把他丢回去!”
“好嘞大小姐!”小林兴高采烈地又将东胜拎起来,就要开门。
东胜吓得拼命大叫:“大小姐饶命……我说!我说……”
小林重新将他放了下来,动作一点儿也不轻柔,摔得他龇牙咧嘴,看起来十分痛苦。
徐心然说:“我没有多少耐心,你最好还是痛痛快快告诉我,免得我一着急,再让小林把你扔进去!”
“是……是……我一定说实话……”东胜受了这番折磨与惊吓,不敢再有所隐瞒,而是来了个竹筒倒豆子,“是……是二小姐叫我这么做的,她还给了我二两银子。”
“她让你放老鼠进去?”徐心然问道。
东胜拼命点头:“是啊是啊,这都是二小姐的主意。小的只是一时贪心,才做下了这等错事。还求大小姐看在我平日对福盛祥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以后,我一定用心做工,弥补我今天的错处……”
“二小姐?”徐心然嘴角挂上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不会是见事情败露污蔑我妹妹吧?我妹妹是福盛祥的东家,怎么可能做出对福盛祥不利的事情来?”
东胜急得赌咒发誓:“我若是有半句谎言,老天爷立刻打雷将我劈成两半儿!”
徐心然对小林说:“放开他吧。”
小林不肯:“大小姐,就这么饶了他?这也太便宜他了吧?要我说啊,就让他和他放进去的那些老鼠做伴儿好了。对了,还有猫,一定会让他满意的。”小林一边咬牙切齿地说着,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他。
东胜又一哆嗦:“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好吧,我说话算数,饶你这一次。”徐心然紧紧盯着他,“不过,以后我会不会后悔今天饶了你,就要看我的心情了。”
东胜又开始发誓:“从此刻起,我陆东胜一定唯大小姐马首是瞻,大小姐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上刀山下油锅,绝无半句怨言!”
徐心然笑了:“上刀山下油锅倒是用不着,只不过以后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得记着你今天说过的话,不许推三阻四,不许生出二心!听见了吗?”徐心然脸色突变,厉声喝问。
“听见了听见了!”东胜被捆着,不然一定会趴下来给徐心然磕几个响头,“以后大小姐说东,我决不敢往西。”
“阿威,去铺子里将朱先生和二小姐请来。”徐心然吩咐道。
阿威撒腿跑了,不一会儿,却只带来了朱先生一个人,徐慧瑛并没有跟着一起来。
徐心然眉心一蹙:“二小姐呢?”
朱先生还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哦,方才阿威去铺子里说大小姐请我们来商量事情,可二小姐忽然说她头痛,然后立刻就回家了。”
徐心然笑道:“无妨,二小姐不在就不在吧。朱大叔啊,这会儿急急忙忙将你请过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做个见证,等我爹回来时,你告诉他,今天这制衣坊到底发生了一件什么事情。”
朱先生叹气道:“是不是与二小姐有关?”
方才阿威去请他们的时候,朱先生就发现,徐慧瑛的神色十分慌张,还没等他问问阿威,大小姐请他们过来有什么事情,她就立刻说她头痛,然后坐上马车就回家了。朱先生一路上猜了好几遍,都没能猜出来徐慧瑛这是怎么了。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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