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是个很孤独的人,常年只与古玩打交道的老头,一旦打开话匣子,就止不住。
一手鸡蛋黄瓜酱炒得很绝。
“陆伯,炸酱面里头的面难道是米线?”
我挑起一根云南当地的细米线,有些揶揄的问道。
“吃你的吧,我上哪给你弄手擀面去。”
陆伯也不恼,笑眯眯的骂了我一句。
这碗面吃完,我和陆伯的交情又重了几分。
陆伯开始给我讲起来到这儿之后的事。
昂普是个很穷的小县城,当时陆伯之所以留这,是因为昂普的工地上曾经挖出来过一个特大的古墓群。
一听这事,我立马来了兴趣。竖起耳朵,生怕遗漏任何一个细节。
六几年的时候,文物保护还没现在看得那么重。
每天就是用个围栏把工地围上,有许多人趁着夜色,进工地捡古董。
陆伯拿着水烟袋敲了敲那个三相佛雕塑。
“这玩意就是我捡来的。当时被条 子追,摔了一下,本来还挺完整的。”
陆伯脸上一阵肉疼。
“现在那墓呢?”
我迫不及待的发问。
“早挖没了,就剩下几个空洞洞,不是什么秘密,就在昂普最西边的工地上。”
陆伯摆摆手似乎想起什么。继续接着开口。
“这种古玩,没了,绝了这个心吧,都被掏干净了。”
文物保护和盗墓虽说都是找古董,但是两个方向可不一样。
盗墓的找的是钱,但是文物保护工作找的是历史上的那段文化。
我曾经有认识的朋友,现在上岸了,为国家考古。我算是了解一些他们工作内幕。
打个比方,我们遇上碎瓷片,顶多就看两眼,扔了。卖不上价,留着干嘛?
文物保护工作者不这样,得用刷子刷完浮灰,用专门的清洗剂把瓷片洗干净,命名,归档。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还得发掘这个瓷片背后的历史意义。一个古墓少说得大半年的发掘时间。
所以,被文物保护工作者遇上的古墓,肯定干干净净,毛都没有。
“小子,别走歪路,我知道你不是什么古文字研究的大学生,就你这模样还有身上的土味。哼。”
陆伯话锋一转,挑着眉毛说到。
我就说这些个玩古董的没一个蠢的,特别是这种上了年岁的,都人精。
“陆伯,瞧您说的,你不能看我长得不咋地,就胡猜吧。”
我打了个哈哈,言语里不承认也不否认。
大概又过了半小时,陆伯上了岁数,嗜睡得很,跟我说话的时候脑袋一点一点的。
反正陆伯这问不出啥,那虎符我也不可能真出给他。
所以我就先告辞离开了。
从巷子里出来,我就拦了辆人力车(单车改的那种,顶上还带个棚。)直奔陆伯嘴里的工地。
那地方确实不是什么秘密。
人力车很快就载着我到了目的地。
一片很大的红土地,左一个深坑,又一个深坑的出现在我面前。
连个围栏都没有。
我大概看了看,总共有十二个被挖开的墓坑。
方方正正。
我顺着墓坑边缘走了一遍。
这个墓就完全不是“安士公主墓”那种奇怪的古墓形制了。
一个主墓室,在最中央,其他所有耳室以蜂窝状排列在主墓室四周。
这个古墓不深,大概是三米左右的深度。我目测了一下,大概是两米半到三米左右的深度。
我觉得有些不对。
原因很简单,唐墓不可能这么浅。
即使是地质变化,也不可能。
一个能拥有十一个耳室的古墓,生前是什么地位不用多说,必定是那种封疆的大官。
土夫子最里头有句话,唐十宋八,明五六,清在脚下元找不到。(元的墓葬习俗不一样,小墓能找到,大墓根本不知道在哪。都被万马齐踏踏平了。)
说的就是以他们自己的经验来说各朝代的古墓深度。虽然不那么精准,但是也差不离。
不过,我觉得蹊跷也没用,毕竟这墓在我面前水灵灵的被挖得干干净净。这是摆在我面前的事实。
我拿起一块黄土放进嘴里嚼了嚼。
这是我爷传下来的本事。
土夫子之所以叫土夫子。
最开始并不是说这人是盗墓的,而是以前在湘江边,有挖土卖给农田的活计,最早是长沙那边的叫法。
因为常年和土打交道,那些挖土的人所以对土的层次变化,种类,都十分清楚。
有些盗墓的就会请这些挖土的人拿洛阳铲探探地底有没有墓土。所以有些影视剧里头,盗墓的人,用洛阳铲上被带出的膏土闻一下就知道地下有没有古墓,还是的确有实际考究的。
这本事,是我爷逼着我学的。
唐墓苦,墓土在烧制的时候里头掺杂一些锅底灰,秸秆灰。尝到嘴里,是一股发涩的苦味。
我嘴里传来的的确是一股淡淡的苦味。
这就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以我自己当时浅薄的盗墓知识,摸不着头脑也正常。
虽说这苦味和形制对上了,但是我还是心里有些奇怪。
于是我决定,这地方,我还得进去看看。
当时大白天,我直接挖土肯定不行,并且手上也没有趁手的装备。
于是我又在当地找了邮局,给家里打了个电话。(那时候得打两个,一个是打给当地电话局然后分拨给家里的座机。挺有意思。)
让李有礼分几个包裹,把要用的家伙什打包快递过来。
走前我问了问,大概得四天时间。
地址我留得昂普当地邮局的位置,说好了到时候自己来拿。
这一通忙活下来,天色也不早了。
我赶忙赶到巷子口。准备和阿扎会合。
阿扎当时的打扮结结实实给我吓了一跳。
一身鲜红的长袍,脸上还戴着个比脸大上一圈有些夸张的木质鬼脸面具。
要不是他骑着摩托车,开口叫我老板。
我咋都不敢相信这是阿扎。
“老板,你是纳西族的贵客,刚好遇上我们麻达(神婆一类的称呼)定下的迎祖节。”
阿扎的声音隔着面具嗡嗡响。
回村里的路上,阿扎一直在给我讲着他们村里的节日。
迎祖和我们那七月十五的中元节接祖差不多,都是祭奠先祖的意思。
不过阿扎那不确定日子,都是由麻达指定日子,今天阿扎回去送盐的时候,刚好就遇上了麻达宣布今年的迎祖节明天开始。
阿扎一整天都在县城里头不断购买着迎祖节所需要的东西。
(https://www.mangg.com/id162154/56793104.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mangg.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mang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