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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贵妃眼中满是盘算的神色。她望了一眼龙之上早沒了生机的先皇**。又瞧了一眼近在此处的儿子。心中一个计划逐渐成形。只要给爹爹送去消息。三皇子即便坐上了这位子也不足畏惧。倒是先皇的那一道圣旨。让她心中略有些担忧。
从先皇的角度考量。她心中也是极明了的。再沒有人比祈暄更适合接手这个皇位。他决断果决、性子冷厉。又有赫赫战功在神。想來先皇的遗旨若叫那些大臣知道了。想必也是拥护她这个儿子的。
若是从此看來。凌祈暄倒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只是她心中还有计较。因着身世的谣言。这个儿子打小就不与她亲厚。自打在边关呆了那些年。与她更是生分。若叫这个儿子顺利登上了帝位。第一时间更新恐她只能做一位有名无实的太后。
莫贵妃辛辛苦苦这些年。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做那最尊贵之人。为今之计。只有在祈暄未得到消息之前。赶忙将逸儿推上龙椅。再以雷霆手段威慑朝中大臣。赶在祈暄归來之前将国玺握在掌中。那么。即便他有什么不满。也不会落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她这样想。
母妃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久久不退。凌逸怎不知自己的母妃在想些什么。别说他对这皇位沒有一年念头。便是有。他也不会同自己的亲哥哥去抢夺。何况他得了父皇的信任。要在八哥归來之前替他守好这皇城呢。
殿内其余人自然也将莫贵妃眼中的贪婪一览无余。哪个不是人精似的人物。蓝珺瑶不禁皱起了眉头。扭头看向一旁的凌逸。待瞧得他面上一片坦然之色。心中不禁嗤笑自己。到了这个时候还有心思为他思量。真是可笑。他可是自己杀父仇人的儿子呢。
"母妃。皇位是八哥的。"凌逸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却是一片坚定不容拒绝。
蓝珺瑶早知他的性子。对他这样的决断。只觉既在情理之中。又令人有些意外。历史中。多少亲如手足的兄弟最后为皇位斗红了眼。但愿他能保持这样一颗赤子之心到老去。
德全看着面上疲惫之色依存的凌逸。眼中闪过一抹心疼之色。这孩子自小便是他瞧着长大的。皇上亦是将他捧在手心里疼。如今果然沒辜负皇上的期望。为着他这一份心思。德全也有些不忍心。
"哎。"莫贵妃重重叹息一声。儿子大了。翅膀硬了。连他也不听自己的话了。她面上表现出一幅妥协的模样。只是背后要怎样打算。定然是不会将计划告诉眼前这些人的。
墨十的长剑在方才的打斗中折断。他怀中一片空空。抱臂倚在门边。他看也不看莫贵妃一眼。属于主子的东西岂会轻易被人夺走。若主子当真如此无能。先皇自然也就不会选了主子做这让人羡慕的位置了。
殿内几人想法不一。却无一例外沒将那围了皇城的三皇子放在眼中。若叫辛辛苦苦图谋一场的三皇子知晓他们这番想法。怕是要气得一口老血横撒城墙了。只是他此生怕是沒有知晓的机会了。
莫贵妃面上的神色也变得柔和了。常年居于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之中。即便是个纤尘不染的白帕也生了九曲玲珑的心思。她再不提皇位的继承一事。只细细询问了凌逸这几个月來是如何过的。又去了哪里。
到了此刻。凌逸心知也沒有瞒着自己母妃的必要。于是将自己在这段日子的遭遇一一细细同母妃讲明了。免不得又惹得这位心疼儿子的母亲两眶孑泪茕茕。梨花带雨的模样此时却无人心疼。
莫贵妃殷殷叮嘱一番。请这些人多帮衬着些自己的儿子。又言若是需要她可着人去莫府请闲十來此相助。抵不过几人一致反对。末了只言后宫那些女人交由她料理。任她们有翻天覆地的本领。在她手中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
方才那一番吵闹本就惹得殿内几人一个头两个大。听得莫贵妃主动接过了这麻烦差事。自然欣慰。且从另一方面思量。不管是凌逸与凌祈暄哪个即位。她掌管后宫只是早晚的事。他们又何乐而不为呢。
深夜。于梦中好眠的人逐渐被三皇子派去的人马一个个从好觉中搅醒。仍是惺忪的睡眼朦胧地看着闯进自家府邸的士兵。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这些人于是清醒。
众人浑浑然只觉又仿佛回到了数月前的那一个夜晚。同样的乌云蔽日。月色并不明晰。血腥味似乎还在鼻间回荡。他们一个愣怔。陡然惊跑了所有睡意。
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的这一幕。瞧见家人正一个个被他们从内室中带出來。这才知晓今夜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森冷的铠甲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们一个个持长枪而立。面上一分表情也无。
前次的教训教会了他们顺从。官袍匆匆罩在身上。整个人似蔫了的茄子一般跟在这些禁卫军身后。眉眼间显示出他们内心的沉重。脚步声落在清冷寂静的街道上。有些格格不入。
犬吠声突兀响起。连家畜都感到了些许不安。闻得京城处处异动。却沒有一处的百姓走上街头瞧一瞧动静。他们在连番不断的动荡中学会了生存之道。不管头顶上这片天如何改变。他们只管忠于那高位掌权之人。
禁卫军的动作很快。月亮才移到正中位置。便见得他们押解了朝中官员三三两两顺次來到皇城脚下。紧闭的宫门桓在他们面前。似一扇不可翻阅的屏障。
这皇宫废了人力物力修建。又岂会随便容人攻破。往日里灯火通明的皇城依旧一片繁华。长明灯隔五步远便有一盏。然则在今晚这样的境况下。这辉煌的皇城看在三皇子眼中。便是挑衅的意味十足了。
在世人面前向來温润的面容上此刻遍布阴霾。和着寂寂月色。邪佞之色更甚。守在他身边的内监眯了一眼主子。忙不迭地收回心神。这一瞥只觉凉意从心底升起。虽说少了战场那份铁血。到底是大小就淫浸权术之中。自有一份不容亵渎之意。
直至此刻。才让人相信。这三皇子与八皇子乃是一家所出。所谓有其父必有其子。虽不如八皇子那般出色。可又能差到哪里去。
“殿下。您用些吃食吧。”内侍捧着食盒。双手恭敬地捧起。复又低下了头。自今日起身。殿下还不曾用过膳食。如此下去。殿下的身体怎么撑得下去。
三皇子扫一眼朱漆圆木的食盒。两碟小菜并一碗白米粥还散发着热气。香味远远传开。他却觉得腹中一阵翻滚。半点也吃不下。正要挥挥手命他退下。身旁另一人驱马上前。一并规劝道:“殿下。身体要紧。”
三皇子眉间戾气未去。被他的目光扫到。一众人自觉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他就着白粥草草吃上两口。强压下胃中涌上來的呕意。那内侍倒也识趣。连忙提着食盒退下了。
高墙之内除了巡守严密的侍卫。似与从前一般无二。然这静谧的气氛仿佛是暴风雨來临的前奏。后宫之中。原本该是甜梦的时辰却无一人入眠。这些后妃悉数集中在莫贵妃殿中。端坐主位品茗之人。赫然便是莫贵妃。
主殿中喧闹异常。到处都是女人聒噪的争吵声。她们似乎忘了此行的目的。全然不复才进來时的不安与慌乱模样。莫贵妃半阖的眼眸敛去了所有深思。她对于殿中的喧闹无动于衷。若不是品茗的动作。几乎让人以为她已沉沉睡了过去。
连守在莫贵妃身旁的婢女都微微蹙眉。她暗地里瞧了几次娘娘的脸色。见自己主子似真的全心全意在品茗。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双手交叠置于胸前。看着这偌大的主殿中如市集一般喧闹。
争论似要永远继续下去。然随着皇城正门处一声令人耳鸣的响声。满室化为寂静。看着神色不明的莫贵妃。诸位后妃念及自己方才的举动。蓦然感到一丝凉意从脚底直往心眼里蹿。
白瓷描牡丹的杯子落在桌上。杯盖与身相击。发出叮的一声脆响。这样的图案本应是皇后一人独有。此时却无人去计较这些。攻城声不断响起。余震远远传开。已到了这深宫后院处。
“诸位姐妹可讨论出个结果了。”莫贵妃保养得当的素指抚摸着杯沿。护甲上缀着些细碎的宝石。长过一指的护甲摩挲着瓷盏。发出刺耳的响动。
众位后妃这才感觉到深夜的凉意。想到自己方才的举动。禁不住面色发白。连身子也有些微微打颤了。稍微有些头脑的人便能瞧出眼下局势如何。她们在莫贵妃巡视的目光下。不由深敛眉头。
“诚如诸位姐妹所见。皇上身染恶疾。十一皇子日夜时候。可鄙那三皇子狼子野心。竟趁此意图早饭。做那天地不容之事。后宫虽不得干政。我一介妇人却也知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莫贵妃说到这里。停下了声音。将殿内众人的反应全都尽收眼底。这才继续说道。
“诸位妹妹可曾想过。你们中留有皇上子息的却是少数。若那三皇子举事得成。待他坐上皇位的那一日。你我姐妹可有活路。”说到这最后一句。莫贵妃的声音陡然拔高。似要借此点醒这些尚在徘徊的女人们。
听了莫贵妃的话。余下女子莫不心中一颤。她们这些人中。多的是不得皇上宠爱的人。莫贵妃所言不假。依照本朝惯例。若皇上有什么三长两短。是要她们这些无子息的后妃陪葬的。可即便不是三皇子坐那宝座。由得十一皇子即位就会放过她们么。
想到这里。她们不由开始轻颤。积年虽不得皇上宠爱。可在这宫中。一应吃穿用度也是极好的。她们尝惯了甜。又有谁甘愿去与皇上陪葬呢。
“本宫在这里与众位姐妹立下誓言。若有一日是我皇儿坐上龙椅。我必求得皇儿为诸位姐妹留一条后路。若有违此誓。本宫当不得好死。本宫之后代一日不得安宁。”瞧着这剂药已经下得是时候了。莫贵妃端正了脸色。信誓旦旦说道。
不待这些女人有所反应。她再道:“时辰也不早了。诸位妹妹快回去歇着吧。有御林军守着。那三皇子一时半刻也攻不进來。”她摆摆手。守在一旁的宫人立马上前。做出了送客的姿态。容不得她们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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