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记事起,母妃便是那样一幅与世无争的模样。连父皇宿在她宫中,也不见她有多大欢喜,即便如此,父皇对母妃依旧盛宠不减。
幼时的我不谙世事,见了那些碎嘴的奴才在背后偷骂母妃是个狐媚子,我气不过,便跑到父皇那里告状,本以为父皇打他们一顿板子也就算惩罚了。谁知,这些人竟都落了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我心中虽然唏嘘,却不后悔自己的作法,母妃在我心中,便是我全部的天地,哪里容得他们诋毁。
母妃得知此事后动了大怒,指着我的脑袋气得说不出话来,那晚更罚我在殿外跪了一晚。我心中委屈极了,做什么我为你出气,你还要这样罚我?
那一夜我跪在殿外生闷气,母妃在殿内也不曾安睡,抽抽搭搭的声音一宿未曾间断。我心中是有几分怨气的,怪母妃的狠心,怪她的不领情。
虽是盛夏,夜晚只着单衣的我浑身直打哆嗦,然则没有母妃的吩咐,谁也不敢扶我起来,我望着紧闭的宫门终于熄灭了心头最后一丝希望,母妃不要我了。
我的神智恢复清明时,入眼便是母妃红肿并盛满泪水的双眼,母妃一把将我拘在怀中,泪水打湿我的后背,我心中的那一点怨恨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日我昏倒后,便开始发热,往复两日,温度始终不见往下降,母妃连日以泪洗面,只恨自己对我惩罚太重。
我看着母妃泛着青黑的眼圈,心疼不已,用手轻轻将她脸上的泪花拭去,只是心中那一抹疑虑始终未曾退却,难道我真的做错了?
许是看出了我的顾虑,母妃执了我的手放在她掌心,屏退左右,拨开我有些凌乱的发丝,“外人怎样说,母妃是不在乎的,母妃心中只你一人重要。”
朱唇轻启,她叹一口气,“何必叫别人白白送了性命。”谆谆教导半晌,我方知母妃的期望,君子九思,她盼我温润如玉。
如此忍让的母妃却仍逃不过命运的枷锁,往日的场景历历在目,那一日的大火映红了半边天,我扯破了嗓子吼叫,乞求能有人能来救我们母子脱离火海。
母妃将我护在怀中,浓烟渐渐溢满整个大殿,眼见火舌一点点舔舐我们周身的木桩,平日里随侍左右的奴才都不见了踪迹,我绝望了,或许这样和母妃一同离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后窗一声大的响动,我连忙从母妃怀中探出头去看。一身黑衣蒙面的男子挑着间隙跃到母妃身旁,“锦心——”拉长的尾音中满是哀戚。
母妃见她,却仿佛见了救星一般,“阿澈,你一定要答应我护佑烨煜平安成人。”
“我先带你们出去。”那男子急了,一手将我从母妃手中接过,有空着的手去拉母妃。
“来不及了,再耽搁下去谁都走不了了。”母妃推一把我们,火苗已经攀上了她身后繁琐的裙摆。
浓烟充斥鼻尖,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母妃如扑火之蝶般的决绝成了我最后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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