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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深夜,黑得像一个无底的深渊,高墙铁网的监狱犹如一只闪着点点光斑的巨大甲虫,寂静地匍匐在郊区的平旷四野之上,清清冽冽的夜风,轻轻地晃动着地上灰色影子。
铁壁长廊深处幽暗的禁闭室铁门,突然猛地震动起来,“砰、砰、砰”厚重砸门的声音夹着巨大的危险气息回荡在狭长的铁壁两侧,呜呜啦啦的警报声随之而起,三个持枪的狱警冲了过去。
“砸什么砸?!”一狱警大吼,举起警棍狠敲了三下余震不已的铁门。
“砰、砰、砰……”里面砸门的声音停了几秒,随即又响起,这次,更加剧烈。
一狱警拉开了铁门上的小门,眯眼往里面扫视一圈,忽地瞳孔睁大,惊恐地大叫:“犯人不在里面!”
另两狱警脸色大变,急忙往里一看,里面空无一人,“砰、砰、砰”,铁门却诡异地从里面又响了三声!
三狱警顿时惊惧不安,简单眼神示意几下,两人举起手枪,贴身在铁壁上掩护着,一人掏出钥匙,在铁门锁上转了几圈,咔嚓一声,厚重的门,开了。
三人正要推门进去,忽地门板一动,一阵冷风急速拂过脸庞,他们急忙举枪朝里面举起枪:“不许动!”
但,里面,诡异得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简陋的水泥床,一条被打开的铁手铐,一条断裂毁坏的铁脚铐,及,碎成粉末状的监控摄像头残片。
“犯人逃跑了!!”
“女杀手逃跑了!!”
“呜呜……”
愤怒惊恐的呼叫声,尖锐呜咽的警报声,杂乱紧急的脚步声,重刑看守犯无故逃逸,将原本寂静肃穆的监狱,炸得一团慌乱沸腾。
监狱外围,黑暗角落里,飘出一个低冷的讥讽笑声,随即,月白色人影一闪而逝,角落,再一次黑不见手……
“叮咚叮,叮咚叮,……”“汪汪、汪汪、汪汪……”
次日,一大清早,活泼欢脱的门铃响声混合着短促粗涩的吠叫声,绵绵不绝从楼下飘进二楼卧室,愣是把捂头大睡的竹小溪从被窝里吵翻了出来。
她气鼓鼓地从大床上一跃而起,抓了抓乱毛毛的长发,跳到地板上,拖着毛毛鞋,冲出卧室,奔到楼下玄关处,提起吼叫得筋疲力尽的毛绒雪球,地主似地吼了它一句:“破菜头,再吼,我饿扁你!”
菜头无辜地眨了眨眼,楚楚可怜地垂下了小脑袋。呜呜,这年头,当一只守家卫国的萌犬,也得两眼泪汪汪,委屈肚里吞。
竹小溪将闷闷不乐的菜头抛到沙发上,才重新回到玄关象牙白大门前,握住门柄,拇指指腹一摁,呶呶不休叫嚣不已的铃声才停止。手中一转,大门打开,明亮的一缕阳光最先从门缝里落在了她脸蛋上。
随即,她眼睛睁大,残余睡意瞬间消失。门口,站立着两个身穿制服的高大男警察。一眼扫过,他们腰下军色兜中鼓鼓凸凸,不用多想,她也知道,那是手枪。
“竹小溪,是不是你?”什么客套话都没有,年纪较轻的警察,鹰隼般锐利的眼睛盯着竹小溪,声音,很是严肃。
“她是我,两位找我什么事?”竹小溪站直身子,认真淡定地回答。
她在脑子搜刮了一圈后确定,她过去二十一岁的人生还没干过什么违法犯罪勾当,而她打算干的那些坏事,也还处于预备阶段,还不曾着手实施。
“你和竺可卿什么关系?”老警察开口了,粗犷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有东北大汉的彪悍劲儿。
竹小溪瞟了老警察肥肥的双下巴两眼,浅浅一笑:“我是她律师。”
老警察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问:“你是否知道,今天凌晨五点,竺可卿,从C区高级监狱逃脱了?”
“她越狱了?!”竹小溪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瞧着两个警察。
C区高级监狱曾连续十年评为楠城最优监狱,是名副其实的“坚狱”,守卫森严,监控完善,建立十多年来,从未有犯人成功逃脱过。竺可卿,是怎么做到的?!
“竹小溪,请你诚实回答我们,她之前,是否有向你暗示过什么信息?”年轻警察,抬手在出神发愣的竹小溪眼前晃了两晃,问话声音拔高了一倍。
竹小溪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微微沮丧地说:“我给她当律师,就是想让她不逃跑。很抱歉,我给不了你们想要的信息。”
一老一少两警察仔细地盯着她的脸,见她神情不似作假,便说:“如果你有她的消息,请及时联系我们。”
竹小溪看着他们,诚恳地说:“两位请放心,我虽然是她律师,但也会按法律做事的。该抓的,还是得抓的。”
两个警察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两眼,微微点点头,说了句“打扰了”,随即转身大步走出了别墅大门。
竹小溪轻轻地呼了一口气,转身进屋,关紧了屋门。坐到沙发上,抓起电话,正要拨号,突然想到什么,她又将话筒放回去了。她抱起菜头,窝在沙发里,清亮亮的目光出神地停留在白色电话上。
竺可卿成功越狱,她这个当律师又当女儿的,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她这个小律师目前还没想出什么奇招打赢这场官司,百分之九十九可能被判死刑的当事人逃脱了,获得了自由活着的机会,她,该为这个而欢喜吗?忧的是,她的这个杀手妈妈,从此将会过上被严密通缉追捕亡命天涯的不安日子,这样,她,还有多少机会,可以见到她?
“叮铃铃、叮铃铃……”古老的电话铃声从玻璃桌上响起。这部民国风格的固定座机,是沈奕闲来无事自己整弄出来的,既可以有线通话,也可以Wifi视频。
“喂?”竹小溪抛掉菜头,拿起了听筒。被抛弃的菜头,郁闷地,蹲在一旁,歪着脑袋,tian着自己粉粉圆圆的小肚子。
“小溪,竺可卿逃跑了,你知道吗?”。电话那头,是千里之外的沈奕。他一大早就从风城警方收到风,竺可卿被全国通缉了。
“嗯。刚才两警察来找我问话了。”竹小溪丝毫不惊讶沈奕消息的灵通,心态平静得如一团不起皱的湖水。风城,沈家和温家各方人脉遍布,他若不知道,才属于稀奇事。
“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的伤口好些了吗?有没有发烧?”
“我很好啊。”竹小溪傻痴痴地笑着。他绵密真切的关心,让她从他昨天突然飞回风城的不快失落里抽身出来,心里现在,跟灌了蜂蜜一样甜美惬意。
“真的?”电话那头,沈奕微微怀疑。
“嗯,奕哥哥,我不骗人的。”竹小溪笑眼眯眯,一手握着听筒,一手捏玩着菜头的耳朵仔。
“呵,你不骗人,这世上怎会有骗子?”沈奕笑了。
竹小溪吐了吐舌头,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她又不是职业骗子,只是,偶尔,会撒一下善意的谎言而已。
“楠城没事了,明天来风城找我,你一个人呆在那儿,我不会放心。”沈奕说。
竹小溪头脑发热地正想说“好”,但想到一件比见他更重要的事,小脸微微一黯,“奕哥哥,明天,我要回绿洋城,我得向奶奶赔罪,求她原谅我的任性。”
“好吧。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懂吗?”。
“嗯。”
聊了几句后,沈奕去了参加董事会议,竹小溪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真想,现在,就飞到他身边,替他分担一些工作。他在风城,总是那么忙,那么忙,忙得闲话都不能多说两句。也许,真的是,一个人,掌舵得越多,注定,承担得也多。
简简单单地给自己做了一份早餐,将肚子填饱后,竹小溪收拾了一下,准备去一趟正峰律师事务所。竺可卿逃逸这一事,作为她的辩护律师,还是需要到律所向师父报告一下比较妥当,免得会给律所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锁好门,将钥匙抛进包里,一转身刚要踏足下阶梯,一抬眼,忽地看到几米远大榕树下长身挺立的司徒逸,竹小溪大吃一惊。这个破男人,怎么又来了?
她下了木阶梯,几个大步走到司徒逸身前,仰头盯着他轮廓深刻的脸庞,直接问:“你知道我妈从大牢里逃跑了吗?”。
司徒逸微微低头,慵懒地笑笑,问:“你承认她是你妈了?”
竹小溪脸蛋微红,“承不承认,我血管里流着她一半的血,喊不喊,都是法律上的妈。我妈,比竺可卿三个字,简单好喊。”
司徒逸噗嗤一笑,掐了一把她的脸蛋,“小妞,像男人一样好面子,可没什么前途。”
竹小溪白了他一眼,格开他的手,正视他:“她逃去了哪里?”
司徒逸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摊手说:“我不知道。Qing的行踪,除非她自己暴露,否则,外人,不可能得知。”
“你对她而言,是外人吗?”。他故作无知的表情,让竹小溪鄙视不已,这样的话语,骗三岁小屁孩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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