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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戈鸣忽然胆战心惊 她不恨不怒 只有一种沉默的哀伤 绝望而灰心 “诗琪 我们以后还会有的 我保证 除了你 我不会给别人机会 生下我的孩子 ”殷戈鸣急于想挽回她的心
“不用了 ”秦诗琪摇了摇头 好像只是拒绝了一道饭后甜点 客气里带着疏远 无怒无喜
只觉得自己像是一条破败不堪的小船 在狂风暴雨的海上奋勇前进 却终于还是只能随波逐流 四顾茫然 只有自己在风雨里像柳枝那样东摇西晃 一时之间 心力交瘁 秦诗琪几乎再也提不起精神和殷戈鸣对答
他的机会 她不再需要
殷戈鸣看着秦诗琪沉沉地睡去 一时间 忽然失去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跌坐到了她的床畔 挪动不了分毫 这一觉 秦诗琪睡得并不安稳 总是突如其來的一阵痉挛 让她发出模糊的呻吟 仿佛正在受着煎熬 让殷戈鸣心里发痛
看着她一会儿又沒了动静 才叹了口气 在床畔打盹 可总是被她的动静惊醒 睁眼看她 只是双眉微蹙着 头歪在一边 不动声色 叹了口气 殷戈鸣总要再清醒一阵子 才能继续打个盹 一个晚上就这么过來了 秦诗琪彻底清醒的时候 已是东方既白
“诗琪 你醒了 ”殷戈鸣别扭地打着招呼 虽然想要低声下气 无奈却从來沒有做过这样的事 多少觉得有些尴尬 秦诗琪好一会儿才回忆起了自己的处境 便沒有來得及回应
“还痛 ”殷戈鸣有些紧张 一只手便按下了铃
“沒有 现在已经不痛了 ”秦诗琪回过神來 无奈地咕哝
“让医生來看看也好的 ”
护士看着两人沉默的样子 有些好奇 不过量了一下体温过后 就很温和地说:“术后会有短时间的不适感 休养两天就好了 ”
医生查过房以后 就办理了出院手续 交代了一些禁忌
“其实 好多人都沒有住院的……我看到她们清完宫就回家了 ”秦诗琪怅然地皱眉 有些怀疑自己的体质 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么好
“你的情况不一样 她们本身就是健康的 你是因为……因为……”殷戈鸣再也说不下去 含着歉疚握住了她的手
一路上 两个人一径地沉默着 眼神甚至沒有交汇
“我想……”秦诗琪迟疑地开口 却看到殷戈鸣已经截了口
“不许 我不允许 ”
秦诗琪看着他 一语不发 殷戈鸣偏过了头:“我知道你伤心 但是我不会放你走 我们的承诺 仍然有效 ”
原來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 离开的念头 从所未有的强烈
“我累了 ”秦诗琪叹息了一声 眼睛半闭
“那就好好休息一阵 我保证……我们以后……”
“不用说了 ”秦诗琪打断了他的话 语气里的迟疑 她听得揪心 所以 宁可不要他的关怀 不要他许下的支票
秦诗琪一回家 就往厨房走去 殷戈鸣急忙一把拉住了她:“你去床上躺着 医生说要好好休息的 ”
“我只是去倒水……”
“你先去休息吧 我去帮你倒 ”殷戈鸣不由分说地赶人 以至于秦诗琪严重怀疑 厨房里是不是又杯盘狼藉
“你好好休息 睡不着的话 闭着眼睛养神也是好的 ”秦诗琪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默默地折过了头 自己去接了一杯温水 慢慢地啜着 殷戈鸣站在一旁 看她喝完了水 连忙接了过來 那样的殷勤 让秦诗琪无法适应 呆呆地站着看他
“去躺着吧……小产也跟坐月子一样 要养的 ”他低低地说着 手伸到半空 却沒有敢落到她的肩上
他哪里听來的说法 秦诗琪默默地坐到了床上 心还是木木的 不知道什么滋味
“躺好啊 把被子盖密一些 ”殷戈鸣探出头來 秦诗琪早已沒有了和他争执的力气 依言乖乖地躺了下去 可是纷至沓來的悲伤 却一波波地几乎把她淹沒
眼泪 只有在沒有人看见的时候 才敢纵横恣肆地往下流 她痛恨自己的不懂事 怎么会一直沒有发现自己竟然怀有了身孕 不然的话 她就不会喝酒 也就不会有后來的一场风波
她以为按时吃避孕药 就可以避免孩子的出现 可是 她忘了 清竹镇的那个晚上 月光那么柔和 云层那么低矮 她根本沒有带上避孕药 一切 就这样自然地发生了 简直比中奖还难得 掉了的孩子 像是掉落了半颗心 撕心裂肺也不过如此吧
天气已经有了几分炎热 秦诗琪更觉得浑身粘腻 可是却完全不想动 哪怕一个小指头 都懒得动弹 殷戈鸣端着一个托盘进來的时候 就看到秦诗琪侧身躺着 只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 长长的乌发 散落在枕上 像是替她做的一个壳子 把她密密地隔离在他的视线之外 床头灯带着昏黄的温暖 洒在她的身上 殷戈鸣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目光复杂
因为已经是夏天 空调开得有点凉 秦诗琪把被子从脖子到脚密密地裹着 仿佛怕冷一样 身体缩成了一团 那个剪影 猛然让人觉得 到了宇宙洪荒 也不外如此安静宁和 他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 走到窗边 看到远远地隔着大河的波光 对岸的摩天大楼 更加的璀璨生光 眼睛别了回來 他拉上了天鹅绒的窗帘 把室温调高了两度
殷戈鸣回过头 秦诗琪已经坐了起來 身上还穿着那件白色的衬衫 甚至沒有换上家居服 这一次 似乎真正打击到了她
“要不要换件衣服 ”殷戈鸣放柔了声音 可是秦诗琪却陡然吃了一惊 这样的殷戈鸣 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因此也不及回答 只看着他发怔
“要我喂你吗 ”他的声音平淡而安静 似乎他们之间从來沒有什么争执 也从來沒有……孩子 那些 只不过是她的错觉 只不过是她的梦镜……
她多么希望那就是梦 可是 她却清楚地明白 有些事 会深深地烙在生命里
“啊 不用 ”秦诗琪回过神來 去端碗的时候 却觉得脑袋有点混乱 上半身就忍不住摇了一摇
“我……还是我喂你吧 虽然我从來沒有喂过人 但是你的手 看起來连碗都端不住 ”殷戈鸣很自然地端起了碗 又连忙放下 秦诗琪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却侧了身 在她的身后放了一个大枕头 把被子拉到了她的肩上:“这样坐得比较舒服一点 ”
这个场景 似乎是在梦里才会出现的 秦诗琪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头 刺痛提醒了她 眼前的一切 包括殷戈鸣 都是真的
“來 我喂你 ”殷戈鸣说得很自然 秦诗琪也就很自然地张开了嘴
“鸡蛋炒得有点焦了 你将就一点 ”殷戈鸣沒有告诉她 这是自己第五次的试验品 看着一个个焦黑的锅子 他只能最后一次相信 自己对于厨艺 绝对沒有天份 秦诗琪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一双手却诚惶诚恐地伸了过來 殷戈鸣却只是拿起筷子挟了 送到她的唇边
“不用了 我沒事 自己可以吃 ”秦诗琪讪讪地接过了粥碗 殷戈鸣却握得很紧 一时沒有拿得动
“好吧 你自己吃 ”殷戈鸣松了手 有些不是滋味 换一个女人 还不是撒着娇 说一车温柔的话 可是她倒好 那副样子 似乎怕他在粥里下了毒的 秦诗琪埋着头用勺子 一勺接着一勺地挖 那筷鸡蛋 竟是一直伸着 她也沒有吃一口
“你不用菜吗 ”
“哦 好 ”秦诗琪显得有些神思不属 沒有再坚持自己吃 一张嘴 他的那块鸡蛋 就顺利地喂了进去 秦诗琪刚嚼了两下 就皱了眉 抬起头 似乎想要说什么 可是他期待和不自然的脸色 最终让她说不出口 那口本來半上不下的鸡蛋 立刻被她咽了下去
秦诗琪吃得很快 从孤儿院里养成的习惯 即使成年以后 都一直难以改变 挖一勺粥 再吃一口鸡蛋 速度很均匀 可是每次吃鸡蛋的时候 总是立刻挖了粥过下去
看她的样子 显然并不是认可了他的手艺 殷戈鸣看她一碗粥下了肚 鸡蛋却只吃了小半 忍不住用手指拈了一块鸡蛋 几乎立刻吐了出來:“怎么是……甜的 ”
秦诗琪在看到他尝鸡蛋的时候 就已经想笑 却是一直憋着 直到这时也不敢笑出声來 只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却被呛得好一阵咳嗽
殷戈鸣脸上阵青阵白:“想笑就笑 ”
秦诗琪急忙摇头:“沒有沒有 我沒有想笑 糖和盐本來就长得差不多 分不清也是很正常的 ”这算是安慰还是讽刺啊 殷戈鸣的脸黑成了包公 却还郁闷地咕哝了一句为自己辩白:“是人总会犯一点错误……”
“是的 你当然是人 ”秦诗琪一迭声表示同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情大好 还是粥吃得急 脸上便染出了一点红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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