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杜禹英转过视线再看另外那三人,却是萧锐、房遗爱,还有……嗯?竟是房玉珠!
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房玉珠,杜禹英不由露出了惊讶错愕之色,当真不敢相信眼前这女子竟是自己所认识的房玉珠,原本美得犹如嫦娥仙子的她身着一身粗布长裙,历来整洁的秀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艳丽的小脸上也是脏兮兮无比,宛如一个正在田地里劳作的村妇。[燃^文^书库][www].[774][buy].[com]
在杜禹英惊讶审视之下,房玉珠不由露出了一丝局促之色,她红着脸慌乱地拢了拢垂在额头的秀发,竟自惭形秽不敢与杜禹英对视。
余长宁却没有注意到两女之间暗暗的审视,他沉着嗓音对杜禹英低声道:“军师,目前虽然暂缓了黄河水患,但这段决口依旧情况堪忧,眼前最大的问题,便是根本无法筑堤。”
闻言,杜禹英的心思很快来到了正事之上,蹙眉问道:“余大人此话何意?为何无法筑堤?”
余长宁喟叹一声,指着决口道:“杜军师请上前一看。”
杜禹英点点头,轻步走至了堤坝决口处向着下面一望,目光巡睃了一圈,偌大的决口满是泥沙以及淤泥,更有沉船残骸露出淤泥之上,一片狼藉混乱……看着看着,杜禹英的眉头已是蹙了起来。
余长宁轻声解释道:“决口之处全是软绵绵的淤泥,除非过一个月的时间风干淤泥,否者根本无法在上面修筑牢固的堤防,而洼地蓄水留给我们的到今天只有九天时间,时间方面捉襟见肘。
杜禹英思忖了良久,沉声询问道:“要不吩咐民夫尽快挖走淤泥,其后再筑堤如何?”
“这个方法我也想过,但是如此一来,修复的不仅仅是上面的堤坝,还要牵涉到下面的坝基,如此一来工程量就特别巨大,时间也赶不及。”
“这么说来,目前已是没有办法了?”杜禹英忍不住怅然一叹。
余长宁正色道:“我已经将此情况报送房大人知晓,让他立即下令河南道东南所有民众转移。”
杜禹英点头道:“虽然这样会导致流民无数,增加朝廷赈灾开支,但也是最后的办法,不管我们是否能够想出筑堤妙计,河南道东南的民众都必须尽快转移。”
正在此时突然马蹄声大起,一骑如火焰般飞奔而至冲上了堤坝,转眼就来到了余长宁等人身前。
马上骑士勒僵止马翻下马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铜管亢声禀告道:“治水大总管房大人命末将送来八百里加急快件,请副总管余大人查收。”
余长宁点头间已是接过铜管,对着杜禹英正色道:“这一定是房大人对我所请的回复。”
杜禹英颔首道:“快打开看看房大人怎么说?”
余长宁剥落上面的泥封,拧开铜盖将里面的信纸倒了出来,刚刚看得一眼,一双眼睛陡然瞪大了。
杜禹英见他神色不对,蹙眉问道:“怎么了?莫非是坏消息。”
“不错,是一个坏得不能再坏的消息。”余长宁喟叹了一声,脸上露出了无比复杂之色,“十天前,突厥汗王甄云提兵二十万侵入漠南,漠南形势岌岌可危,房大人命我们一定不顾一切代价修补堤防,因为朝廷现在已经没有余力耗在治水赈灾上面。”
杜禹英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水灾兵祸接踵而至,即便是强盛的大唐也疲于应对,房玄龄如此回复,就等于给余长宁下了一道死命令,必须想尽办法修好堤坝,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何其艰难!
是夜,民夫大营正中的那片军帐彻夜灯火通明,余长宁等人正聚在一起商量如何筑堤。
当提出了很多办法,却又被一一否决之后,即便是智计过人的余长宁、杜禹英也是茫然无计,相顾默然。
萧锐绷着脸开口道:“余驸马,九天时间筑堤当真是天方夜谭,我们如何能够完成?”
王敬直认同点头道:“不错,光是清理淤泥就甚是麻烦,别说还要修筑堤防,此天之失,非人力能够做到。”
“但是如此一来,我们岂不是辜负了朝廷以及父亲之托?”房遗爱忍不住怅然一叹。
“是啊,”柴令武轻轻一拍长案道:“那突厥汗王甄云真会挑选时候,竟选择这个关键时候进攻漠南。”
余长宁沉吟片刻,猛然开口道:“不管怎么说,我们都必须依照朝廷的命令来做,若不能完成筑堤,实在愧对天子重托,愧对正在漠南与突厥浴血奋战的大唐将士,更愧对天下所有百姓。”
杜禹英正色点头道:“所以现在留在我们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立即修建堤坝。不过……”
说到这里,杜禹英苦笑了一下:“因为没有想到办法,所以只能够先清理淤泥,不知余大人你意下如何?”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余长宁轻轻颔首,俊脸上满是愁容。
结束议事,余长宁返回军帐躺在榻上却是良久未眠,郁闷而又彷徨的心境反复地折磨着他,使他片刻都不能安宁。
感觉到自己毫无睡意,余长宁干脆离塌穿衣,离开大帐朝着黄河堤坝走去。
碧蓝的夜空星斗满天,凉爽河风的吹拂而过,将初夏的懊热已是一扫而空,但可惜却吹不走余长宁心中的忧愁。
登上黄河大堤,浩荡东流的黄河之水壮丽地展现在了眼前,月光下的黄河更有一股有别于白日的动人之色,万顷空明,波光浩渺,巨浪惊涛拍岸,犹如玉石般的水珠漫天飞舞。
而在决口那边,却是火把似海,喧嚣声声,民夫们业已开始清理淤泥,阵阵的号子随着河风隐隐地飘了过来。余长宁负手慢悠悠地前行着,河风吹得他的衣袂扬起,整人恍如已经融入了这片动人的风景中一般。“虽然是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但这位母亲发起脾气来也是不小啊!”走了半响,余长宁忍不住喟叹了一声,目光巡睃了一圈,突然定格在了河堤边缘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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