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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黑影似乎对这屋子的布局十分熟悉,在一扇窗棂上轻轻敲了三声。便听里面“咦”了一声,紧接着,窗子猛地打开,一个黑影飞快地从里面蹿了出来。
先前那黑影听得屋里有人,稍一动身形便翻上了对面的房顶;只见那人步履极为轻盈,几个起落间就已跑出去老远。
那蹿出来的黑影见了前者在月色中疾行,忙一个纵步也跃上屋顶,紧跟在那人后面,向远方急速追去。
小镇并不太大,二人一前一后奔了只一炷香的功夫便已离开镇子很远。见四周再无人家,前面那人忽然停下步伐,转身等着后面那人追上来。
只听后面那人喘着粗气、极为不满地絮叨道:“我说莹丫头,你不是回崂山去了吗?怎么突然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有什么话进屋说啊,干嘛还跑这么远?真想折腾死我这把老骨头?”
那人在月下露出一张冷冰冰的俏脸,正是沈云勤许久未见的上官芝莹。
“你还问我怎么跑到这里?”上官芝莹显然心中有气,说出的话也句句带刺:“我若不回来看看,还不知道要被你骗多久!哼!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发了毒誓,如若违背‘便让一身的功夫全被老天收了,让所有的财物全被小贼偷了’,你就不怕报应?”
“嘿嘿嘿,莹丫头,你看我这一身的功夫不是还在?我可没有违誓啊!”
“哼!谁信你!说好的教沈云勤武功,为什么把人骗到铁匠铺里打工?把人骗去不说,便连人家的驴也不放过!还有,他们俩的工钱呢?不会都让你拿去赌了吃了吧?”
“我是为他好!我……”
“为他好?成天让人打铁也是为他好?”
“我……”
“人家的工钱呢?”
“买、买东西了……”
“给谁买东西了?”
“当然是给他买啦!我为他专门准备了丹药,帮他提升功力的。”
“药呢?”
“吃、吃了……”
“谁吃了?”
“我,我……”
“外公!你还真好意思说!”
“莹丫头,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唉!我跟你说不清楚……”
开眼道人一甩袍袖,气急败坏地背转过身去。他一身聪明才智,一生精明过人,却偏偏在情事上糊里糊涂;敢闯龙潭虎穴,不畏霸道强权,却偏偏被这个宝贝外孙女压得死死的。世间所谓“一物降一物”的道理也便如此。
有些事情,他实在无法解释给外孙女听。便是解释了,上官芝莹也未必会相信。
当年,开眼道人在翻阅古籍时便已发现,这世上竟真有仙人的存在!
只不过仙人居住在仙界,与世人所在的凡界并不相通。相传曾有大法力的仙人打通过两界之间的通路,但不知因何原因不久便又关闭了。自此之后,除借助万仙殿星图等少量法宝之力以外,凡界便再难听到仙界的消息。
而介于凡人与仙人之间的,便是修仙者。
对于凡人来说,修仙者与仙人一样,都是不可思议的存在。一旦偶然得见,不是顶礼膜拜便是视之为妖孽,历史上许多神仙下凡、妖魔害人的传说、异事便是这么流传下来的。至今为止,真正的仙人从未在凡间的正式记载中出现过,凡人所见的“仙人”其实全都是修仙者。
就如同仙人皆是由修仙者飞升而来的一样,修仙者也并不是凭空蹦出来的,而是从凡人中的佼佼者演化而来。
有的人是从音律、棋谱乃至庖厨中得悟天机,走上大道;有的人则是从对机巧之物、丹药、符咒的钻研中逐渐领略修仙的真谛。虽然每个修仙者迈入这个门槛的途径都各自不同,但仍可分为几个大类,其中最为庞大的群体,便是那些以武入道之人!
可以说:习武之人,便是修仙者的根基。江湖武林,便是修仙者的摇篮。
修仙者对武林的重视与不断影响,甚至已成为华夏几千年来民族融合与朝代更替的最根本原因!
无论是陈胜吴广、绿林赤眉、黄巾起义甚至五胡乱华,这背后都有着仙门中人推波助澜的身影。醉心楼之所以被称为魔门妖派,也正是因为他们在五胡乱华的上百年时间中,借胡人之手极大破坏了中原武林,才为中原四仙门所不容。
一旦凡间的世俗权力与江湖武林发生冲突,影响了修仙者的切身利益,他们便会扶持另一股力量推翻当前的世俗权力,全然不去管凡人的苦难。而在这一场场大乱中历经艰辛生存下来的高强武者,才有可能被他们吸收,成为修仙者的一员。
仙门各派之中,都有专人在幕后操纵着凡间的种种大事,肆无忌惮地制造和影响着凡间的种种刀光剑影、悲欢离合,他们以凡人的掌控者自居,全然忘记了自己在修仙之前也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有血有肉、有家有子、有情有爱的凡人。
隋朝统一之后,天下太平,四海归心。恰是在大业年间,江湖武林上开始流传“寻地之说”,更传出著名的“桃李子,洪水绕杨山”以及“桃李子,得天下。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浪语,谁道许?”等等谶言。
这些谶言所说的,其实并不像民间无知百姓传言的那样,预示着姓李者将得到天下、登上皇位,而是仅仅指出了当时几处适合修仙者修炼的洞天福地所在。
只可惜世俗皇权定要将一切不利于自己的苗头都消灭在萌芽之中。于是,一场对江湖武林的大清洗开始了。据史书记载,隋帝杨广在“三五年间,几番下旨通查剿杀,灭十派、黜百官、屠千口、徙万户,以绝痴人潜龙出渊、兴衰更替之梦。”
这场武林浩劫的结果便是刚刚一统的大隋王朝,在得到仙门中人暗中相助的全国性叛乱面前摇摇欲坠,最终在群雄逐鹿的过程中被关陇门阀中的李家取而代之。
而在这其间功劳最大的,便是龙虎山天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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