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武侠仙侠 > 侠剑仙魂录 > 第三回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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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勤儿将柴挑进客栈,自有店中伙夫、杂役过来接了,押到后院过秤。少年便坐在客栈门口的长凳上,等着过完秤后由掌柜的结算工钱。

  眼见着天色渐晚,掌柜的却不出来。倒是一个浑身污秽、拄着拐杖的老乞丐嘻皮涎脸地闯进店来,挨桌伸手讨要些吃的。

  店中的客人们自是十分地不耐烦,大声喊来几个伙计,将老乞丐连推带搡地轰出店去。那老乞丐的腿脚似乎有些不便,推搡中被门槛绊了一下,连退几步,哼哼唧唧跌坐在街上,半天也爬不起来。

  勤儿心善,最见不得老人受苦。此时也顾不得老乞丐身上肮脏,忙跑上前去扶他起身。犹豫片刻,又将腰中包袱里的大饼取出,撕了一大半塞在老人手中。那老乞丐显是饿得急了,三两下便把饼吃个精光;勤儿看他意犹未尽的样子,叹了口气,又将剩下的那半也给了老人。

  吃过了饼,老乞丐也不道谢,冷冷地望了少年一眼,拄着拐杖自行颤巍巍地去了。勤儿本就不图什么回报,心中便也无所谓;自坐回到长凳上,继续候着掌柜出来。倒是店中几个看热闹的食客免不了在背后对老乞丐说三道四、冷嘲热讽起来。

  彭门一桌众人的目光却一直钉在勤儿身上。见此情形,那老四哂道:“这么个呆娃子,便也算个宝贝?”

  文士微微一笑,道:“你懂什么!我敢断定,那宝贝就着落在他的身上。”

  “二哥需得说出个理由来,我老四才服!”

  见众人都伸长了耳朵等着,那文士自知大家均有此意,只不过让这莽汉出头罢了。于是便先抿一口酒,也不说话;又下箸夹一口菜,送入口中细细嚼了。眼见着吊足了大家的胃口,方慢悠悠道:“尔等可瞧见这孩子挑来的劈柴?”

  “瞧见了,却也没什么不同……”老四搔首道。

  “没什么不同?”那文士冷笑道:“你几曾见过断口如此齐整的劈柴?”

  见众人虎躯俱震,文士继续道:“常人劈柴,无非使大斧、用巧劲,依木质纹理顺势而为,却因木纹多变、树有疴节,纵使几十年的熟手,也无法全劈得如此漂亮。而这武林中人则又不同;不消说旁人,便是老四老五你们,若将我彭门刀法使到酣处,也能达到这般效果。只是这乳臭未干的小儿如何能有这等功力?”

  “兴许不是他自己劈的呢?是哪个武林人士的子弟也说不定……”老四妄自辩道。

  “你瞧那小子根骨拙劣、筋肉鲁钝、下盘浮浅的身子,哪里像是江湖子弟的样子?再说,你我探查多日,这附近可曾听过有擅使刀斧的武林中人?若真有什么隐居此处的高人,又怎么会把这么明显的证物轻易拿出来示人?哼哼,如此一来,便只有一种可能……”

  见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倾听下文,那文士再次压低声线,得意道:“这柴便是那孩子拿某种特别的利器砍的!”

  “伏魔剑!”彭老四一声低呼,“哗”地一声,便已抽出手中利刃,几欲上前把那孩子当即摁住。

  这边的响动顿时惊动周围一片,几个邻桌的客人眼神也开始有些不善。却见那文士恰到好处地站起身来,一边用手轻轻将彭老四压下座去,一边高声道:“什么‘服昨天不服今天’的?哈哈……四弟!你醉啦!今日输了酒,便要认赌服输,莫非只有用强才能服得哥哥不成?哈哈哈哈……”

  那老四只觉一股大力从肩膀传来,肩骨似裂,痛不欲生;冷汗一出,知是自己鲁莽了,亏他见机得快,赶紧做出醉眼迷离的呆样,顺坡下驴道:“服个屁!我、我今天就、就是不服……我还、还没醉!瞧、瞧我赢你……”说着,竟一头栽倒在桌上,鼾声大起。

  周遭人等见只是兄弟斗酒,大都收了疑心。不过总有那耳根好使又有些聪明伶俐的听出点门道,看向众人的目光中不免多了些评估的味道。

  那文士见老四险些坏他大事,心中自然恼怒。方才出手看似轻松,却也使上了八成内力;此时见老四亡羊补牢、装睡不起,又不好当众责备,吩咐两句,便让两人将老四左右挟了,拖进到后院的客房去。自己则和老五继续留在大厅细斟慢饮,顺便监视勤儿的一举一动。

  勤儿丝毫不知拾宝之事已让人从柴禾上看出端倪。若他还像往日一样,交上些砍下的枯枝大段,由于断面微小,也未必能被人抓住把柄;偏巧今日为节省时间全用的劈柴交差,也算是天命使然。

  又等了一阵,客栈掌柜的终于从柜台的门帘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招呼勤儿过去,塞给他一把黄澄澄的铜钱。勤儿口中道着谢,手中也在不停地数着;数来数去,却只有二十四枚,便向掌柜道:“不是说好的三十文,怎么变成了二十四文?”

  那掌柜“呼”地收了笑脸,换上一副尖牙利嘴的表情:“咱家说好让你送来一百斤,如今过秤却只有九十九斤,这便是你不守约再先了。耽误了本店的买卖,本该和你商议赔偿!念你年纪不大又辛苦一日,东家说了便不与你计较,反倒送你二十四个制钱。你这孩子却怎么恁地不懂事?恁地不知足?”

  摆明了店家要占这少年几文钱的便宜,满屋客人谁又会为这种琐事出头?勤儿眼瞅着自己吃亏却又无可辩驳,更无人替自己说句公道话,只觉得热血上涌,眼泪也几乎夺目而出。

  不想,大厅中却有人发话了。

  “掌柜的!这么做就有些不厚道了吧?这孩子砍柴砍得辛苦,便是少了那么一两斤,顶多叫他下次补上便是;纵是一锤子买卖,却也没听说过货少不过百之一二,价钱却只给到八成的道理……做生意嘛,以诚信为先。我想贵店也不想因为这一斤柴,而赔了声誉、砸了招牌吧?”

  掌柜的循声望去,却是那姓彭的中年文士。知是店中的一位大客,向来出手阔绰,颇有些来头,便不好得罪,只得陪着笑脸道:“哪里哪里,您言重了。我店自不会为这点小事欺负一个孩子。只不过这次确实有约在先,一百斤柴换三十文钱,若完不成任凭发落——喏,这孩子也画了字据的;现如今出了问题,我也不好向东主交代不是……请贵客体谅、体谅!”

  见掌柜的取出一张昨日画过押的字据,勤儿便知自己早掉进别人设计好的圈套之中,一时垂头丧气、懊恼不已。

  那文士见此,不由得嗤笑道:“和个娃娃便也如此算计,贵东主还真是会做生意啊。罢了罢了,给足这孩子三十文便是,多出来的钱算在我账上。”

  掌柜的见有人愿充这冤大头,也不多拦,忙笑嘻嘻地应了,又从柜中取出六枚铜钱,向勤儿道:“还不快去谢谢贵客!”

  勤儿接了钱,有些不好意思地走到文士面前,行礼道了谢。

  文士看似无意地瞧一眼少年的手掌,眼中精芒一闪,问道:“这位小郎君如何称呼?”

  “我姓沈,名云勤。长辈们一直唤我勤儿的。”

  “唔,沈云勤……好名字!勤儿,这近百斤柴可都是你一个人砍的?”

  “嗯。”少年点头道,目光中有说不出的得意。

  “难为你啦……小小年纪,砍这些柴要花不少功夫吧?”

  “还好,只花了……呃,三日……”勤儿似乎想起来什么,顿了一顿。

  “呵呵,好了好了,快回家去吧。”文士微笑着摆摆手,示意少年可以走了。

  勤儿再行个礼,感激地望了文士一眼。握着得来不易的三十个铜钱,去寻还未关门的粮店去了。

  少年前脚刚走,方才送老四回房的那两个大汉便已回到桌旁,重新入座。

  其中一人,借着喝酒吃菜为掩护,向文士道:“都查清了,那小子今日共送来三趟,一共是一百零二斤;掌柜的想占便宜,便只说是九十九斤。看碴口,柴都是新劈的,不像放过几日的样子;又都是干的,手感摸起来一模一样……我拿了一根回房仔细看了,当真有些蹊跷!切面光滑得紧。四爷在房里也出手试了,断不能刀刀劈得如此齐整。

  那文士好整以暇地一乐:“果不出我所料!方才我也曾与那小子会话,他自说柴都是他砍的,我瞧那小子眼神,不似作假,反透着一股骄傲;等我再问‘几日砍得’时,便说了假话,呵呵,从语气一听便知,骗不得我;再者,那小子手上并无长期劈柴留下的老茧,骨架身型也不像是干惯这等力气活儿的……彭虎,你去想办法给我盯住他,知道他的住所就好,切莫不要打草惊蛇。”

  彭虎领命起身,寻个由头出了客栈不提。

  剩下的三人又吃喝了一阵,便也陆续回房休息、养精蓄锐。

  勤儿得了钱,兴冲冲地先到布庄上扯了几尺红布,又买了些米盐酱醋,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一路之上还竟哼起了调,显然是心情大好,并未发现身后十几丈远的地方一直跟了条尾巴。

  入夜。乌云遮月。

  几个高来高去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草屋院外。

  “是这里么?”

  “便是这里!周围二里内,就这一户人家。”

  “有多少人?”

  “除了那孩子,便只有一老一小两个女人。”

  一个黑影沉思片刻,低声道:“没我的吩咐,谁也不准动手。最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来,真要弄出命案或被官府报了失踪,反倒会叫有心人起疑,于我等大计不利。听明白了吗?”

  “是!”“听二哥的!”众人纷纷应道。

  “走!”

  说话间,一个火折子“啪”地燃起,点亮了几只火把,顿时将这山中草屋置于一片诡异的光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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