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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
敦亲王指着一张剩余石凳道。
李荣灿坐上石凳,说道:“王爷运筹帷幄,此刻正是成败关键之时,不在‘帅营’书房内发号施令,却在这小岛之上黑白对弈,实在令人不解!”
敦亲王哈哈一笑道:“帅者,运筹帷幄而决胜千里。在这小岛之上,本王照样可以发号施令、掌控全局!”
正在这时,空中一只鸽子落下,一名护卫将落于地上的鸽子抱起,从鸽子脚踝处取下一物,吴六爷起身出亭,回来时,手中已多了一张掌心大小,已经展开的折皱信纸。
吴六爷扫了一眼手中信纸,看着眼李荣灿,欲言又止……
敦亲王哈哈一笑:“李大人既已是本王的座上宾,何须顾忌?念!”
李荣灿唯有苦笑,这‘座上宾’三字,在李荣灿听来,无异于‘瓮中鳖’和‘阶下囚’……
“宫里传来消息,小皇帝及其三百亲卫龟缩于宫北方的‘慵壑殿’,此殿背靠高厚宫墙,易守难攻……武破军所携一千羽林卫一时难以攻破!武破军询问,是否可以请王爷废除之前所下‘勿伤君’之令?若是不计生死……武破军坦言可在半个时辰内拿下,鼎定乾坤!”吴六爷说道。
这一句句,在李荣灿耳中如一道道惊雷炸响……
敦亲王道:“想不到这些‘娃娃兵’们竟也不全是酒囊饭袋的纨绔子……毕竟是我皇家血脉,更是本王的亲侄儿……”
“王爷,在此紧要关节,决不可有妇人之仁呐!多拖延半刻,便有半刻的危险,变数无穷啊!”吴六爷谏道。
敦亲王面色一震,抬眼直视吴六,目光似两道闪电直刺后者……
吴六爷慌忙跪下说道:“吴六一时情急,冒犯王爷,请王爷赎罪!”
“起来吧……本王自有主张!”敦亲王抬眼看天,似在与天上的神明进行交流,片刻后叹息道:“传令武破军,不惜代价,定要攻破‘慵壑殿’,除小皇帝外,其余人生死不论!若是三个时辰内还无法攻破或其仍不愿降……可使飞蝗重弩,全数格杀!”
“是,王爷!”
吴六爷从石桌下取出笔墨宣纸,一通书写后,交由亭外侍卫,后者从远处树下的笼中抓出一只信鸽……
“李大人想必也已明白本王的一片苦心,毕竟同属‘真龙’血脉,本王也不愿赶尽杀绝!只要在这三个时辰内他愿降,下‘罪己书’昭告天下并退位让贤,本王可以保他富贵无忧!”敦亲王说道。
李荣灿哪里会信他满嘴胡言,帝王家子弑父、兄弟相残实属平常,血脉亲情在他们看来,本就是个笑话!在无上权力面前,亲情早已一文不值,纯属鸡肋与拘绊!敦亲王一代枭雄,谋划这多年,到了这节骨眼上,若说是为了‘亲情’而犹豫为难,莫说李荣灿不信,便是说给三岁小儿听,那也是会笑掉刚钻出牙龈的‘幼齿’滴……
若不是为了悠悠天下人之口,若非怕留下‘弑侄夺位’的千古骂名,恐死后遗臭万年……李荣灿愿以自家性命打赌,眼前这个冒充‘无产阶级老农民’的天杀老贼,绝对不毫不犹豫的下达‘格杀令’,即便小皇帝今日降了,退位让贤,愿认贼作父,拜这位皇叔为‘皇父’,恐怕不日之后,短则数月、长则数年,小皇帝定会身染‘怪病’,莫名死去……
这些龌龊伎俩,又哪里骗得过李荣灿?
心中冷笑数声,嘴上似恭维似嘲讽道:“敦亲王仁爱,李某佩服!”
敦亲王似听出了李荣灿话中的别样含义,却并不发作,洒然一笑……
李荣灿道:“李某年幼且才疏学浅,不知王爷召在下前来,有何吩咐?”
敦亲王不语,吴六爷替他说道:“王爷爱才,更是惜才!李大人年不及冠,却已是少年一辈的翘楚,王爷真心招揽于你,共谋大业,共治天下!”
李荣灿道:“荣灿不才,出生卑贱,不学无术,何来才学之有?又何德何能,可与王爷共谋而共治?王爷过于抬爱,谬赞荣灿了……”
“李大人无需过谦,王爷时常赞叹李大人的机敏与果决,王爷最瞧不起那些只知附庸风雅的书呆子,治学满嘴仁义道德,行军纸上谈兵,误己更误国!李大人这等不拘小节者,方是王爷所需之才!”吴六爷说道。
李荣灿原以为将自己强行摄来,图谋的是‘监察院’,想不到敦亲王居然是想招揽自己……
李荣灿道:“我若不答应呢?”
敦亲王目中又射出两道寒芒,寒声道:“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或是真心归降,辅佐本王,到时候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青史留名、万古流芳也不在话下!另一条路……嘿嘿!”
“那也就是说,我没得选喽?”李荣灿说道:“再过两个月李某才满十四足岁,花花世界尚未看遍,那‘另一条路’,委实不愿走……”
“良禽择木而息,李大人果然是识时务的通透果决之才俊!”吴六爷哈哈一笑道:“既然李大人选择了‘富贵’路,便是辅佐王爷荣登大宝的‘开国功臣’,以后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李荣灿心中暗自不屑——王侯将相看来真没有‘种’,空头支票比我李荣灿开得还勤快,能兑现的恐怕真没几张!
“荣华富贵?我深受皇上天泽隆恩,拜‘监察院’院座之职,监察天下,又特赐‘密奏匣’之权,可谓恩泽滔天!敦亲王难道还能许李某更大的富贵吗?”李荣灿说道。
敦亲王哼声道:“监察院首座又算得什么?只要你忠心于本王,局时,封侯拜相唾手可得,封王乃至‘铁帽子’亲王、赐免死丹书铁劵又有何不可?!”
李荣灿心中的冷笑更甚了——老小子,尽给我吃空心汤团,灌迷魂汤,还‘免死丹书铁劵’呢!跟‘老朱家’那对心性凉薄父子倒是有得一拼,但凡被授予‘免死丹书铁劵’,没一个能善终,全他妈不得好死的……
“亲王?免死铁劵?嘿嘿……王爷怕是不知道李某的‘隐疾’罢!”李荣灿嘿嘿一笑说道。
敦亲王却不以为意:“本王知晓你是‘太监’之身,谁说太监便不能授免死丹书铁劵?谁说太监不可加官进爵、拜相封王?!待本王荣登大宝,先分封你子爵之位,不出三年,定让你越‘子’拜‘伯’,十年内至‘公’,直至亲王!本王真心惜汝之才,今日之言上表天听,若本王食言,愿受天谴!”
“王爷爱才如斯,李大人还不谢恩!”吴六爷忙示意道。
——你们俩老小子,欺我年幼,跟我这儿演‘双簧’呢!好,现在先陪你们演完这一出……
“谢王爷……不,谢万岁隆恩!”李荣灿拜倒于地,照着古装宫廷电视剧里演的那样高呼道。
“好好好!今日能得荣灿效忠,本王高兴至极,以后,你与吴六便是本王的左膀右臂、肱骨之臣!在此要紧之时,有你二人侧,本王无异于如虎添翼,大事又何愁不成?!”
敦亲王豪爽大笑道:“走,上岸!不浮三大白,何以抒心中悦意!”
说完,挟吴、李二人离亭下岛,乘小舟上岸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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