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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阑躺在床上,盖在身上的被子在潮湿的空气间若有若无的散发着淡淡的霉味儿。
昏暗的油灯,静静照着家里四面凹凸不平有些黝黑的泥土墙。
望着房顶,神游天外,想着过两天师父渡过那所谓的天劫或许就会出山了,心里就充满了兴奋。
如果父母亲知道了师父是个仙人,那还不知会兴奋成什么样子,虽然五年来师父一直严令自己,他的存在不可对其他人说起,可是如今师父将要出山,一定会来家里一趟吧。
到时师父愿意带着自己和家人离开这儿,从此父母也将不会再受苦受累了。
村里的伙伴在看到自己有个仙人师父,不知会有多羡慕自己呢。
带着一片美好的憧憬,张阑一脸满足的沉沉进入了梦乡。
“轰隆……轰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将沉入梦乡的张阑惊醒,雷电的噼啪声仿佛就在耳边炸开,直抵心口,让人神魂要惊出一般。
透过木窗,在闪电的照亮下,能看到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张阑从小都还没遇到过这般恐怖的雷鸣声,这会不会和师父所谓的渡天劫有关呢?
心里不禁忐忑不安,很想去后山看看,师父是否一切安好,可是漆黑的夜里和瓢泼的大雨,他也无法行至后山。
不过他马上想起师父可是仙人,打雷和大雨怎么会伤到师父。
带着矛盾的心里,张阑一直睁着双眼躺在床上,挨到了凌晨,此时外面雷声变小,雨变得淅淅沥沥。
张阑准备起身上后山,突然,一阵绵长低沉的“轰轰轰轰……”声从后山传来,家里的房子和泥地板也跟着轻微的摇晃起来。
张阑大惊,父母亲也被惊醒走了出来,村里几百户人家也都嗡嗡的一片议论传来。
张阑没顾这些,出门一路向后山飞奔而去,身后父母亲的叫唤也没听到。
当张阑飞奔至山脚,透过凌晨昏暗的光线往前看,一下子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原本将近百丈来高的后山,如今,变成了一座只有十来丈高的碎石堆,四周原本高大的林木全部被夷为平地。
“师父!”
张阑脑袋瞬间空白,泪水抑制不住的落下,踩着时而不断滚落而下的石块,不顾一切的朝着欧阳复所在的大致方位飞奔而去。
“师父!”
大致确认了师父所在的位置,张阑开始疯狂的用双手拨开脚下的石头,边嘴里喊着欧阳复,也不顾山石堆上飞落下来的石头。
可是无论怎么挖,都挖不到下面,挖出一块石头,上面又会滚下一堆,张阑的手脚都被擦伤了鲜血直流。
“师父!您在哪儿啊?啊……”
往日里自己盘坐在上面修炼《锻骨功》的那块大石头呢?
往日里自己用来画那些符号线条药草的沙盘呢?
还有师傅所在的山壁,也全没了影,自己连师父的真容都没见到过,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怎么师父说没了就没了呢?
张阑一时懵了。
他搞不清此时的情况,趴在山石上,那张黝黑的脸痛哭着爬满泪水,任由滚落的山石从自己山边划过。
“大头,你在干嘛?疯了吗,赶快给老子下来。”大头的父亲追着跟到后山脚,看到这一幕,不明所以,心里慌乱下,只能对着张阑吼了起来。
“孩子,你这是干嘛,你不能做傻事啊,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叫娘怎么活啊。”张阑的母亲想要冲上去,却被张阑父亲紧紧拉着。
听到父母亲的喊声,张阑顿时回过神,慌张的擦了擦泪水,踉跄的从山石堆上下来,在到了山脚底,张阑又转过身,跪在地上,默默的对着山石堆磕了三个响头。
准备起身下山时,却发现自己前方不远的石块间露出一只暗黑色盒子的一角,如果不跪下根本无法看到。
张阑上前拨开石头,捡起盒子,只是一只只有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重量很轻,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做成。
张阑来不及仔细看,将盒子拽进怀里,转身朝父母亲跑去。
“兔崽子,不要命了!那么危险你爬上去疯个啥?要是出个啥事,老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张阑父亲朝着他瞪眼,愤怒不过,又一巴掌拍在了张阑头上,不过那力道却很轻,眼里满是后怕。
“老爷,孩子都已经被吓着了,你还打他。”母亲冲上来一把抱住张阑,看着张阑手脚上的伤,然后忍不住落着泪说道,“孩子,你要是有什么想不开的可以和娘说,不要做傻事,要是不愿意到镇上去,那就不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父亲和我一直待在这山旮旯,还不是一样过来了。”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让你们担心了。”张阑此时心中更加伤心了,看到父母亲如此这般,更是抑制不住,跪在了父母跟前。
“孩子,没事了,这只是天灾,我们回去。”王氏流着泪抱起跪在地上的张阑,朝山下的村子走去。
张阑父亲扶着母子磕磕碰碰的走下山。
夜深,张阑爬起来,想起后山那山石堆,想起师父也许已经真的死了,不禁流下泪来。
心情稍微平稳,张阑将白天捡到的黑色盒子拿出,借着昏暗的油灯仔细看起来。
暗黑色的盒子,上面有着一道道诡异的符号,一股熟悉的感觉在张阑的脑海涌现出来。
这不是自己过去五年中每天都在沙盘上面画的那些符号么?
这一定是师父留下的。张阑激动不已,接着心中却更加的心痛。
想起过去五年,师父传授给自己知识,传授给自己修炼之法,对自己说起关于外面的很多事情,还救了母亲……过去的点点滴滴此刻一并涌了上来,抑制不住哽咽的又落了泪。
良久回过神,张阑突然发现,原本黑色的盒子上出现了几行细小密集的文字:
“纵观此生,想我欧阳复,二十岁筑基,三十五岁成就金丹,天命之年更是达到了金丹后期,符篆一道,在众多金丹修者中更是首屈一指,斗法中,有符篆相助,谁人不退避三舍?想当初是何等的天纵之姿,何等的风华绝代!却不想被太玄宗元婴老怪物莫白枫用阵法围困于此两百年,身受重伤,无法破开困境。
“而几年前遇到我如今的徒儿,相处几年,我心道有感,元婴突破有望,加上两百年的准备,天劫可渡。最后也是顺利的渡过了天劫,长生可望,却不想,天道无情,在我最虚弱的时刻,却从天外飞来的一把古伞,直直落在山顶,古伞仿佛承接了全部天劫之威,山体破碎,我也是神魂消散,初凝的元婴也瞬间破散。
“徒儿张阑,如果你能有幸得到盒子看到这上面师父留下的话,在身死道消之际,为师还有个秘密在这儿对你说起,不管你是否最后走上修道之路,你知晓后,自己多加斟酌,那就是张大耳和王氏,非是你亲生父母,为师在十年前,看到你现在的养父母,在村外的小山里将你捡回来的,你身上附有信物一块。
“最后为师送你最后一句话:天地无情,修道者,应逆天而行,想长生不死,大道三千,皆可灭!谨记,谨记!如若有日你大道有成,为师在天之灵,足可慰也!”
这是欧阳复留下的,红艳血色的文字,是欧阳复临死用自身精血所书,看着触目惊心。
看完欧阳复的遗言,张阑心中悲痛,落泪不止,一时又无比迷茫起来。
毕竟他才是十一岁的孩子,就算是从小生活在小山村,生活的艰苦使他比实际年龄成熟好多。
此刻,他有点无措起来。
如果师父没死,一切都会很美好吧,师父会带着自己和家人一起到外面的世界去,妹妹那样将会多开心呵,以后都能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师父却这样突然的死了。
而且现如今的父母,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
这一切的破碎,只是因为一把落在山上的古伞么?
天没亮,张阑也不顾,再次独自跑到后山。
十几丈来高的山石堆,张阑一路踉踉跄跄,途中还狠狠的摔了一次,差点滚到山下,才好不容易爬到山石堆顶部。
眼前的一幕很奇异,山顶上是整整一块完好的巨石,稳稳的压在下面的山石堆上,原本山顶的树木还完好的存在。
而在几棵树木间,一把古朴的伞稳稳的直立着,古伞前端完全的插在山顶的石头里,伞完好无缺,倒是原本的山石像块豆腐一样被穿透。
这就是导致师父身死道消的那把古伞么?
张阑大奇,走上前,稍稍用力,就将古伞拔了起来。
古伞很轻,伞面破碎,伞骨却完好,不知用什么材料做成,入手有股冰凉,张阑还感觉到上面有着一种让自己道不明的沧桑,就像以前每次听到师父的说话的那种感觉。
这么轻的一把伞,能穿透这大石,给师父致命一击的?
张阑不信,握着古伞,手上一紧,往山石上面用力一送,“咚”,一声沉闷,古伞完好,山石也是完好。
张阑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奇怪的不是山石没有被穿透,而是那古伞居然完好无损,可想其坚韧程度。
可是就这么一把伞,怎么会让师父无法抵挡呢?
盯着古伞,张阑心中瞬间涌起满胸怒火,一手举起古伞,朝着身旁的一块大石头猛砸下去。
“砰!”
经过几年的修炼,《锻骨功》也算有小成,此时张阑的力气是何等的大,那块石头瞬间出现裂痕,下边不远的山石块也不禁被波及,哗啦啦的往下滚落。
可是手上的那把古伞,却丝毫没有损伤,连痕迹也没留下。
张阑收起古伞,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站在山石堆顶上,抬头仰望头顶上的天空,已是清晨,微亮的天空依然残留着一股沉闷。
张阑想看看天空上面有着什么,可是浩大无边的天上,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可笑。
难道真的是上天难以违逆么?
从小陪着自己的师父就这么没了。
上天无情也罢了,人也无情,当年的亲生父母为何丢下自己呢?
想起师父遗留的盒子还没打开,或许会有线索。
可是打开那盒子,里面却只有两本残破的线装书本,还有一块用黑色布袋装着的只有两个指头大小的石子。
盒子内壁留了一行字:《符篆基础手记》和《阵法心得》,以及多次保我渡过险境的一块神秘石,三样东西,徒儿张阑,谨收!
“神秘石?”张阑茫然的坐在山顶,仰望天空,自言自语道,“能多次保得师父渡过险境的东西,又私密保存了几百年,想来不会是凡物吧!”
“师父,您不会这般死得不明不白,总有天,弟子会将此伞主人寻到!”
张阑紧紧握着那颗神秘石子,自语道,话语很轻,却透着一股坚决。
将盒子贴身收好,黑色小布袋装着的石头,则是被张阑挂在胸口处,然后抱着那把古伞,一路踉跄的回到了山下。
张阑站定,朝着师父所在的方向跪下,缓慢的磕了三个响头。
“师父,徒儿决定走上修道之路,顺便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长生之道,此生徒儿替您完成,徒儿不孝,以后才能回来看您了。”
说完,张阑转身走下山,朝家里走去,心中悲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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