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摸向肚子。
“臣妾也有许多想法，不过都要靠孩子，臣妾想着顾湛一辈子无儿无女，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伤心。”
“臣妾想为他留下血脉，倘若他能活着归京……臣妾愿意同他相互扶持。”
“即便不能做夫妻，臣妾也愿意同他长伴左右，不离不弃。”
李莲英目光复杂，他觉得叶柳是真爱顾四爷，否则怎么会说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
倘若主子早日遇见顾四爷，也许就不至于受那么大委屈了。
隆庆帝皱眉道：“倘若顾湛不愿意，朕不会勉强他。”
“臣妾知道陛下仁德宽容，您不是那般霸道蛮横的人。”
叶柳温柔一笑，仿佛她真把隆庆帝当做丈夫。
“您同臣妾说过，只要是自己想要的，一定要抓牢，错过的姻缘才叫遗憾。”
她的双臂搭在隆庆帝的肩膀，踮起脚尖。
“臣妾只要能同顾湛在一起，旁的都不奢望，只求他能平安归来。”
“……朕知晓了。”
隆庆帝推开怀里的叶柳。
“你好好歇息，明日朕再来看你。”
叶柳轻轻抚摸隆庆帝的胸膛，眼角挂着泪珠，娇滴滴说道：“臣妾恭送陛下。”
她眼底划过一抹讥讽，随后恢复正色。
她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对顾湛这么深情！
顾湛一旦娶了她，以后还想甩掉她？！做梦！
叶柳坚决阻止顾湛娶妻纳妾，除非顾湛不要命了！
她不担心自己被废后的名声，她不怕顾湛抛弃自己，唯独怕顾湛同她彻底分开。
她宁愿被人耻笑，宁肯失去一切，亦不愿意顾湛离开自己。
顾湛被锦衣卫押解进宫后，隆庆帝坐在龙椅之上，居高临下俯视跪在大殿上的锦衣卫指挥使。
“你倒是忠诚耿耿，朕还以为你会把朕供出来。”
“臣不曾背叛过陛下。”
锦衣卫指挥使硬气说道：“陛下若是怀疑臣，臣愿意领罪，但是臣绝不可能说出镇远侯谋害先皇之事。”
“你是不敢？还是怕死？”
隆庆帝冷哼一声。
“朕又不杀你，你怕什么？”
“臣只恨自己无能，帮不上陛下。”
“先皇对陛下一向厚爱。”
“是啊，朕是承蒙先皇照拂，可惜先皇驾崩前并未立储君，否则……朕何至于落到今日的境地？”
“陛下！”
“够了，退朝！”
隆庆帝拂袖而去，身影挺拔如山。
“传朕旨意，封顾湛爵位，封顾衍为燕王，册封叶氏嫡女为妃。”
“遵旨。”
文武百官纷纷领旨，顾湛被封为王爵，隆庆帝册封顾瑾做郡王，顾家上下皆是欢喜激动。
顾珈脸庞白净如玉，一副弱柳迎风的模样，仿佛随时都会晕倒过去，身上透着浓郁的悲伤。
“陛下不该封王的。”
她喃咛道：“您是天子，您不可封王。”
“你不必再劝，朕早就打算把朕的江山交托给顾湛。”
隆庆帝语气淡漠。
“顾湛比任何人都懂得权术，懂得治国之策，他从不会因朕偏袒谁，就对朕心存怨怼，朕相信他是朕的良师益友。”
“可是顾瑾毕竟是先皇的儿子，他……他总是威胁陛下。”
“顾瑾是威胁朕？朕不觉得他是在威胁朕。”
隆庆帝微微摇头，感慨万千说道：“朕虽然不如先祖厉害，却也明白一点，先皇最是清楚朕对皇位的渴望。”
“倘若朕登基，绝不会让先皇所忌惮的人入朝，朕会竭尽所能辅佐太祖，甚至朕也愿意放弃皇室宗亲的权柄。”
顾瑾的话让隆庆帝很惊讶，毕竟顾瑾是皇室中少数几个能让先帝放松警惕的儿子。
顾瑾是先帝的继承者。
“朕同顾湛交往多年，顾湛是个重情义之人，他不会辜负朕的期望，不会忘记先帝的教诲。”
隆庆帝转头看向顾珈。
“你是聪慧机敏的女孩子，你该明白朕的意思，朕不希望你们兄妹生嫌隙。”
顾珈嘴唇蠕动两句，低声道：“臣女明白。”
“你既然明白，就别再惦记顾湛，你配不上顾湛。”
隆庆帝似嘲似讽。
“你不仅没资格嫁给顾湛，还连累顾湛同陆恒结下死敌，倘若顾湛因此丧命，朕岂不是成了昏君？”
“陛下……”
顾珈眼圈一酸。
“臣女只是心疼顾郎罢了，臣女没想到顾郎……臣女以为他不会同先皇一般……”
啪，顾珈脸颊挨了狠辣的耳光。
“闭嘴，蠢货！”
“父亲？”
顾珈捂住通红肿胀的半张脸庞，震惊且痛苦望着镇远侯。
“您打我？”
“朕没有你这么愚蠢的女儿。”
镇远侯怒斥：“顾湛根本就不稀罕你的心意！”
“他已经另寻佳偶，还有儿子和儿媳妇，你不该把心思浪费在顾湛身上，你应该明白他不可能属于任何一个女孩子，除了你娘之外，你不该对任何女孩子抱有幻想。”
“顾湛不会娶你。”
“他为何不娶我？”
顾珈反驳道：“难道是嫌弃我没娘家势力吗？”
“可我母亲只是普通闺秀啊，她……她同我爹也不曾为我谋划过，甚至不愿意给我准备嫁妆，只盼着女婿能养我一辈子呢。”
镇远侯眸子闪烁。
“你娘是为了让你安稳度过一生，你可知道她为你准备了多少嫁妆？”
“我……我怎么会知道？”
顾珈眼见着父亲眼里露出一丝伤痛，心头隐约有股凉意。
“父亲，我听娘说过，母亲是个精细的人，为我准备好嫁妆也是应当。”
她的确是个孝顺的女孩子，对娘亲言听计从，不求回报，甚至娘亲吩咐她的事，她一定办得妥帖。
“你娘没告诉你，她为你准备了多少嫁妆吗？”
“父亲，我是女孩子，怎会关心那些东西？”
“……”
镇远侯长叹一口气，压抑许久的怒火突然爆发出来，抬手拽住女儿胳膊，把她摔到地上。
“你不配姓顾！”
砰，顾珈头磕破了，鲜血流淌在地上。
“父亲，我错了，请您息怒。”
“滚！”
顾珈捂着额头爬起来，飞快冲出乾清宫。
隆庆帝站在门口看着顾珈狼狈的背影，眸色深沉。
“去把李勇叫来，让他把朕方才同陆铮说得话告诉他！”
李勇是隆庆帝留在京城监督顾瑾的锦衣卫指挥使，专司暗杀顾瑾的密探，顾珈一路跟踪李勇而来。
她自认为聪明睿智，可是她在李勇眼里依然是个傻瓜。
“你是个聪明姑娘，可你也太单纯了一点。”
隆庆帝目视李勇离开，轻笑道：“朕只需要稍稍提点你一句，你便全盘托出，你不是没脑子，只是你把所有精力和时间都投注在顾瑾身上。”
李勇走到殿门外，正好碰上被侍卫搀扶的顾珈，她满身是血，双膝跪地。
“李勇大哥，求您帮我。”
“……小姐，奴婢送您进宫吧。”
顾珈身边的丫鬟担忧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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