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知我娘就看不上李玉呢？”
“……瑶瑶。”
“我听闻李玉已经成亲，有正室夫人了啊。”
“李玉不是真正的李玉，你娘只是想看看李玉的妻子是否如同外面流传那般贤惠，她不曾对李玉动过情，何来的深情。”
镇远侯解释道：“李玉的妻子是个寡妇，他娶过两房妻子，可惜他的妻子一个比一个蠢笨。”
镇远侯对此深感厌烦，李玉不算坏人，却总是犯糊涂。
顾诚沉吟片刻。
“我娘……我娘也是寡妇。”
他娘是孤独一掷追求幸福的女子。
顾诚轻声说道：“娘说过，人的运气不会一直好，她遇见了我爹，才有今日的幸福生活。”
“倘若没遇见爹爹，兴许我娘就落魄了，或是被歹徒劫掠，或是被仇家报复，我娘的一切荣耀，财富，地位……都有可能毁于一旦。”
“爹，您不觉得我娘运气特别好嘛，嫁给我爹后，便有一双儿女孝顺，夫婿体贴，娘家也是显赫，即便是她被休弃，也有一群忠仆保护她。”
顾诚笑嘻嘻说道：“我听人说起过，我娘是被奸臣陷害的，我娘没有错，是奸臣太狡猾卑劣，才给我娘扣上了一顶莫须有的罪名。”
镇远侯眼睛眯起，目光闪烁不定。
“奸臣？”
“我娘被休后，不甘寂寞，抛弃糟糠之妻，转头勾搭上皇上，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迷惑陛下，竟然怀上龙胎。”
顾诚压低声音：“当年我娘的确受尽委屈，甚至被陛下关在冷宫半年，不过她也因祸得福，有了一双儿女。”
“陛下对我娘极好，宠溺信任。”
“我娘在冷宫养病时，偶尔听到有人议论，陛下对先帝妃嫔不满，他想废掉先帝的皇子，只留下几个不足为虑的皇子……”
“当时我娘吓得不敢喘气，她只盼着陛下千万别废掉先帝的几个孩子，她还指望他们照拂我们母子。”
“……”
顾诚顿了顿。
“后来她听到陛下打算废掉先帝皇子，她便放下一切，悄悄逃入江南，不管后来怎样，她的选择令我钦佩。”
“李玉和先帝皇子不是你所说的那样，我不是告诉过你，李玉有个妹妹？”
“嗯，您提过。”
顾诚记得很清楚，他们的交集全靠李玉。
他还记得李玉的妻子对他说，李玉从来没碰过她，她是个完璧。
“你娘既然选择离开朝廷，离开燕王府，她便不是原本的她。”
镇远侯苦涩一笑。
“她对权利没有太大的野心，不像我痴迷权柄，只是她对皇室宗亲没有好印象罢了，当初我同你祖父一起出征时。”
“你娘还是个青涩少女，每日陪着我练兵，她很担心我，总是叮嘱我小心行事，我们夫妻之前有矛盾，也是她先妥协，我对她有亏欠。”
“她……她不该嫁给您。”
顾诚轻声嘀咕，镇远侯脸色瞬变，阴沉得宛若暴雨来临，一掌拍碎桌上的茶盏。
“她是个好女子，她……”
突然他身体僵硬。
“你娘是谁？她在哪里？快告诉我，瑶瑶。”
他的反应惊呆了顾明昕，父亲从未这么急切过。
顾诚摇头。
“我不知道，娘说，我的亲姐姐就是您的女儿，可您没有找过她。”
“我没有！”
镇远侯仿佛被刺激到一般，猛然站起身。
“瑶瑶才不是我的女儿，我没有女儿，瑶瑶只是顾衍的女儿，顾衍不配生女儿，他是畜生。”
“他辜负我最爱的人，他辜负了我，我恨透了他！我没有任何女儿！”
他疯狂咆哮，额头青筋鼓起，双眸充斥着愤怒与痛楚，整个人宛若困兽犹斗。
“他不配生女儿！瑶瑶……”
镇远侯伸手抓向顾诚的衣领。
“告诉我，你娘在哪里？她到底在哪？”
“不知道。”
顾诚退开几步。
“爹，您别激动，我娘她不喜欢您，您又何必非缠着她呢，您同我娘不合适，况且我娘有我弟弟了，我娘说我弟弟比您聪明多了。”
他的声音略带哽咽。
“她还说，您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子，您对我娘好，但您也没办法弥补您做得孽！我爹不是您！”
砰！镇远侯颓丧的坐倒在椅子上，双眸茫然，喃喃的说道：“是我错了吗？我做错了吗？”
“我娘宁肯牺牲自己，也要让我平安无忧的活着！我爹不配有儿子，也不配有我这样的儿子。”
“爹，我只是想替我娘争口气，我不是为您。”
顾诚咬牙挺直腰杆，不曾有一点惧怕镇远侯。
镇远侯嘴角溢出血丝，喃咛：“瑶瑶，瑶瑶是不是已经……已经……”
“您别乱想，我爹还活得好好的呢，我娘说她没有再去看望他，而是带着我弟弟四处游历。”
顾诚把娘说得话，原封不动的复述出来。
“我娘说了，她希望我永远不懂事，长不大，她还希望……我能帮衬我爹，毕竟我爹……”
啪。
镇远侯一巴掌甩在顾诚的脸颊上，打断他的话语。
顾诚捂着红肿的脸颊，眼泪夺眶而出，倔强的昂起头。
“难怪您对我这么严厉，是因为我娘说，她希望我平平安安的活着，别搀和进皇室中去。”
镇远侯怔愣片刻。
“她说得对，你是个单纯的好孩子，只是有一件事……我没有骗你，李玉不仅纳妾，还……还……”
顾诚擦拭眼角的泪珠。
“我早该想到，以李玉的品行绝不会如表兄一般洁身自好，您别误会，我不怨您的。”
“李玉纳妾并非因为她们的美貌和温柔，李玉根本就不喜欢她们！”
“您是不相信我？”
顾诚握住镇远侯的手臂。
“其实我见过李玉一次，我爹……我爹对李玉颇为欣赏，还夸赞他为官正直，不屑于欺辱百姓。”
“我爹？”
镇远侯脑海中浮现出那张英俊威武的面庞，他是不是忘记顾衍是什么脾气？当初顾衍为讨好岳丈，连续几夜跪搓衣板都不曾求饶过。
“是我爹同您提起李玉？”
顾诚试探询问，倘若镇远侯不喜欢李玉，他也不会劝阻娘去见李玉，不过娘亲不会伤心失落，毕竟镇远侯不喜欢她，娘还有机会寻找真爱。
“不是。”
镇远侯缓缓的闭上眸子。
“你娘走时，曾同我说了不少事，我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
倘若他早一点察觉到瑶瑶的存在，也许他不会犯下今日的糊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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