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抿紧嘴角，低头搅拌米汤。
“大郎，你去看看大伯母，我看她脸色挺苍白的，莫非伤口裂开了。”
“嗯。”
叶大郎点头。
“我去看看她。”
叶蓉坐在凳子上没动弹，眼见着叶大郎急匆匆走进隔壁屋子，嘴角噙着嘲讽的讥笑。
叶蓉的父母双亡，叶蓉从小在奶奶膝下长大，她和叶大郎关系极是疏淡。
叶蓉的父亲叶良，年幼丧妻，后娶继室陈氏，继室陈氏贤惠体贴，对继女颇为疼惜。
不过陈氏只生下两个庶出子女，其中一个夭折，只剩下嫡出次子叶瑾。
当初叶良娶陈氏时，叶大郎正准备参加科举，陈氏是秀才女婿的妻子。
叶蓉对陈氏无感。
甚至厌恶。
陈氏不仅没有教导女儿如何识字算账，反而让叶蓉习武强身健体。
叶蓉不敢说对陈氏多么敬畏，对陈氏却有孺慕之情，不愿忤逆陈氏，唯恐惹恼陈氏。
陈氏是叶蓉唯一尊敬佩服的女子。
李氏把熬好的鸡蛋羹盛到盘子里。
“大郎，你给柳儿盛碗鸡蛋羹，她今儿太累，又哭了一晚上，吃饱睡一觉才能养足精神。”
叶柳乖巧应下，目光落到托盘上金黄油亮的鸡蛋羹，眼睛闪烁几分渴望。
“嫂子，给我也来两块吧，我早饭没怎么吃。”
“好啊。”
李氏拿起勺子舀起鸡蛋羹喂到叶柳嘴边。
“尝尝咸淡。”
叶蓉看着叶柳的眼神充满嫉妒和恨意。
叶柳张口咬掉半块蛋羹。
“嫂子做的蛋羹味道比别处的好吃。”
李氏慈祥笑道：“柳儿喜欢，我再给你弄。”
叶蓉眼眶泛红。
“姐姐有嫂子疼，妹妹羡慕不已，可怜妹妹只能一个人孤独终老......”
“别哭了，我们都是叶家的女儿，谁也离不开谁。”
李氏轻柔安慰叶蓉。
“柳儿，你是咱们家的宝贝疙瘩，不论遇见什么困难，你都不该哭鼻子，我瞧你哭了一夜，眼睛肿了，快别哭了。”
叶柳抽噎道：“对不起，都怪我没本事。”
“我知晓你孝顺，不怕，等娘病好后，你多陪陪娘。”
李氏劝解道：“娘最担心的就是你，她怕你像四婶那般被休，所以才急着把你许配给大郎。”
“嫂子别乱说，我和哥哥都不嫌弃四叔和娘，怎会休弃娘？”
叶蓉连忙否认。
“再者我不嫁人，哪怕娘病逝，我都守在娘身边尽孝。”
“我也是为柳儿好。”
李氏叹息一声，语重心长地说道：“四弟是读书人，他的名声重要，你嫁入四房后，不要任性胡闹，你若不愿伺候婆母，我可以去伺候.......”
叶蓉惊讶瞪圆眼眸，李氏竟然要替叶柳受苦！“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柳儿，你是不信我？”
李氏蹙眉，佯装不悦道：“你不相信我能伺候好你娘，还是怕我抢走你娘留给你的嫁妆银子？”
“嫂子误会了，我不是怕嫂子抢嫁妆，我就是......”
叶蓉眼泪啪嗒啪嗒滚下来，哽咽道：“我只求嫂子别让娘再受委屈。”
叶柳抬手轻轻擦拭叶蓉脸颊的泪珠，柔声说：“嫂子不会让娘吃亏，我娘虽然不能挣钱。
但是娘在娘家日子过得很不错，娘每月都会寄钱回去给娘。”
李氏眼底划过诧异。
“这么说你娘并不缺银子？”
“我娘的嫁妆单子我看过，娘除了留下一千两银票之外，还有两件首饰，一幅画，以及一盒玉镯子。”
叶柳含笑说道：“我娘的嫁妆足够娘花销一辈子，她不会饿死。”
“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什么？”
李氏追问：“娘明显藏私房钱呢。”
叶柳摇摇头。
“娘不想让我惦记银子，所以才告诉我嫁妆单子上写的东西，我相信娘对我是真心的。”
“你呀......”
李氏指责不起叶柳，转而问道：“娘把钱财都存放到你那里？柳儿，你还有银钱没？借我使用，我给你娘添些药材。”
叶柳沉默片刻，轻声问道：“嫂子想干啥？”
李氏犹豫片刻。
“你知道的......我娘身体不大好，这些天一直喝补药......”
“嫂子，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医术越好的大夫，收费越贵。”
叶柳微垂眼睑。
“我爹给了大郎不少银子，娘吃药不用花太多钱，不用嫂子破费。”
“柳儿......”
叶柳眼圈发红，眼泪簌簌往下流。
“娘待我好，我也不能忘恩负义，辜负娘的好。
嫂子别劝了。”
“你娘是我亲姐姐。”
李氏心酸。
“你不懂娘，她是把我们当成亲闺女，我不能看着你娘病怏怏的......”
叶柳眼里浮现悲痛。
“娘的病不是治疗的原因，她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大伯和堂兄的欺骗。”
“娘，我......”
李氏欲言又止。
“我不能让娘白受罪。”
“我会努力赚钱供娘医治。”
叶柳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我不能让娘白遭罪，我也不能让大伯父一脉的阴谋诡计得逞。”
李氏点头道：“我们叶家女儿从小被爹教育，无论发生何事，都要坚强乐观活下去。”
“嗯。”
叶柳感动点头。
“你好好休息。”
李氏站起来。
“我出去找大郎，让他进来。”
叶柳轻轻拽住李氏。
“嫂子别叫大哥进来了。”
“你们.......”
李氏不解询问。
“大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他最近正准备科举考试，万一被外人撞到大哥，对大哥不利。”
“你.....”
“嫂子莫非忘记爹临终前对你嘱咐吗？”
叶柳低声道：“我和大哥不能有半点疏漏，大伯父的人盯着我们，大哥若是进屋看望娘，大伯父必定猜到大哥的心思。”
“你大伯父是个聪明人，他会防范大哥。”
“我不管大伯父会不会提防大哥，我宁可让大哥在屋外呆一晚。”
叶柳紧握拳头。
“我不甘心，凭什么让我和大哥辛辛苦苦念书，大伯母就能享福？”
李氏迟疑说道：“柳儿，不是嫂子偏向大哥，实在是娘对你太好了。”
“你是我娘唯一的骨血。”
镇远侯淡漠地开口。
“......”
叶柳咬唇说道：“你和我不一样，你是男子汉，你该有自己的事业。”
“我们叶家是武将出身，文官不招纳武将，即便是我们族长也不敢冒险收纳一位武将当门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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