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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石为什么要问李长空的情况?仅仅是客气么?
青空道人当时并没有在意,但是第二天,李长空在进行颈椎碎骨清除和复位手术的时候,因为医生的操作失误,差点发生严重的医疗事故,饶是如此,李长空也昏迷了三天之后才醒来,由于手术失误,导致了李长空永久性的全身瘫痪。
这件事发生之后,青空道人回想起方石那天问起李长空时的严肃表情,才发觉方石的话绝不简单。
再想想师弟一直说的那些关于因果的推测,青空道人不由得有些心生怯意,如果李长空的两次劫难都跟因果有关系,那足以说明自己等人在逆潮流而动,修道者讲究一个顺势而为、因势利导,而逆潮流而动的下场,青空道人岂能不知。
如今这个因果报应落在李长空身上,结果李长空这后半辈子彻底的躺在床上了,那么接下来,是不是会轮到自己了?
如今方石引发的洪流不过是刚刚开始,再继续对抗下去的结果是什么青空道人有些不敢想了,只是,青空道人也知道,自己南下可不仅仅是为了门派利益,也不仅仅是为了保守派的领导权,更重要的是,背后有官府的意思在其中。
如今就算知道这事有着严重的后果,想要退后却已经不容易了,如今的青空道人就像是夹在两股洪流中的老鼠,他现在终于能明白师弟当时的心情了,怪不得他说早就有了死的准备,怪不得他现在心灰意冷连话都不想跟自己说。
可是,青空道人又能如何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前面的师弟掉进深渊,下一个是不是就该轮到自己了?
青空道人心里郁闷悲愤,但是却对方石恨不起来,方石掀起了一股改革的洪流有什么错呢?错的是自己非要站在这股洪流的前面,这就是找死么?
青空道人终于还是联系了掌门师兄,他不想自己也落得跟师弟一样的下场,当然,他跟师兄说的是,照此下去,终南山恐将招致大祸。
......
终南山宗圣观。
宗圣观雄踞山顶,宫观连绵,其中最高的建筑就是宗圣观的主体三清殿,三清殿后面,则是宗圣观核心人物的住所,再向后,有一个练武的小平台,平台后面,这是万丈悬崖,站在平台的边缘西望,只见群山连绵浩浩莽莽,观之令人胸中块垒消弭凡心尽去。
今天在这平台边上,有一道一俗正凭栏远眺,此时山峦如涛、烟云回荡,鹰鸣鹤呖、天籁徐来。
道人一身飘飘的道袍,头发乌黑束在头顶,用一根簪子插着,看面相,道人似乎五十来岁,不过那双眼睛却如晴空一般,不沾一丝烟火。
他身边的那个俗者显得有些老相,面容清瘦,短眉细眼,颧骨突出,鼻梁尖削,身上散发着一股凛然的气势,一看就是个性情坚毅久居上位之人。
“明空道长,居于此处不似红尘啊,果然是修仙问道的好地方。”
“无量天尊,贫道曾听说,心在红尘既为凡人,身在仙乡岂能为仙?”
“道长何意?”
“褚先生何必明知故问,褚先生智谋高深高瞻远瞩,贫道这点心思,莫非看不出来么?”
“哈哈...道长今天召我前来,就是要发发牢骚的么?”
明空道长叹了口气道:“褚先生,你相信因果么?”
“因果?当然,因果即逻辑,我当然相信。”
“褚先生身居高位,应该深有体会,所谓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则生逆之则亡,这便是最大的因果。”
“道长想要说什么?”
“我终南山兴于汉唐,至今几近两千年,盛衰相间,却绵延不绝,贫道常常夙夜沉思,倒也略有所得,所谓存亡,不过是知进退罢了。如今终南山又有复兴的希望,贫道竟有些忘乎所以了,差点就让终南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褚先生皱起了眉头,脸上越发的阴沉了,他是什么人,岂能听不出明空道长的言下之意,这分明是要打退堂鼓的节奏,但是,这个退堂鼓却不能打,打不得!
“明空道长,你可要考虑清楚了,一旦退缩下来,终南山的名头可就毁了。”
“名声毁了还可以再挣,要是人都毁了,那什么都没有了,贫道师弟如今还躺在病床上,后半辈子恐怕也就如此了,贫道师父曾经十分看好于他,想不到他如今却成了这样,这都是贫道之过,如果这样的错误继续下去,贫道不知道该如何向师门前辈交代了。”
“道长,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做就就不做的。”
“确实,不过这件事贫道以为有些事情还是可以不做,也不能做的。”
褚先生冷冷的看着明空道人,明空道人并不回避,淡淡的看向褚先生,一个是杀气腾腾,一个则是淡如烟云。
褚先生忽然展颜一笑:“道长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
“因果之威褚先生不信么?贫道是不能不信的。另外,褚先生的本意是什么?”
“制衡!防止南粤门派做大。”
“同时也为某人撑腰吧。”
“这没什么需要隐瞒的,空降到这么复杂的地方,适当的加以护持是应有之义,再者,我只是请道长适当的引发一些冲突,然后寻找锲入鹏城的机会。”
“贫道想要说的正是这事,锲入鹏城的手段或许躲不开跟南粤本地门派的冲突,这种事情贫道早有准备,也不因此海派,但是,贫道不认为本派一定要跟方石冲突,这殊为不智。方石乃玄门新兴的大宗师,引领着玄门的发展潮流,贫道何德何能,竟要与之为敌,逆天而行?”
“不是为敌,是适当的制衡和牵制,你应该知道,没有了牵制的力量是危险的。”
“是你想得太多了吧。既想要用方石,又想要控制住他,这种作为实在是...当然,这是你的选择,贫道也没有资格评论,但是若说方石会对你们形成什么威胁,贫道倒是完全感觉不到,方石这人贫道也研究过,他是一个相当低调的人,没有什么野心,要说有,那么他在道术上的野心更大,至于世俗乃至玄门的权力,贫道从未觉得他有这种欲望,或许正是因为他没有这种想法,才能这么年轻就成为一代大宗师吧。”
“道长是想说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是么?”
“道长,你所处的立场是一个闲云野鹤,最多就是终南山掌门的立场,而我所处的立场,是千千万万的普通老百姓...”
“无量天尊,妄言,妄言!”
“咳咳...好吧,为了社会的稳定,我是不能却冒险的,只要有可能,我希望扑灭每一个小火苗。”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世间事,唯平衡二字而已,有阴既有阳,阳生阴也存,你制衡别人,也有制衡你的存在,若是你将所有的制衡都消灭掉,你自己距离毁灭必不远矣。”
“哼,这个道理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不过是想要牵制和制衡罢了,防患于未然,道长却畏之如虎,恐怕只是一个借口吧?莫非道长已经与青城山合流了么?”
明空道人叹了口气:“说句不好听的话,合流了又如何?莫非褚先生要灭了终南山不成?不过,贫道尚知道为人要一以贯之,朝秦暮楚绝不可取,何况一派之大,改弦更张岂是儿戏?贫道并非是要寻什么借口,而是方石所为代表着潮流所向,是对整个玄门,乃至世俗都有巨大利益的事情,终南山虽然也是名门大派,背后的支持者也不少,可是,企图阻挡这股潮流,那是在损害所有人的利益,其中因果之重,贫道承受不起,褚先生莫非不知么?”
“因果即逻辑,我没有看到什么因果,再说了,如果真要论因果,这个因果应该落在我的身上吧?”
明空道人微微一笑:“原本这事是褚先生所谋,但是实施的却是我终南派,褚先生隐于背后,所以因果就都落在终南派身上,但是今日贫道已经明言不欲为之,而褚先生强为,因果便要落在褚先生身上了。”
褚先生一怔,随即仰天大笑:“哈哈...我倒要看看,这个因果能奈我何?”
“褚先生,贫道跟你也相识十数年了,总算是有缘分的,贫道有一个忠告给你。”
“尽管说。”
“褚先生手下也有精通术数之人,不妨让他们给你算一算,褚先生一心为国,贫道敬佩,所以才能百邪辟易,可是,如今这个决定,却是逆流而动,与国无益,与民有害,其为害国,必遭天谴。”
“哼,我也有一句忠告给你。”
明空道人微微稽首:“褚先生请说。”
“道长遇事而缩,唯图自利,祸不远矣。”
明空道人摇了摇头:“褚先生,贫道不与你争辩,下次再来的可能就不是褚先生了,贫道有言在先,南下鹏城无不可,与南粤各派争先也没问题,但是与方石起衅,贫道断不敢做了,今日言尽于此,褚先生善自珍重,希望还有机会再见到褚先生。”
“你是在威胁我?”
“并非如此,贫道刚才说了,原本被终南山承担的因果,如今要转移到褚先生身上了,一派与一人的区别褚先生自然知道,如果褚先生不能尽快改弦更张,恐怕在劫难逃。”
“哼!不劳费心,你还是担心一下终南山将因你而衰落吧。”
“无量天尊,如果是真的,那也是因果使然,躲不开啊。”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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