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哥，县里的黑市大不大？”
跟周二牛出村后，古小满没话找话问道。
“还行吧，咱们县城是个山旮旯里的小县，总共也就不到十万人的样子，黑市能够大到哪里去，而且还动不动就被上头查，都快弄不下去了。
倒是你，背着这么一背篓药材，打算在黑市上卖吗，这玩意可卖不了多少钱，而且供销社就能收呢，跑这么远的路图啥呢？”
“嘿嘿嘿，二牛哥，你说我一个逃荒的，能有啥好东西，就是想着去县城见见世面，熟悉一下路径，万一以后搞到啥好东西呢？”
古小满随意撒了个谎。
周二牛笑道：“你说的也对，有备无患吗，你们从哪里来的？”
“胶东，走了整整一年呢！”
“吆……那还真是不近呢！”
“可不是咋滴，鞋底子都磨破了十几双，这才走到你们村，我爹还不小心摔断了腿，现在想去西京也去不了了。”
古小满又拿老爹的伤腿说事，不知道古孝贤知道会不会暴跳如雷。
“我们这边吧，总体来说还好一点，也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情况，要么说我们关中地区是块风水宝地呢，从古自今都没有发生啥大的天灾人祸……十三朝选择在这里建都，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俩人一边走一边闲谝，大概走了两公里不到，周二牛指着一条小路说道。
“走这边，我去取下自行车。”
“二牛哥还有自行车呢？”
古小满听到自行车，突然对这个周二牛佩服起来，那年头自行车对于农村人来说，绝对是稀罕玩意，以前在村里时，就只有大队长和会计家有，其他人就只有眼馋的份。
每到谁家说亲的时候，自行车就跟宝贝似的被借去装门面。
“兄弟眼皮子浅了不是，自行车算个球，哥们以后可是要买摩托和汽车的人。”
周二牛的格局让古小满非常惊愕，自己还是个一无所有的要饭的，人家这都考虑摩托和汽车了，这简直就是云泥之别了好吗！
小路一直慢上了两里多地，也就是半山坡上，几个农家院子出现在两个人眼前。
“这是我一个朋友，家里给说了个女子（介绍了个对象），把我的自行车给借去撑门面，这都一个礼拜了，想着也该用完了。”
走近一家院子时，周二牛如是说。
“哦……二牛哥真是敞亮，自行车这么金贵的东西，都舍得借出去一个礼拜，要是我还不得搂着睡觉去。”
古小满刻意把自己说的眼皮子浅，这玩意以前在饭店他就学会骑了，根本不是多难的事情。
“兄弟你这就眼皮子浅了不是，古人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得眼光放长远些。”
“嗯嗯……二牛哥说的对着呢！”
古小满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觉得这年头什么都得靠自己，毕竟父母也不是说万能的，在可能的情况下，父母可以给自己相应的庇护。
但是像眼下这情况，父亲就是那么的无能为力，而母亲他压根就没啥印象了。
“笃……笃笃！”
周二牛上前敲响一户人家的街门。
“狗剩哥……狗剩哥！”
听到这狗剩的名字，古小满心里有些想笑，那年头农村人给孩子取名，就是这么草率，他们认为孩子名字越丑就越容易养活。
没多大功夫，街门打开，一个穿着列.宁装的大小伙子开了门，看见周二牛和古小满后有些皱眉。
“二牛，你小子是皮痒了吗，敲我家院门干嘛？”
“嘿嘿嘿，狗剩哥来一根。”
周二牛脸上堆笑着递上一根烟，模样要多献媚就有多献媚。
狗剩颇有些鄙夷的接过香烟叼在嘴上，周二牛点头哈腰的擦着洋火给点上。
“狗剩哥，我是来取自行车的，这不是有个兄弟想去市场吗，我打算带着他去。”
“你取个记吧毛，自行车不是让我掐了吗（用来抵债）？你还来取个锤子。”
周二牛挠着后脑勺尬笑：“嘿嘿嘿，狗剩哥，一个旧自行车，您也不嫌寒碜，兄弟这次去搞到钱之后，立马还您钱，您就大人大量，再宽限兄弟几天。”
古小满有点无语，这情况跟他听到和猜到的完全不符啊，这货显然就是在吹牛吗？
不过被称作狗剩的年轻人也没有为难周二牛，只是鼻孔朝天的说道：“钱你还不还的哥们还真的不在乎，只是你小子下次遇事再脚底抹油的话，看我不揭了你的皮，别说自行车了，卵子都给你撸了喂狗。”
周二牛满脸堆笑：“狗剩哥，上次真的不怪我啊，王大麻子乌央乌央的来了几十号人，咱们就五六个，我怕整不过被废了啊，您知道的，我家就我一个人撑着，没了我这一脉可就彻底断了，兄弟不能整那断子绝孙的事，让我大九泉之下都跟着闭不了眼。”
“码的王大麻子，迟早老子废了他狗日的，算了算了，这事我也有责任，没有摇到人就跟他死磕，我这也被捅了一刀呢！”
狗剩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屁股后头，周二牛探过脑袋去瞅，对方将裤子往下拉了拉。
“我擦，狗剩哥你真的挂彩了啊？”
“我还能骗你不成，去吧去吧，自行车在台檐子下边撑着，你去推吧……对了你说这是你兄弟？”
狗剩这才注意到古小满。
“嗯嗯，这哥们是逃荒到我们村的，想去城里的市场见见世面，我八大也点头了。”
周二牛回答道，狗剩看了看古小满点头：“身板看着不错，要不是年龄太小，估计也是块打锤（打架）的好手，能帮就帮一下吧，都是穷苦人，咱们跟城里那帮子孙子干仗老吃亏，就吃在人手少这方面了。”
狗剩有发展古小满的心思，但是对方面相看着有些稚嫩，不适合教唆成混混或者痞子，那样有乌合之众的嫌疑。
古小满此刻对这俩人的对话有些懵逼，这怎么听着像是农村帮派对城里帮派的架势。
对此他有些不屑一顾，因为老爹成天教导他，不要加入任何帮派或者党派……自己是戳锅底的厨子，就该有厨子的觉悟，江湖对他们来说，就是个不能踏入的词汇而已。
“狗剩哥放心，兄弟以后绝对不弄那没脸的事了，一定跟兄弟们一条心……”
“得得得……收起你那一套鬼把戏，你这货就是和稀泥的料，骑着自行车滚吧！”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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