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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顾名思义,位于天下之中。东连悍州,西临赢州,北接幽、燕二州,南面则是江、均二州。雷古山脉从北到南横陈其间,白水、天河自西而东贯穿而过,自古就是帝王之地。
在雷古山脉南端龙首群峰的环抱中,天河在这里改道向南,创造出一大片肥沃的冲积平原,这就是闻名遐迩的“龙角原”。
洛都,这座历朝历代都定为国都的帝王之城,犹如龙首群峰口中的明珠,屹立在“龙角原”肥沃的土地之上。
出了洛都城,沿路北上,途经大小二十七镇,俱都是平原景色。直至到了雷古山脉的一处隘口,才能看到突兀而起的入云山峰。
千万年前,因为地质变迁,雷古山脉从这里断开,留下了一道宽逾十里的豁口。后人在此建关筑城,将此地命名为龙牙关,作为禁守洛都的咽喉重地。
龙牙关--------内关
精干消瘦的男子站在关口女墙之内,举目四望,惟见关外群山茫茫,雷古山脉像一条沉睡的巨龙一般,横陈于远处的天地间。
除此之外,就是荒凉的古道和一望无际的沃野,没有丝毫人迹。
男子面带阴郁之色,不自觉的用手捶了一下墙垛,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穿着明晃晃的亮甲,左肩部位的狮吞护肩雕刻的十分精美,特别是在狮头眉心处,镶嵌着一圈藤形图案的紫铜花纹,其间镶嵌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在阳光的反射下十分耀眼夺目。
紫藤红石,临州任家的家徽,只有任家嫡系子弟,才有资格佩带。
任惟仁,太后任娬的第三个侄子,“任家四虎”之一。月初奉命来到龙牙关,负责收编换防到此的天策卫,可如今已到月末,他在这里苦等了一月有余,仍然未见天策卫的一兵一卒。
蜀州虽远,如果日夜兼程的话,到龙牙关也不过十日路程。即便是不紧不慢的赶路,二十日内到达也是绰绰有余。今日已经是第二十八天,依旧未见天策卫兵马前来,任惟仁心中不禁十分恼怒。
离京之时,任惟名曾提醒过他,天策卫在大胥军中独成一派,向来只听天策府的调遣。此次太后意欲控制天策卫,不过是防止有人趁机生事,所以一定要好言相抚,切莫激起兵变。
而且为了控制天策卫的两个郎将,任娬已经订好计策,下旨让他们分批带兵前来,再用软禁的手段将他们牢牢控制。只要许赢之和乔鲁不在,天策卫群龙无首,分而化之不过是早晚的事。
可惜等了这么长时间,依旧不见二人踪影。难道他们想抗旨不尊?可乔鲁的老子还在大牢之中,他就不怕害了他爹吗?
任惟仁心中思绪万千,面上依旧沉静如水,在任家四个兄弟之中,除了老二任惟名,就属他最沉得住气。
“将军!”一名校尉打扮的军士快步跑到城楼,对任惟仁行了一个护胸军礼,急声道:“启禀将军,属下已经派人快马打探,发现离城七十余里的地方,天策卫的一只军马正徐徐赶来,看人数不过三千人左右。”
任惟仁心下一喜,急忙道:“哦?带兵之人是谁?”
“这个..不太清楚,他们只打了天策卫的旗帜,并没有带兵之人姓氏的将旗。”
任惟仁沉吟片刻,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通知各部,严阵以待,以防天策卫哗变。另外..。。只要安分,就直接缴了他们的武器,旁的倒也不必为难他们。”
“是!”
等到校尉离去,任惟仁重新转头望向关外,心中暗虑: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我倒要看看,天策卫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城门外,灰袍黑甲的天策卫兵士排成方阵,竖起黑底金字战旗,静静等待入关。
这三千人中只有约二百轻骑,其余都是步卒。手持长矛,腰挎长刀,数千人往那里一站,静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只听到风卷战旗烈烈之声,偶有战马低声嘶鸣,军容甚为整齐。
当先一人白袍黑甲,骑在一匹神骏的枣红马上,昂首望着城门上的牌匾,轻轻念道:“龙.。牙.。关。”
当年,他从这里出关,随天策卫一起驻守蜀州。如今算来已有六年之久,六年来他兢兢业业,为大胥拱卫西南边陲,可惜,赏识他的文帝已然不在,光阴冉冉,物是人非。
今天,他重新回到这里,不过这次等待他的又是什么?
许赢之自嘲一笑,习惯性的摸了摸身侧的箭囊,那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重箭“铁羽”,而另一侧则挂着名闻天下的强弓“不归”。
挽三石强弓“不归”,搭一两重箭“铁羽”,放眼整个大胥,除了黑羽卫将军黄石琮,恐怕没有人能和许赢之的射术媲美。
“铁羽不归”许赢之,“黄石美玉”黄石琮,这是大胥闻名天下的两个射箭手,只是两人风格不同,许赢之的箭以迅疾如电而闻名,黄石琮的箭以灵动刁钻而著称。
至于谁的箭术更强,坊间一直议论纷纷,因为两人从未比试过,强弱之分一直是个迷。
“底下管事的人是谁?请上前一步说话。”
城楼上一个小校放声大喊,见底下没有反应,刚想再喊一遍,却被身后传来的一个声音给打断了。
“别叫了,来的人是许赢之。”
任惟仁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望着城下白袍黑甲的许赢之,自言自语道:“白袍黑甲,泾渭分明。大胥军中只有一个人穿这样的战袍,那就是天策府八将星之首..许赢之。”
“许将军别来无恙?”
城楼上任惟仁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身后却站着虎视眈眈的羽林铁卫,他是大胥十卫中羽林卫的主将,这次虽然到了由龙骑卫把守的龙牙关,依旧还是带了自己的心腹亲兵。
“托任将军的福,末将过的很好。只是不知道还要这样说话到何时?”
城下的许赢之抬头回话,故意揉了揉脖子,以示这般仰头说话很不舒服。
“实在抱歉,是在下考虑不周了。”任惟仁一笑,扬声道:“不过在入关时,还请许兄带头交纳兵刃,并约束部下,以五十人为一小队,依次进关。”
此言一出,城下天策卫顿时哗然,有嗓门大的兵士开口叫道:“为什么让我们缴了兵器,都是军中同袍,这不是羞辱我们吗?”
有人应声喝道:“这是什么意思?我们是来调防,又不是俘虏,凭什么缴了兵刃。”
“对,龙骑卫一向自高自大,想羞辱我们天策卫,这是做梦!”
“大不了再回蜀州,有什么了不起的..。”
许赢之默不作声,突然抬起右臂,原本议论纷纷的兵士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目光一致向前,都盯着城门上的同一个地方,喧嚣的场面再次归于沉寂。
任惟仁站在城楼上,将此情景看入眼中,心中不由赞道:大胥十卫兵马,能称得上百战精兵的,只有黑羽、赢虎、天策三卫,如今看天策卫的军容,才知道此言果真不虚。
念及于此,心中顾虑更重。虽说龙牙关守卫将近五千,加上自己带来的一千羽林将士,总共有六千人之多,可贸然将天策卫放进来,一旦许赢之别有所图,谁胜谁负?恕难预料。
“许兄见谅,此举虽不近人情,却是太后之命。在下也只是奉命行事,还望许兄不要让我为难。”
许赢之微微一笑,沉吟道:“既然任将军都这么说了,赢之岂敢不尊太后之命?”转头喝道:“听我将令!听从任将军吩咐,每五十人排成一队,分次进入,将所带兵器悉数上缴。我以性命担保,任将军定不会为难你们的。”
令行禁止,虽然不甘不愿,但天策卫众人依旧开始执行命令,分成五十人一组的小队,依次展开,密密麻麻铺在龙牙关前。
任惟仁心中依然顾虑,但对方已经按照他的吩咐行事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当即下令开城门,又扭头吩咐手下,让他们在城门处严阵以待,防止意外发生。
事情进行的出乎寻常的顺利,当最后一队天策卫进入关城之时,任惟仁不禁长舒一口气。看来姑母和兄长真是多虑了,毕竟他天策卫只有区区两万人马,只占大胥军力的十分之一。许赢之和乔鲁两个人也不是一味愚忠的蠢材,妄图以这一卫兵马对抗整个大胥。
既然许赢之如此识时务,倒不好过于为难他。毕竟此人是个将才,在军中颇有声望。任家正值用人之际,这样的人还需好好拉拢。
望着解去弓箭佩刀的许赢之,任惟仁脸上堆满了笑容,他快步走上前去,手掌按在胸口,以大胥军中礼节行礼。
“许兄一路辛苦,在下已经备好晚宴,等一切交接完毕之后,就为许兄接风洗尘。”
许赢之同样行了一个军礼,笑道:“任将军真是太客气了。不过末将还有一事相求。”
“哦?”任惟仁浓眉一展,问道:“许兄请讲,只要在下能帮得上忙的,必效犬马之力。”
“是这样..”许赢之沉吟道:“任将军现下已经是天策卫的主将,末将定会尽心尽力配合将军,只是我那兄弟乔鲁..。因为老父入狱,心中还是有些芥蒂。恳请任将军在太后面前美言两句,为乔雄将军开脱一二,只要能保住性命,我兄弟二人做牛做马,也会感念将军大德的。”
任惟仁心中一动,暗道:原来如此,我说这个许赢之怎么这么听话,看来还是乔雄这根稻草压的。乔雄身为天策上将,对他有栽培之恩,又是乔鲁的老爹,只要把他牢牢握在手中,就不怕这两个人不听话。
还是姑母棋高一筹,囚而不杀,引君入瓮。这招使的果然高明,如果当初真要把乔雄给杀了,只怕这两人必反无疑。
想通了这一点,任惟仁岂会不卖人情?
当下笑道:“许兄说哪里话,这件事包在我身上,回去后即刻面见太后,一定要保住乔公性命。”
许赢之大喜:“如此就有劳任将军了。”
“唉,不必客气。以后大家都是袍泽兄弟,凡事都好商量。不过..。。”任惟仁话锋一转,犹豫道:“乔鲁将军现下如何?何时才能到龙牙关呢?只能等此间事了,在下才好替乔公美言啊!”
“任将军不必担心,乔鲁正在路上。这样吧,明日我派人快马传信,让他加快速度,预计三日内即可抵达这里,他带有五千兵马,还有一些粮草辎重,行军难免有些拖沓。”
“如此甚好,那就劳烦许兄了。”任惟仁表面看来浑不在意,实则心中暗骂。
天策卫百战精兵,又岂会因为带了几车粮草而放慢速度,两人想必早就商量好了,许赢之先打头阵,过来探探底细,如果这边一切顺利,自己答应了替乔雄开脱,那么两人就会安然接受招抚。
一旦双方闹僵,或是许赢之有什么不测,恐怕乔鲁就会带兵杀来,甚至是直接退守蜀州,起兵造反。
双方貌合神离,各有各的打算。不过交接的程序倒是进行的有条不紊,在安排好一切事宜之后,任惟仁将许赢之请到行辕内,摆设宴席为他接风洗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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