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着在飞机上盯着前座的椅背看了一路,他记起之前他终于有勇气走进透析室,看到蓝田安安静静地睡着,剧烈呕吐和毒性反应让他看起来极度憔悴,面色青白若死。那时他站在门边,一身邪火飞奔乱窜,烧得他躁热难安,他没练过内功,彼时却有了要走火入魔的错觉。那时他咬牙切齿的发誓,一定会让凶手粉身碎骨!
徐知着不自觉捏着自己的手臂,几乎把骨头都扭断。
徐知着回到北京时恰是凌晨,他跟守门的便衣通了气,从窗外摸黑爬了进去。蓝田静静躺在病床上,他的气色已经恢复过来,皮肤重泛出光泽,在窗外的灯光下氤氲出淡淡的雾气。徐知着搬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从被子下面摸索到蓝田的右手,轻轻移出,合到掌心。
徐知着闭上眼,看到无数个蓝田。
他的笑容像江南的烈日,光彩夺目,无比炽热,然而湿润;他洁白修长的手指,瘦削柔韧的腰,肩膀上隐约的肌肉的轮廓,平坦的小腹上没有一丝赘肉。
徐知着在北京城渐渐亮起的晨光里静坐,往事如潮涌上心头。想起他微笑的样子,或从容或戏谑;他挑眉的样子,有睥睨天下的傲气却不会让人感觉无礼。想起他所有的喃喃低语,那些甜如蜜的情话;他低沉的歌声,清脆的笛音;他温柔而专注的凝视,就像看着世间的珍宝。想起所有急促的喘息,甜腻的j□j,想起那湿热光滑,柔腻如丝缎般的触感,喘不过气的激情,炽烈的迷雾,汗水从毛孔中涌出,粘贴到一起;想那个轮廓鲜明的硬物在体内冲撞的感觉,极度的刺激,欲罢不能。
无论是谁,得到这样一个人以后都不会放手。
徐知着低头吻住蓝田的手背,无声无息,泪流满面:如果将来真把你害死,我就陪你一起。
蓝田被晨光唤醒,睁开眼睛发现徐知着坐在床边。他看起来像是哭过,脸上却没有一点泪痕,这样的容色太过英俊,眼神太过静谧,沐在柔淡的金辉里恍然如梦。蓝田看了许久才发现自己已经醒了,顿时惊讶坐起:“你没走?不是说合同有问题吗?”
“解决了,就回来了。”徐知着微笑。
“你不用这么赶,我明天就出院了。”蓝田十分动容。
虽然现代交通工具发达,但北京到缅甸关山万里,连夜打来回,如此急切,为了什么?
徐知着却只是笑,没再多说什么,低头吻了吻蓝田的手背,柔声问道:“饿吗?想吃点什么?”
“粥吧,白粥,粘米饼。”蓝田没说随便,免得徐知着发神经打包十几份早点回来,夸张得铺到整个桌板都放不下,给来查房的医生护士每人派了一份才算完。
蓝田出身江南,在他的家乡,男人们大多温柔细腻,是宠老婆的一把好手,他自己就是中个翘楚,但眼下他真觉得自己败了。徐知着青出于蓝又胜于蓝,甚至把他从小到大身边所有的叔伯兄弟都毙了个干净。
蓝田看着徐知着起身出门,心里甜得生疼。
这么一个人,自己居然曾经怀疑过这样一个人会不够爱他?真是愚蠢。
徐知着给蓝田买好早饭,陪着吃了一顿,开车去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问情况。虽然确定蓝田最近不会有什么危险,但徐知着不想向任何人揭开真相,他甚至希望公安局永远承担着压力,不得不在蓝田身边留下人手。
这个案子领导督办,朋友关照,查了半天一事无成,警方也很尴尬。看见受害人家属杀上门也不敢太怠慢,由刑侦大队的一个副队袁肃亲自出马,带到办公室里喝茶。
徐知着简单说了海默的思路,袁肃马上苦笑,说道:“查过了。”
袁肃见徐知着明显不太相信的样子,索性直接带他去技术科看监控。从蓝田在窗口打好饭,到吃完出门,前后不过二十分钟,这期间有机会下手的一共有12人,而真正最有嫌疑的只有一个。
“就是他。”袁肃停下监控录像,指定一个戴棒球帽的男人。
“为什么?”
“首先,他虽然在食堂吃饭,但他在吃外卖。”袁肃把监控倒回去找到那个人:“用餐巾纸包着啃鸡翅,整个用餐过程没有接触任何食堂的餐具与桌面,临走时带走了所有杂物。”
徐知着眯起眼,看着那人慢条斯理的收拾桌上的杂物,然后悠然起身……此时,蓝田托着一餐盘食物正往回走,两人在走道中错身而过,不到一秒的刹那,谁也看不清那人的动作,已然分离。
“其次,没有任何监控拍到他的脸,他躲开了所有正面的摄像头。”
“但如果,只是……”徐知着下意识反驳。
“最后,我们排查了剩下那11个人,个个有名有姓,是学校的老师或者学生,没有作案动机。”袁肃把王牌放到最后,一锤定音。
徐知着沉默了片刻,问道:“那食堂周边的监控?”
袁肃的笑容更加无奈:“没拍到这个人。”
徐知着想了想,终于认命:“食堂出门就是洗手间。他背了个包,换衣服很方便。”
“是啊。”袁肃也很无奈。
冬天衣重,监控摄像头拍到的身高体形并不足以为证据,而且就算法院肯入证,上哪儿去抓这个人?所以,这个人查到了跟没查到一个样,凶手锁定了,也跟没锁定一个样。
悬案。
“所以,从犯罪手法这个角度是查不出什么了,要再查的话,动机。”袁肃最后两字提了声,视线猝然一利,看向徐知着。
“但他能有什么仇人,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呢?”
“我这边,要下手也应该针对我,动他不是逼我拼命吗?”徐知着从容道。
袁肃习惯性的笑了笑,没再追问什么。北京到缅甸相隔千里,不是人命大案,不是国字头督办,异国查案基本不可能。就算徐知着马上报个名字出来让他去查,他也调不齐资源下手去办,现在徐知着自己否认这条思路,简直再好也不过。
这个案子查得憋屈,袁肃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徐知着随他回到办公室,捧着一杯新添的水一口一口慢慢喝,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神色落寞哀凉。袁肃知道徐知着的身份职业,对此人多少都高看一眼,此刻眼睁睁看着一个铁打的汉子被逼成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你,也别太担心了,我们再想办法。”袁肃干巴巴的安慰着。
徐知着把杯子放下,低声苦笑,道:“我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是,他,就像是我老婆。”
袁肃有些尴尬,笑着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两人什么关系,却从没往心上放过,北京警察是这个世上最见多识广的职业,不至于操心这个,只是这会儿当面提及,总有点点别扭。只是他那一点半僵的笑容还没扩大,便看到徐知着的眼眶一点点红起来,没有哭,也没有泪,那张脸平静安然,却不知怎么的,看着比什么都伤心。
按说袁肃坐这么个位子啥事儿没经过,徐知着要是指天骂地或者痛哭流涕,他还真不会往心里去,可偏偏就是这一分倔强到极点的铁汉柔情,直接撞进他心窍里。
男人嘛,英雄总是要惜英雄的。
“我找这么个人不容易,这辈子,我就只图他了。”徐知着声音很低,说得真挚诚恳:“我就是难受,什么都做不了,难受的要命,特别害怕,特别害怕……”
“我知道。”袁肃从怀里摸了支烟抽,脸上已经不再是之前客套的假笑,他默默吸完半支,终于理好了思路,恍然说道:“十几前年,98年那会儿,我还是愣头青那时候。北京城里j□j,我年轻嘛,冲得那个实在,有人给我妈寄子弹。吓得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滋味,骨头缝里窜冷,几个月都没睡好。”
徐知着的视线撞进袁肃眼底,知道再多的话已经不必再说,他已经成功挑起了这个男人感同身受的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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