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德华垂眸片刻,忽然转过脸,视线越过蓝田的肩头,撞进徐知着眼底。徐知着感觉后脑一凉,一针穿过去,带来微微拉扯的刺痛。徐知着等医生缝完,推门出去,从背后把蓝田揽进怀里,往后拉了一步,看着霍德华的眼睛说道:“我没意见。”
蓝田立时转头看过去,有些讶异。
“我是不喜欢他,但跟你这儿是两码事。”徐知着忍不住,还是在蓝田唇上碰了碰:“正事要紧,我相信你。”
蓝田正要开口,被徐知着用力拉到了身后。徐先生摆出最道貌岸然的笑容,把手递到霍德华面前:“霍德华先生,感谢你过来帮忙。”
霍德华瞳孔微收,缓缓握上徐知着的手:“幸会。”
两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握到一起,虎口的茧擦过指背的茧,然后,用力握紧,彼此的目光都凛了一凛,又慢慢沉寂下来。
从医院回去已经是后半夜,许智强和瑞恩简单收拾了屋子,正在看资料。
蓝田站在厅里想了一会,说道:“先生们,要不然今天就算了吧!先休息,好吗?瑞恩,你和乔基先回酒店,把东西带回去看。小许,你也好久没回家了,我们都睡一会儿,明天……7点,我们在实验室见?”
许智强与瑞恩对视了一眼,都没说什么,默默收拾东西离开。四个人刚好分两批走,麻子还能捎上小许一程,顺便把人送回家。
徐知着把人送走,总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是不是影响你们了?”
“没什么。”蓝田温和的笑了笑,先去浴室洗漱。
等徐知着洗完澡出来时,蓝田还坐在床头看东西,乱七八糟的纸页铺开一大片,正在一张张翻找整理。明明已是半夜两点,但蓝田显然毫无睡意,徐知着忧心忡忡地坐到蓝田身边:“你是不是失眠?”
“有一点,但今天不是……”蓝田移开眼镜,抬手捏住眉心:“我可以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比如说,乔治为什么会出现在……”
“没关系,我相信你。”徐知着连忙表忠心。
蓝田失笑,指尖掠过徐知着的脸,很亲昵地蹭了蹭:“今天下午我觉得有点累,回来睡了一觉。所以晚上智强去机场接瑞恩就直接把人带到了我这儿。我不知道乔治也来了,我也没有想过要再找他共事,但来都来了,总不能马上赶人走。我下午睡过一觉,而瑞恩在倒时差,刚好……就决定索性通宵工作,不过有些材料在实验室,需要回去拿。但车子坐不下这么多人,而且……反正也不需要他,我就把乔治留在了家里。我不知道你会回来。”
“没关系。”徐知着认真听完:“我说过,我相信你。我虽然讨厌他,但那是因为他过去对你不好。”
蓝田眯起眼,手掌按到徐知着头顶轻轻抚了抚,极温柔地说道:“谢谢。”
徐知着心里压着蓝田那张诊断书,可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什么异样来,几乎怀疑霍德华谎报军情,忍不住支支吾吾地问道:“你的病?”
蓝田挑起眉。
徐知着马上出卖敌人:“霍德华拿给我看的,说是布朗医生给的,说你得了PTSD。”
“哦,是,刚刚确诊了。”
“你从来都没有告诉我。”徐知着一下就急了。
“我一直跟你说,我在看心理医生啊。”
“可是……”徐知着一时哑口。但这是不一样的,至少在他看来,看看心理医生就像是解闷,但确诊出病症来,那简直就……
“干嘛这样看着我?”
“我只是……我就是,觉得,你看起来挺正常啊。”
“我应该怎么个……看起来不正常法?”蓝田靠在床头笑,呲牙做了一个鬼脸:“这样有没有像一点儿?”
徐知着沉默了一会儿,莫名的心疼:“你是不是很难过?不要憋着,发泄出来就好了。”
蓝田伸过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徐知着半湿的头发:“有时候,你知道自己状态不好,才更应该控制,不能纵容。我最近脾气很差,看到一点不对就想发火;总觉得别人办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想自己盯着;希望所有人按我想的办,一步都不要错;任何横生枝节的事情我都受不了……但这不正常。宝贝,你知道的,我不应该是这样的。”
“你在怕什么。”徐知着把蓝田的手指握到掌心,拇指一点点的摩挲。
“怕?哦……对,我怕出事。能理解吗?我觉得哪里都是隐患,哪里都会出事,我看什么都不放心……”
徐知着没等他说完,已经倾身过去把人抱住,这些话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眼角眉稍的那一点点黯淡,所以每天打电话都听不出来,蓝田依旧温柔体贴,有条有理,只有坐到近前,怀里搂着这个人才能感觉到。而这不对,徐知着感觉恐惧,他无法形容缘由,只是本能的直觉让他惶恐不安。
第二天到学校集合,徐知着愕然地发现,往日气氛融洽欢乐活泼的实验室已然变成一个战场,所有人都像火烧了眉毛那样满脸忧色,行动如风。徐知着在实验室泡了两个小时,才勉强弄明白这次失盗的损失到底有多大,确切来说,就是——还不知道!
小偷偷走了学生锁在抽屉里的三台笔记本和一个单反,论经济损失是真不大。数据方面,因为蓝田成天操心自己会忽然死亡,把所有值得备份的东西都做了备份,除了一个学生的论文草稿还没来得及给蓝先生看,没能及时进入蓝氏保险箱,需要把自己的实验记录本打开,从头再算一次数据之外,也就是男生损失了一些j□j+文献,女生损失了一些美剧+文献,十分闹心,但还不必寻死。
真正可怕的问题在于,这小偷为了躲避监控,弄坏了两层楼的电路,连累细胞培养器失温,各种实验样品、正在使用的细胞系毁了大半;动物房通风不畅,老弱病鼠死了个精光,所有正在进行的实验通通重来,还好猴子和狗扛造,都顽强地挺住了。
本来事情坏到这个地步已经够惨了,偏偏这笨贼学艺不精,好奇心却强,开了一个负80度冰箱没关,大清早学生过来看到冰箱里面化了一层水,当场就吓哭了出来。这是真真正正的惨剧,这几天整个实验室连轴转,就是为了挽回损失,不小心解冻的试剂要测试效价,化了的样品都要重新培养,一个个养出来看看死透了没,没死透的养健壮了再给冻上,死透的得联系北美的实验有没有存货给补过来……如此千头万绪,纷繁复杂,忙到现在还没个结果。
而且前两次出事都只砸在蓝田自己身上,蓝先生掌舵多年,御下有方,没有他天地照转,遥控指挥最多进度慢点,尚可蒙混过关。但这次是整个实验室彻底趴窝,又恰在风口浪尖上,马上惊动四方。投资方纪莱医药麻利儿地发函前来质询,虽然这怀疑来得很冤枉,但你必须解释明白:这些事儿都不是我整的,我的实验没问题,我并没有找借口拖延时间,我没有试图弄虚作假,及我一定能很快把实验完成,我是值得信赖的。
老外都是轴逼,遇事一本正经不容半点沙子,而且你必须应对好,因为一次不信,终生不用,学术诚信问题只要蒙上一点微尘,这辈子就完了。
等蓝田和瑞恩他们开完碰头会,徐知着也领到了一份活儿干:带上瑞恩律师去警察局开凭证,证明最近发生在蓝田身上这一系列的事件都是意外犯罪,不是蓝田自己策划的阴谋诡计。这听起来很搞笑,但对于一板一眼的美国人来说,还真是必不可少。
蓝田的人工眼角膜第一期正式人体实验一共招募了15个志愿患者,其中10个在中国,5个在美国,原本是图在中国干活各种便宜,结果现在便宜没占着,倒有7个病例被影响,正在培养的产品毁了个精光,都得重头开始。这么一来,原定的截止期是必然赶不上了,于是一步慢,就可能步步慢。
无论是美国卫生署还是中国卫计局那都不是好差使的,而且蓝田这个项目太大,世界级前沿,有资格出席听证会的自然个个大腕,你要不是个院士,都不好意思坐前排。要把这些牛人聚起来得多不容易,改期……你更是甭想,时间再来不及,也只能硬上,蓝田就得带着半残的实验结果去过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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