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瑞努家逃亡的车子迅速脱离射程,被子弹压得灰头土脸的恩版军总算是缓过一口气,军官们大声叫喊着,发动车子冲上泥路,徐知着微微眯眼,把一发穿弹燃烧弹送进车子的发动机,在红外瞄准镜里,炽热燃烧着的发动机散发着最为明亮的绿色光芒。
克钦独立军的越野军车皮薄馅儿大,装甲约等于零,徐知着在500米外一发重弹打进去,差点穿过发动机气缸从另一头钻出来。徐知着心无杂念,一枪一个扫过去,把所有停在近处的车子通通打毁。前车的司机还在困惑车子突出其来的异样,徒劳的踩着油门,后车已经有人意识到从天而降的劫难,尖叫着从车厢里奔出来。
徐知着随手打着了一辆空车的油箱。
轰的一声,火光冲天,在熊熊燃烧的火柱中,有人看到了远方的热气球,零零落落的子弹毫无章法的扫过来,还未触及,就已经落下。徐知着依稀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不自觉笑了笑,仰身倒出了吊篮外,他腰间的滑轮扣在长绳上,一路风驰电掣般向地面滑去,直到快落地时才利用阻力杆稍稍减速,双腿有力的蹬住车身,稳住身形。
“走!”徐知着挥刀砍断连接热气球的绳子,闪身钻进了车厢。
在另一边,接应马瑞努的两辆越野车已经压上来断后,利用车载重机枪的优势划出傲慢的射程。对面的守军在人仰马翻中放唯一的一轮榴弹小炮,但在暗淡的光线下打得离题万里,除了溅起一堆泥点子,在路上留下几个大坑以外,什么也留下。随即岭线后面的阵地又进行了一次催泪瓦斯+烟雾弹的饱和覆盖。
等烟尘散尽,徐知着已经带着所有人脱离战场,漆黑一片的雨夜里,远方隐约的发动机轰鸣越来越淡。一枪未发的第二狙击手安格斯截断绳索,无声无息地随风远去,降落在小山背后的草丛里。
恩版派人围了马瑞努的屋子守着,图得主要是个面子,显强示威逼人站队,所以吴德马暴跳如雷,恨不得直接打一架。可没想十分钟不到,风云大变,里子面子一起输了个干净。这边吴德马兵不血刃救回了大侄子,那边的恩版还没查清人到底是怎么丢的。
此役徐知着没有正式露面,但当时就已经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没办法,且不说他跟德马的交情,关键是那神出鬼没的枪法和战术太让人印象深刻。徐知着到缅北不久,真正动手也不多,但每一战都打得精巧绝伦,增之一分则血腥,减之一分则失势,犹如刀尖上的舞者,优美而精确。而且从保卫温莱到追击扎波卡,一次比一次神秘,一次比一次令人浮想连翩。
虽说上兵伐谋,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但寻常人的眼皮子都是浅的,天底下真正能看出那个“谋”来的人太少,所以战略家永远不及战术师来得亮眼,而徐知着在漆黑雨夜里的这一场突袭更是将他的神秘感推到了极处……因为没有人看清楚,便给想象留下了空间。
毕竟,所谓传奇都是编出来的。
当然,这一切徐知着自己是不认的,但这不认也是一种非常动人的姿态。兄弟们心领神会:我们懂的。
顾玄一击得手,再次掌握先机,恩版不得已,只能考虑派人和徐知着谈一谈,但这边的大事未定,北京的小事却忽然有了转机。
原本,盗窃这种案子,一是看警方有没有运气,二是看小偷的水平有多瞎。刚巧,在蓝田那个案子上,这两条忽然都有了。某人拿了一台旧电脑去修,维修点的工作人员一查编号,发现正是警方通缉的一台贼赃,马上报了警。袁肃他们正被这莫名其妙来头变得很大的破案子逼得找不到方向,马上集中警力严打,顺藤摸瓜牵出了一条盗窃销赃的产业链,从尾到头一举拿下,就这么着,搂草打兔子,把偷了蓝田的那位也给关牢里去了。
这消息传到蓝田耳朵里,蓝先生是大大松了一口,太好了,他终于不用想怎么解释他是真的真的被偷了,不是自己实验出了问题:你看,贼都抓着了。
本来这个案子追到这里就算完了,但孙参这个人不愧是顾玄的爱将,偏偏山穷水尽中嗅出一丝柳暗花明的苗头,顺着摸下去,摸出一段让人哭笑不得的隐情。孙参绕过徐知着直接给顾玄做了汇报,顾玄抽完一包烟,终于拿定了主意,敲开徐知着房门之前,还暗暗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对这兄弟更好一点。
徐知着见顾玄进来,随手合上了电脑。
“你老婆的案子破了。”
“我知道。”虽然缅甸的网络不行,视频被卡成连环画,一桢一桢的跳,但如此大事,他还是不难知道的,更何况徐知着手上还有袁肃的手机号。
“我们查到一件很奇怪的事。”顾玄在桌前坐下:“偷你老婆实验室的那个人,是个惯偷。几年前,他跟别人联手盗窃被抓过,当时那个团伙里另一个小偷你也认识。就是之前在地铁上摸包,被你一脚踹进牢里的那个。”
徐知着凝眉,慢慢直起了腰。
“小孙觉得有点意思,就去查了地铁上那位蹲在号子里的见客记录,果然查到了这一位。”
“所以,你的意思是?故意报复?”
“不,要真这么简单就没意思了。”顾玄微笑:“小孙在查记录的时候发现了一件更奇怪的事,那两小偷见面时,好像没人在旁边看着。小孙就去打听了一下,发现是公安部一个叫罗天成的小子,托人帮他说了话。”
徐知着的眉毛越凝越紧,视线都凝聚起来,盯着顾玄的眼睛。
“罗天成自己不算什么,但老爹是正经是个官儿,头衔不小。这就更奇怪了,对吧?一个小偷怎么可能搭上公安部高官之子?”
“你们去问了?”
“问了。”顾玄从容道:“有些事情警察问不出来,但我们能问出来,尤其是行内的。毕竟就他们那个身份,沾上里通卖国就是大事,他们最怕我们。所以小孙一问,罗天成就照实说了。据说是帮一个缅甸的朋友打声招呼,安排了两次会面,具体谈了什么,他也不知道。”
“逐浪山?”徐知着咬牙切齿。
“不,一个叫周士齐的人。”
“谁?”徐知着茫然。
“我们查到是四特一个师长家的儿子,主要做木材生意。跟恩版他们那群人的关系不错,目前在克钦也很活跃,但具体还没有往深里追。”
徐知着敲了敲桌子,脸上渐渐浮出一丝笑意:“很好!真好!”
顾玄对这张笑脸觉出莫名的寒意,忍不住劝道:“我觉得这事儿,你就着落在姓周的身上,不要再往深处挖了。”
“行。”徐知着笑,眼波流转,意味深长。
顾玄刻意提醒:“你老婆那边,目前警方还不知道……”
“别说。”徐知着抬手。
“好。”顾玄对这个态度完全意料之中,点头应得温柔。
徐知着盯着他看了会儿,手臂从桌面越过去,按到顾玄肩上:“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自己人嘛,查到了当然得告诉你。”顾玄神色自若。
“可按理说,这事儿你告诉我,我只有难受。你不说,我这辈子都查不到。你为什么不先查明白这姓周到底图什么,没准可以不用告诉我呢?这不像你,大哥!眼下这风口浪尖的,你为什么不瞒着我?”
顾玄脸色微变。
徐知着手上紧了一紧:“大哥,我跟你交个底,我跟他分了就是分了,你不用这么提醒我。”
“不是。”顾玄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之前让您失望了,但我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您再信我一次。”
“真不是……”顾玄也急了:“是是是,是我错了,大哥向你道歉。”
“不是你错不错的事。”徐知着收回手:“但你得信我,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不能还不信我。”
“我知道,知道。”顾玄脸涨得通红,徐知着这话等于照心窝捅了他一刀,虽然说得有些诛心,但顾玄也不能说自己全无私心杂念,心里既然有鬼,那自然就有愧。
徐知着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打电话通知左战军放消息出去,上穷碧落下黄泉,他要找到那个叫周士齐的小子!
刚好,他想让整个缅北明白他徐知着痛失所爱,无可挽回,这撞上门来的靶子,还真是不虐白不虐。
在国家机器与狐朋狗友之间,罗天成勇敢的出卖了后者,口风一丝都没透。所以直到左战军把人从四特的大酒店里拖出来扔上车,周士齐都没搞明白是哪里坏了事。徐知着声望正隆,酒店保安经理火烧火燎的给林德打电话请示,点头哈腰把人送了出去,根本没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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