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知着在车上睡了一觉,此刻神彩奕奕,看不到半点疲色,晨光落在那张英气勃发的脸上,就连满面的征尘都无法掩盖他极致的英俊,反倒更增添了几分阳刚与悍武。
简直就像从枪林弹雨里走出来似的,蓝田不自觉的想。
“怎么起这么早?”徐知着背靠在扶拦上,眼中写满了温柔的喜悦。
“他们起得更早。”蓝田笑道。
“噢……”徐知着顿时懊恼:“我应该送你去住酒店的。”
“没关系,我喜欢睡在你床上。”蓝田意味深长地笑着。
徐知着这身衣服还是两天前的,凑近时闻得到汗水和硝烟的味道,敞开的领口下面坦露着铜色的胸膛和锁骨,看起来不是很干净,却有种野蛮的力量感,十分催情。
蓝田低垂着视线,手指按上徐知着锁骨中间的凹陷处。徐知着蓦然一惊,笑容停在脸上。蓝田抬眸笑了笑,手指缓缓上滑。徐知着不自觉地顺着这个力道仰起脸,感觉到柔软的指腹在自己喉节上打转。
“你……”徐知着喉咙干哑。
虽然楼下跑过的学员们从背影上看不出什么,但这样光天化日之下的调情还是让徐知着的心跳破表。
光滑修长的手指继续往上走,仿佛有独立生命的动物,爬过带着青郁胡渣的下巴,停在干燥的嘴唇上。徐知着张口含住,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
蓝田马上笑了,飞快地缩回手,仿佛他也会不好意思,好像刚才只是一场冒冒失失的恶作剧。
徐知着凑到蓝田耳边,小声骂道:“亏我还一直把你当成是正经人。”
“我哪点儿不正经啊?嗯?我对谁不正经了?”蓝田脸上带着一抹若无其事的笑,声音又低又柔。
“对我。”
蓝田静默了片刻,探究似地把徐知着上下打量了一眼,低下头,几乎含住了徐知着耳廓笑道:“自己男人,有什么可正经的?”
徐知着无奈地闪到一边,再也想不到话说,永远都是这样,无论从什么话题开始,最后总是以他的无言以对结束。但无所谓,他喜欢蓝田得意洋洋地笑容,然后默默YY着怎样把这样志得意满的蓝田压到床上去,而有好几次,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他吵不过蓝田,蓝田打不过他,老天爷是公平的。
徐知着让人把早餐送到平台上来,洗完澡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桌子已经铺摆好了。早餐是纯西式的,黄油、面包、果酱还有炒碎的鸡蛋。厨房的小伙子又另外送了奶茶上来,蓝田稍微尝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
“太甜?”
“嗯。”蓝田熟练地把奶茶倒进大杯里,再往里兑了半杯红茶:“缅甸的饮食真是的,他们是调料不要钱吗?”
“就知道你会吃不惯,等过两天空了我弄给你吃。”徐知着心疼了。
“过两天?”蓝田看向徐知着。
徐知着十分为难:“那边……”
蓝田宽容地按住徐知着的手背:“没什么,来日方长,反正你是要跟我过一辈子的。”
“你真的不生气?”徐知着十分感动。
蓝田想了想,把刀叉放下,认认真真地说道:“有人开六个小时车过来,只是为了陪我吃顿早饭,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生气。”
“车不是我开的。”徐知着很不好意思。
蓝田忍俊不禁:“这没什么分别吧!”
徐知着心里泛出甜意来,蓝田总是一眼就能看出他所有的真心与努力。
虽然下午还得赶回去,徐知着还是想多赖一会儿,并自欺欺人的宽慰自己白天的车子能开更快点儿。他铺开地图给蓝田讲解旅行路线,一边打电话帮他订机票和酒店。
“他们说蒲甘是个很好的地方,那些欧洲人过来必到的,就像看兵马俑一样。”徐知着用茶杯把地图压在桌面上:“我再给你点钱。”
“我有钱啊。”蓝田莫名其妙。
“再拿点。”徐知着起身从保险柜里拿出两砖钞票,一砖缅币,一砖绿票子,气势十足的拍到桌上。
蓝田哭笑不得:“你干嘛给我这么多钱?”
“没多少,缅币不值钱。”徐知着找了个信封帮蓝田把美金仔仔细细地装起来:“记住不要折,折过他们就不收了。”
“你还真准备得挺充分的。”
徐知着长长叹了口气,留恋地枕在蓝田肩上:“我让奈奈陪你过去,你到蒲甘给他两百美金小费,当然不给也没关系,但……他家刚刚造了房子,听说还欠着钱。”
“他人倒是很好,中文说得也很不错。”
“是啊!”徐知着忽然有些走神,像是想起了很远的事:“其实缅甸人都还挺不错的,可惜了……穷成这样。”
外面有人敲门,厨房帮佣的小伙子登恩堆了满脸笑意探头探脑的进来,被徐知着暧昧的动作吓了一跳。
“有事?”徐知着坐正身体。
“吃完了?”登恩小心翼翼地指指桌面。
“收了吧。”徐知着摆摆手。
蓝田习惯性地道谢,顺手从钱砖里抽出一张5000甲的缅币塞到登恩手里。小伙子马上露出缅甸人标志性的腼腆羞涩的表情,似乎想拿又不敢拿,大眼睛乌溜溜地看向徐知着。
“不用给小费。”徐知着有些无奈,小声用中文向蓝田解释,同时一脸正色对登恩说道:“拿着吧,他说早餐很好吃。”
登恩欢天喜地的走了,不一会儿,送过来一大盘切好的水果。
蓝田很惊喜,物质社会呆久了,少见这种普通人之间的温柔情义,几乎想马上再找点什么送给他,又觉得太过刻意。徐知着安静地看着蓝田左右为难的样子,脸上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笑意。
登恩好奇地问蓝田:“Youarehis……(你是他的……)”
“刚吗巴咧塔伊祖纳萨!”蓝田认真而又得意地冒出一句缅文。
登恩大惊,无意识地重复道:“刚吗巴咧塔伊祖纳萨?”
“Yes!”蓝田点头,来之前徐知着特意教了他几句缅语,其中最长的就是这一句,意思是:他是我最好最亲爱的朋友。蓝田确定自己没说错,又肯定地重复了一遍:“刚吗巴咧塔伊祖纳萨!”
登恩目瞪口呆地看向徐知着。
蓝田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余光中看到徐知着乐不可支的表情,眼角眉梢都是笑,无限得意,无边宠溺……一面摆手示意登恩赶紧走,一面又强装镇定地用缅语解释,直到小哥露出恍然大悟而又同情的神气快步离开,方才收敛起笑意,摆出一脸正色。
后来,在旧蒲甘的酒店里,蓝田从酒店服务生口中问到了答案,“刚吗巴咧塔伊祖纳萨”的意思是:他是我丈夫。
蓝田无声地笑了十分钟,决定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蒲甘的风情让蓝田很意外,那块平原上至今伫立着2000多座古佛塔,是不输于吴哥窟的艺术瑰宝。徐知着专门托人走了关系,请到管理处的人带着蓝田参观,一路上替他开了无数扇锁闭的铁门,爬上那些早已不让普通游客攀爬千年古物,一点一点的讲解每一座佛塔的历史,指给他欣赏旁人没有机会看到的精美壁画和佛塔顶上贴金砌玉的精美装饰。
这是超等级的待遇,仿佛千年旧梦只向他一人打开,古老的文明玉体横阵,只供他一人欣赏。
蓝田激动得语无伦次,兴奋之极,一天打了十八个电话给徐知着,看到任何美景都恨不得马上说给他听,只恨他不能分一只眼睛过来陪着一起看。
徐知着戴着耳机,一边点头称是,一边在警察局僻静的档案室里查看相关口供和笔录。就如他怀疑的,逐浪山在这件事背后动了不少手脚,徐知着拿出纸笔记下嫌疑人的名字,小心的折好,放进钱包夹层里。他不想跟逐浪山做对,然而跟一个野心家打交道,手中握上更多一点筹码,似乎也没有坏处。
黄昏时分,蓝田站在热气球上,俯视广阔苍茫的蒲甘平原,万千佛塔被夕阳染成金红色,伫立在绿树尘烟间,寂静无声。远方是宽阔的大河,河上是如血的残阳,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博大广阔静谧从容。
蓝田有种很奇怪的错觉,仿佛徐知着就像这绝美的风景,那是安静而磅礴的美,没有攻击性,却极富力量感,令人目眩神迷,他自己却浑然不觉。那甚至是蓝田完全不了解的一种美,就像这缅甸的佛塔,他从没有预料过会面对它,来时亦没有抱太多期待,却迅速被征服。
俯瞰大地,蓝田感觉到某种无力,那是一种即使站到了俯视的角度仍然力不从心的无力感。
徐知着在他没有发觉的时候,已经走了太远,那个需要向他借钱才能度过难关的男人,现在随手拿给他一万美金,说:我再给你点钱。
然而,徐知着并不仅仅是变得有钱了而已。
蓝田不觉微笑,真要命啊,他居然不只是变得有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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