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上,一群年轻弟子在这里互相讨论着。
刚刚开口安慰众人的,是五岚山庄的二师兄车彦昌。
以往他们这些师兄师姐说话还是挺管用的。
下面的师弟师妹们,多数都会选择听他们的。
可是此刻,车彦昌这话说完,却没有几个人回应他。
互相之间的埋怨声音,那是一点不少,仍旧不停。
他们这些核心弟子心里其实也是焦虑的。
但他们的担心没有其他弟子那么多。
作为山庄的核心弟子,他们想要去哪里,都是可以请化境强者陪同的。
可是其他人哪有这种待遇。
站的位置不一样,心里面的担心焦虑,自然也完全不一样。
看车彦昌说话没用,一旁的君寒也开口了。
“山庄外围已经在布置阵法,诸位师弟师妹就算心中担忧,也不必担忧太过。
他进不到我们五岚山庄,我们待在这里,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原本不太对付的君寒和车彦昌,现在的立场却是一致了。
人嘛,都是根据利益选择立场。
他们这些核心弟子,都不希望五岚山庄乱起来。
秩序稳定,对于他们这些弟子才更有利。
秩序乱起来,核心弟子的很多优待,都将无法兑现。
以往他们这些师兄说话,效果是很明显的。
这一次君寒话音落下,旁边竟然有人开口反驳。
“君师兄和车师兄,在这个苏尘只有五品时都不是对手。
现在别人已经是化境武者。
只要抓到些破绽,两位师兄的性命都保不住。
劝我们不要担心,师兄自己难道就不担心吗?”
一人的话音落下,旁边立刻有人跟上接话。
“师兄师姐们去什么地方,有山庄长辈陪同。
他们当然可以不担心。
这疯子伤不了他们,只伤得到我们。”
舆论局势让他们有些难以预料。
下面的师弟师妹们,怨念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大。
三两句话,把他们呛得不知道怎么开口。
“真要我们别担心,各位师兄师姐就去山庄周围去走一圈。
都不用离开我们山庄太远。
就在山庄十里范围内就行。
各位师兄师姐敢吗?”
更有弟子站出来反问他们,让他们做表率。
可是现如今这个情况下,无论是君寒还是车彦昌,他们肯定不敢脱离保护。
苏尘的实力境界还不如君寒时,他就被苏尘偷袭重伤过。
现如今那些伤势都没有完全恢复。
苏尘的实力能够到达什么阶段,君寒比谁都更清楚。
让他拿自己去冒险,怎么可能。
“怎么?
各位师兄师姐听到要自己去经历凶险,就不说话了?
劝我们的时候,不是说得那么畅快。
看起来还真是那个道理,站着说话的人不腰疼。
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就是随便说,随便提。
影响到他们了,那可就是天大的事情了。”
在整个五岚山庄的年轻一辈中,舆论开始呈现出一种崩溃态势。
年轻一辈的心境最容易被挑动,最难以平静。
只要他们一乱起来,整个五岚山庄都会受到波及。
君寒他们这些核心弟子看说不通,最后也都选择了离开。
他们这一走,舆论发酵起来,只会愈演愈烈。
两日多的时间里,年轻一辈的话里,好像五岚山庄就要亡了。
今日的山庄正殿之中,除了核心长老以外,其他长老都一起被叫了回来。
“就算是最快的速度,应该也还要四日才能完成。
但是只要阵法布置完成,很长一段时间里,山庄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保障。
五品阵法师的手笔,诸位长老可以放心。
包括刘家、桑家那样的大世家,他们族地阵法亦是由五品阵法师布置。
安全性上,是毋庸置疑的。”
中央位置,崔长老说着近段时间在阵法上的部署。
其他长老的脸上听到这些,眉头却是一直没有散去。
这件事,远远没有结束。
他们需要关注的情况还多。
“诸位有什么意见要求,还请直接言明。
今日把大家叫来,就是为了把事情谈好。
皱着眉头自己一个人苦恼,这没有意义。
诸位那些埋怨的话,之前也都说过了。
现在就别再抱怨,别再埋怨,想想怎么把这件事解决。
我们偌大的一个宗门,总不至于被一个化境武者弄得整个宗门都要溃败。”
庄主郝渊这话说完,下面的长老们也不再沉默了。
一位长老起身,向前走出几步。
“既然庄主您都这样说了,那我也就直说了。
我麾下有两位侍卫,就在昨日被那个苏尘挟持。
苏尘逼问他们关于我们五岚山庄的消息。
在这个苏尘面前,我们山庄的护卫侍卫,也同样没有自保的能力。
以后,所有的事。
是不是都得我们这些长老去亲力亲为?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五岚山庄怕是全部乱套。
布置阵法,我们可以护着山庄周围。
可出了山庄,我们要如何保护五岚山庄的众人的安全?
难不成,山庄之中没有化境实力的人,就别出去了?”
这位长老的话,算是直击要点。
五岚山庄面临的问题,绝对不是简单的阵法就能解决。
先不说这些阵法到底是不是有那么大的作用。
假定它们有,可五岚山庄的人不可能不出去。
这一番话,让众人一瞬间觉得今日的讨论没有意义。
他们尝试谈论的一些情况,对于五岚山庄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就连郝渊也找不到什么话来说。
片刻,一名长老蹭的站起。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狠意,还未开口就已经表露着他的想法。
“说来说去,这件事要完善解决就一个法子。
除掉他。
以前他只有五品时,我们想过要除掉他。
现在他有了化境实力,就不能除掉他了吗?
我们五岚山庄,化境中境和圆满境的人也不在少数。
需要惧怕他一个初入化境的武者吗?”
这人其实是站在樊成艳这一侧的。
大家都知道除掉对手是一个极好的法子。
可是,谁也不愿意率先提这件事。
对付苏尘,他们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会有长老受伤。
樊成艳是导致这些的肇事者。
她不适合提出这个建议,由其他人开口,要合适很多。
“千锤百炼,才得世间强者。
对于我们五岚山庄来说,这就是一次历练机会。
回看那些顶尖强者,谁又不是在困境和磨难中成长。
面对威胁,山庄弟子会遭遇危险危难。
可只要能扛过这些,他们在未来得到的裨益,也是远超同辈的。”
这位长老的话音落下,立刻又有一位长老起身附和。
“栗长老这话说的没错。
看看我们山庄的好多弟子,这些年不断被同辈给追上甚至甩开。
作为晋国的顶尖大宗门,可我们的这些后辈,哪有我们以前的那种锐气。
不去经历,不去遭遇。
未来如何来接班?
借这一次机会,正好给年轻一辈锤炼锤炼。”
这几位长老亦是站在樊成艳这一边。
言语之中,完全不谈这件事带来的威胁坏处。
反倒是听起来,像是一件好事了。
“栗长老、平长老说的好简单呐。
你们年轻的时候,就要去面对化境这样的敌人了吗?
还是一个善于易容和偷袭的化境敌人。
当年的五岚山庄,没有给你们提供一个安稳修行的机会?”
此话说完,旁边一位长老更为严肃地开口。
“眼下这个苏行带来的威胁,只是我们面临的一部分威胁。
真正的麻烦,可比这多多了。
你们就没想过,其他宗门也会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吗?
樊长老这么些年,得罪的人可是数都数不清。
要是这些人暗中出手对付我们,然后把罪责推到那个苏行身上,你觉得我们能分辨吗?
要是分辨不了,你们觉得,会不会越来越多的势力来这样对付我们?”
这位长老的话,让周围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多。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该怎么办?
大家都有分辨能力,这位长老的预测,是真有可能发生的。
霸道的樊成艳,以前倒是把面子挣得很足。
可对她不爽的人和势力,四五只手都数不尽。
这些人和势力,很可能没有胆量与樊成艳正面冲突的胆量。
毕竟樊成艳要是发狂发癫,他们不敢承受其中后果。
可现在有了障眼法。
他们就算是对五岚山庄出手,也可以把责任推到苏尘身上。
除非人赃并获,否则拿别人根本没办法。
五岚山庄这边,想要分辨是谁对他们出手亦是极难。
大殿之中,此刻愈发安静。
之前还很多话的长老,现在都闭嘴了。
苏尘所带来的威胁,并非他们想的那么简单。
这样一个化境高手,引发的连锁反应才是最吓人的。
作为山庄的庄主,郝渊自然早就想到的这一点。
只是暂时没有想出解决方法前,他不想拿出来谈。
谈来谈去,也只是让众人惊慌。
可现在被人在人前提出来了,不谈也得谈了。
“合长老这话,他家也都听清楚了。
我们五岚山庄现在面临的问题,远比明面上看到的要多。
所幸的是,现如今山庄周围已经布置阵法。
至少我们的宗门之地,没有什么隐患隐忧。”
庄主郝渊看向众人,他不想把大家的士气再进一步往下砸。
言语之中,今日也不准备再逼大家。
“这件事最后要如何解决,大家下去再多想想。
老夫现如今想法,就是尽快尽早地把这个苏行解决。
越快解决他,我们所预想的问题,都不会发生。
为了解决他,诸位长老还请动用自己的人脉资源,不要再把这件事拖下去。
原本这个年轻人,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国武者。
都是我们一直拖延,不团结。
甚至山庄内部,互相拆台,这才导致了今日之危。”
郝渊的一席话,让在座很多长老不高兴了。
这是明显在帮樊成艳说话。
而不等他们开口,郝渊又立刻调转了话锋。
“当然,主因仍旧是在樊长老身上。
这些年里,樊长老你真该好好反思一下,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多少势力。
如果五岚山庄没有和那么多势力结怨,我们今日不会这么被动。
为了逞一时之快,蛮横霸道。
当时心里倒是舒畅,可这其中影响是无比深远的。”
郝渊看着樊成艳。
此时此刻,这位樊霸道好像没有以前那么霸道了。
以前要是被这样子指责,她马上就会开口反驳。
周围其他人也不时地看向她,看她的反应。
而从樊霸道的反应,众人也更感觉到这件事的麻烦程度。
她都安稳了,说明事态已经很不可控。
“从今天开始,樊长老你梳理一下哪些势力可以缓解。
如果只是一些小恩怨,那我们就破财免灾,或者放下些脸面去修复关系。
能少一方仇敌,那对我们也是一件大好事。”
说完,郝渊也转过头看向樊成艳,等待着她的答复。
“庄主放心,我清楚该怎么做。”
樊成艳的回答,让郝渊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今日她都还敢狡辩狂妄,那郝渊真要给她一个大教训。
樊成艳在人前的服软,算是让在场其他人心里舒服了一些。
自家庄主也不算完全偏袒樊成艳。
眼下,该想的确实也是如何解决问题麻烦,而不是内斗。
集会散开之后,樊成艳也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才走进去,她便一觉踹翻了旁边的石桌。
吓得院里的下人连忙上前跪拜。
“墨渊和流筝呢?
写信给他们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回来。
离得又不远,这是不想回五岚山庄了吗!”
心情不好时,什么事情都会拿出来骂两句。
桑墨渊和莫流筝他们俩虽然离得不远,但最快,也是明日才能到。
樊成艳这番责问,就是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她就是想骂人。
院子里的下人们,也没人出声。
他们又哪知道桑墨渊和莫流筝什么时候回来。
樊成艳心里憋着一股气。
让她去给其他势力的人道歉,想起来她就心里难受。
那种憋屈的感觉,怎么也消解不掉。
曾经的樊霸道去道歉,不知道还会给自己招惹来多少讥讽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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