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姜小梨若有所思。
顾行知把头伸了过来，“你想什么呢？”
“想我老公。”
顾行知的脸色变了变，“肯定不是，你要是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和他领证？”
“一张纸而已，能证明什么。你不懂，好好开你的车吧。”
“那可不是一张纸，那是结婚证，是男人对女人的承诺和责任……”
姜小梨打断：“也是束缚和枷锁。”
顾行知郁闷了一下，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窃喜，“反正没有结婚证，你和他就不算夫妻，随时可能散。”
“有了结婚证就能恩爱到白头了？如果那个人宠你爱你，领不领证都没关系，如果那个人不爱你，法律也保护不了你，因为法律拴不住人心。”
“切，歪理。”
姜小梨斜他一眼，“哪里歪了，明明是真理。”
“我说不过你，反正我觉得你和那个当兵不会长久。”
姜小梨用力掐了一下他，“你再咒我。”
“嘶。姜小梨，你真掐啊，疼死了。”
“不疼你不长记性，你小孩子家家的，别操心大人的事了，好好开车，前面那个路口左转。”
“你才是小孩子呢，你就比我大几个月，装什么长辈。”顾行知不满地反驳。
姜小梨大言不惭，“论成熟和经历，你得叫我姑奶奶。”
“我叫你祖奶奶好了。”
“可以啊，你只要敢喊，我就敢答应。”
“你……不要脸。”顾行知冷哼一声，面色愤然，漂亮的桃花眼里却藏着一丝笑意。
到了收购站，顾行知好奇的看了一圈，“好小，怎么不弄个大一点的仓库？”
“大少爷，你这话问的颇有几分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顾行知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薄唇勾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笑出了声，“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有文化了，都会说何不食肉糜了。”
“呵呵。”
顾行知的笑容更大了，因为容貌出众，举止风流又洒脱，姜金生忍不住看了好几眼。
这男孩儿生的真是好看。
姜小梨把账看完，满意的点头，“金生叔不愧是当会计的，账做的真漂亮。”
“这不是生意越来越好了，我不记清楚点，怕弄错了。”姜金生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快中午了，你们要不要吃点东西？你梅婶儿给我炖了骨头汤，烙了饼，热一下就能吃了。”
“不用，不用，叔，你赶紧坐下。”
姜金生一站起来，顾行知才发现他只有一条腿，忙过去扶他。
“没事，没事，我自己可以的。”姜金生拄着拐杖熟练的走了几步。
“谢谢你了，小伙子。”
“不用不用。”顾行知收回了想要扶他的手，脸色有几分尴尬。
姜小梨神色如常，“金生叔，你吃吧，我们一会儿去街上吃点。”
“那行，那行。”
姜小梨示意顾行知跟她出去，棉布做的帘子猛的一下被人掀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看到姜小梨和顾行知，来人也愣了一下。
“你怎么又来了？”姜金生拄着拐杖走了过来，“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不收白芷。”
“姜大哥，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那儿的地都种成了药材，每年就指望着卖药材换粮食吃，今年产量这么高却卖不出去，我们去找政府，政府又推三阻四，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
魁梧的汉子佝偻着腰，站在姜金生面前，一脸的哀求。
“要是觉得量太大，你们少收一点也行，让我们好歹把这个年过去了。”
姜金生本能地看向姜小梨，顾行知低声问：“什么情况？”
“来送药材的，量大又不好卖，我就没收。”
“那还不赶紧走，一会儿他该求到你身上了。”
姜小梨也是这个意思，两人抬脚就往外走。
可是那个汉子已经看出了姜金生的眼神，知道姜小梨是个重要的，疾步走了过去。
“姑娘，姑娘，你是主事的对不对？”
他已经拦住了姜小梨，姜小梨此时就是想否认也已经晚了。
“是，不过大叔，我们这儿不收白芷。”
“姑娘，你就行行好，收一二百斤也行啊，让孩子们过年吃顿肉饺子就行，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
我们？
姜小梨掀起帘子看了一下，外面的墙角还蹲着五六个人，缩着脖子挤在一起。
今天有零下七八度，在外面待着太受罪了。
“让他们先进来吧。”
顾行知挑了下眉，没说话。
屋子本身就不大，里边满满当当的堆着各类药材，只留门口的一片空地，还放了桌子椅子，还有一些杂物。
几个人一起进来，顿显拥挤。
顾行知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还拍拍旁边的空位，让姜小梨也坐过去。
姜小梨还没随性到这种地步，不过被人挤着的感觉确实挺难受的，她就走过去倚在了桌子上。
那个叫大庄的男子再次开口：“姑娘，姑娘，我们真的是没办法。我们种了一辈子 地，上面让种什么，我们就种什么，谁知道今年种出的白芷会卖不掉，政府一直让我们等，可是我们都等了两个月了，这眼看就要过年了，种地的本钱还没收回来。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这个年可怎么过呀？”
他身后的几个男子都露出凄然的神情，看得出来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身上的棉袄打着布丁，脚上也是一双单鞋，有一个大爷的脚趾头都露出来了。
以前姜小梨听过一句话，穷人最怕过冬天。
今天看到这一幕才彻底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夏天的酷暑，忍忍就过去了，实在没东西吃，山上的野菜野果野味也能充饥。
可是冬天的严寒，没有足够的衣服和棉被是过不下去的。
北方的冬季，一片荒凉，几乎是找不到一点吃的。
姜小梨问：“你们县上的收购站，还有东阳县的收购站，你们都有问过吗？”
“问了，问了，我们县的收购站门口堆满了白芷，他们也愁销路。你们县的我们也问了，说是今年的收购量已经完成了，也不收。”大庄一脸无奈，“周边能去的我们也问了，可是咱们省白芷产量高，各个地方都说不收，打听到你这里跟外省有合作，所以才来碰碰运气。”
他满是希冀的盯着姜小梨。
姜小梨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姜小梨有点头疼，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冲动。
做生意最怕的就是心软。
考虑别人情绪的人是赚不到钱的，生意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做好人。
好人容易被欺负，好人容易被坑，很容易把自己折进去。。
生意人最先考虑的是价值，其次才是情感。
在商言商，不要感情用事。
姜小梨已经听出来了，今年白芷收成好，但销售是个问题。
新昌县和东阳县既然是这个情况，平江省的药材交易市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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