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酆都城的厚重木门红漆剥落,大铁栓锈迹斑斑,大门嗄嗄响着向两边分开,梅影抬脚走了进去。只见远处高墙林立,怪树嶙峋,阴风扑面,冷雾迷空,身边立一石牌坊,上写:凡鬼行路,每日夜可五百里,神可千里,天神无可限隔,仙佛随念即到。
脚下是一条宽约2米,长约50米的青石板路,象是刚刚下过雨,路面很不平整,净是湿泥。梅影一脚踏上青石板,立刻就觉得眼皮沉重,步履艰难,身躯摇晃似半醉半醒,心里明白,走在黄泉路上,不管听到什么声音,或感觉到什么动静,千万不要回头,只管往前走就好了。
梅影走过黄泉路,站在桥头望着天,这里没有日月星辰,也不知时辰早晚,一味里黑茫茫似五更天气,四周略见些人影,似有似无,梅影心里想着老者的话,往左拐,上台阶,再往左拐,下台阶,正走着恍惚听见一老头儿念道:“生莫贪欢死莫哀,往来昼夜几轮回……哎哟~鞋!”
梅影站下,四下里望望,疑惑道:“鞋?!”
“大嫂!你踩着我的头了!”
梅影一惊,猛然退后一步,见一老叟一身蓑衣,叼个旱烟袋,蹲在地上,正用手拂去粘头发上的一块湿泥,梅影忙掏出绣帕蹲下说道:“对不住啊~大爷,没瞧见您……要不我帮您擦擦?”
“不用了,大嫂这是赶着要去哪儿啊?”老叟拂开梅影的手,吧嗒一口旱烟问道。
“老人家,我是去找我的相公和……哦,不是!我找一卖鞋的!”
“卖鞋的?”老叟脱下脚上那双粘满烂泥的破草鞋,在石台儿上磕磕,抬起头来笑了一下,叹道:“唉!这阴司啊就有这样的怨鬼,你就是穿再好的鞋,能奔哪儿去啊?哎哟……这天儿可不早了,我得渡船去了……”
“老人家!我就买您老手上的这双草鞋!”梅影急道。
“啊?我这双鞋?呵呵……”老叟哈哈大笑起来,一双眼睛在暗夜下光亮无比,一仰手说道:“我这双鞋,别看它破,可是万万不能卖的!我还得穿着它渡船呢……”老叟说完便站起身来。
“哎~等等!老人家,您这就不对了!刚刚我还听见您说‘鞋’呢!”梅应说道。
“噢,那是大嫂你听错了!我是说‘鞋’来着,那是我……”
“对!您看,您自己都承认了,那您就得把鞋卖给我!”
“不是……我说你这位大嫂怎那么矫情呢?我刚刚是说‘鞋’来着,那是……”
“对啊!您刚刚是说‘鞋’来着,我没冤枉您啊!怎么说是我矫情呢?您既然说鞋来着,就得把鞋卖给我!”
老叟见说不过梅影,叹了一口气说道:“唉!既然是这样,那大嫂……”老叟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大堆鞋来,“这鞋都送给你!那总成了吧?”
“不成!我要救我的相公和我的女儿,就得要您手上的这双破草鞋!”梅影叫道。
“是谁跟你说要救你的相公和女儿,就得买我手上的这双鞋的啊?”老叟眯起双眼,摇了摇头。
“是那位守城的大爷说的!”梅影叫道:“他还说,你肯定不卖,我得硬买……果真如此!哼!今儿您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您还非卖不可了!”
“哈哈哈……”老叟大笑道:“那个老不死的太白金星……真是他跟你说的?”老叟目光灼灼盯住梅影说道:“我就说嘛,没人知道我有这双鞋,除非……那他肯定是给你什么东西了,对吧?”
“恩!”梅影从怀里掏出玉质小竹简递给老叟,老叟接过笑道:“你就不怕我把这宝贝私密了不还给你?”
梅影笑道:“不怕!反正宝贝也不是我的,我拿着它也没用,大爷您若喜欢您只管拿去就是了,我只要您那双草鞋救我的相公和女儿……”
“那你可就出不了城了……”老叟掂了掂手中的宝贝,对梅影说道:“不瞒你说,这酆都城昨晚出了件大事!全城戒备森严,你看这四周布满了结界,别说是你了,就是天王老子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梅影一仰头说道:“我既然进来了,就没打算出去!宝贝归您,鞋归我,您老麻利儿的出城!大爷,您看怎么样?”
“叫我斋樵!别大爷大爷的,都把我叫老了,人家还没成亲呢……”斋樵嘴里嘟囔着把手中的宝贝还给梅影,又一咬牙,将那双破草鞋递给梅影,伸手一指那桥头说道:“大嫂,这可是我那没过门的媳妇给我的定情物,我一直穿着没舍得脱……”
梅影接过鞋,一边往脚上套一边笑道:“大爷您还真够痴情的……”又顺着斋樵的手势望过去,说道:“哪是您没过门的媳妇啊?”
“就是那买茶水的孟小惜啊……”斋樵腼腆的应道。
“哟,就是那卖茶水的老婆婆啊,有八十多了吧?是您媳妇?”梅影蹲下身,系着鞋带。
“啊!那年轻的时候模样可俊了……”
“啊!!!”梅影大叫一声,身形冲天而起,如一阵风般的融入雾里,斋樵叫道:“你可得想着还给我啊!还有跟玉清那老不死的说,就说是我说的,让太白金星留下,放我回去啊~”
梅影那里顾得上说话,只觉眼前黑雾弥漫,耳畔风声急速掠过,心蹦蹦狂跳着提到了嗓子眼,忽然,一道光墙挡在了梅影的前方,那种令人窒息的感觉扑面而至,她来不及收住身形,一头撞了过去……
梅影禁不住张口喷出一道血箭,一颗晶莹圆润的大珠带着梅影的一腔热血,撞向结界,轰然一声巨响,光华璀璨,在漆黑的天空迸发出绚丽的光焰,点点火星划着美丽的弧线缓缓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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