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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我拗不过绫香,只能换上一套崭新的夏装,浅粉色的杭州丝绸,上好的金线绣成,华贵高雅,又略带着女孩子的俏皮,衬得我整个人也活泼起来。只是,现在的我的心情实在和欢快搭不上边。挑了些简单的首饰戴上,也觉得有些过分华丽,但是绫香摆出一副如果我不这么打扮她就去跳护城河的表情站在我身后幽怨的盯着我,我只能束手就擒了。
康熙是个明君,他一生未曾沉迷于美色,所以我觉得我最后成为他的妃子的几率并不高,毕竟红颜祸水这个词是宫中最忌讳的。虽然围场一行他对我异常宠爱,但感觉不像是皇帝对待妃子,而更像父亲对待女儿,我一度有种错觉,那就是我是他的女儿。
绮兰轩的确昭示了他对我的非凡待遇,但是并不代表我的将来就是他的宠妃,如果真是如此,当初他怎么会单单只把我放在德妃身边做个暂时性的女官,而不是直接将我送回纳兰府或者直接在围场临幸我,皇帝偶尔荒淫放dàng一次,在他这样的英明皇帝的历史中,并不算是什么污点,大不了将一切问题归咎于我的“美色”,可是,为什么我总有种直觉,那就是我不会留在这里太久呢?
“姐姐,在想什么?”一旁的玉痕好奇的拉了拉我的袖子。
“没什么,胡思乱想罢了,倒是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身体不舒服吗?”她的脸色异常苍白,额头上也有点点冷汗,五月天气刚刚转暖不久,我们在别院的阴影里呆了好一会儿,可别染了风寒。
“没什么,不碍事,就是有点紧张,心神不宁的。”她虚弱的笑道。
是因为皇上?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个为老不尊的皇帝真的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恐怖,怎么就不相信我的话,如果知道他更多的时候像一个老顽童,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直接绝倒在养生殿。
徐公公很是关照我,一路上在我身旁就像个导游一般喋喋不休,搞得我和玉痕几乎没有单独说话的时间。还好她已经很信任我了,对我既没有心存芥蒂也没有敬而远之,不然我大概就会动用不法手段把徐公公这个更年期提前的太监就地正法了。
想到这时,徐公公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奇了怪了,怎么背后嗖嗖的冒凉风?!”
从储秀宫出来,经过体和殿、翊坤宫、永寿宫后到达养心殿,只有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却因为徐公公的聒噪显得无比漫长,我对着他面带微笑转过身去对着玉痕摆鬼脸,弄得玉痕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本来苍白的脸倒是红润了许多,看的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终于到达养心殿的时候,我、玉痕、徐公公同时长出了一口气,但是我和玉痕心里却在腹诽:“搞什么,你在那里放松个什么劲?!”
进ru养心殿的时候,我终于有些稍微的紧张,大概这里的感觉和皇帐并不相同,真正属于皇室的威严和气派就切切实实出现在我面前,莫名的压力突然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不知为什么,有些胸闷气短。见我的脸色苍白起来,玉痕有些担心的问道:“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冷,大概是衣服太单薄了。”我搪塞道,心慌意乱的感觉却一点也没有消失,这是怎么了?
晕晕乎乎的到了养心殿,众秀女规矩的排好队,足有百十个人,我站在当中一个不太起眼的地方,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玉痕隔了很远,看样子也有些不安。
养心殿正中端坐的即是康熙,一身璀璨的皇袍,头戴珠瑛宝帽,无限的意气风发,却也让人觉得疏远冰冷,不似我在围场看到的那个和善的父亲一般的康熙。在他左手侧坐的是德妃,换上了宫装的她,掩盖不住的贵气,虽然已经不复年轻,却风韵犹存。而右手侧的贵妇引起了我的主意,古代以右为尊,她在宫中的地位必在德妃之上,年岁与德妃相近,也不再年轻,但是从眉眼轮廓可看出当年的美丽,华贵的宫装和发饰,难道….她是惠妃?!
宫里的贵主,大阿哥的额娘,明珠的外甥女,纳兰容若的表妹,我的——姑姑!!
想到这,竟然没有丝毫松口气的感觉,相反觉得胸口更闷了。惠妃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大阿哥胤褆,资质一般,空有大阿哥的虚衔,虽然早就征战沙场立下战功,却是个十足的莽夫,最后因为得罪康熙而被终生囚禁致死,荣宠都是浮华之物,她又能在那里端坐多久?
跟徐公公一道而来的管事公公拿出花名册向康熙禀报这次待选秀女的人数的大概的情况,本来只是过来走个过场,今天没有选秀的意思,只是最初讨个彩头,让一些模样出挑的秀女先吸引一下康熙,也顺便让这两位后宫主事的妃子看看大概的模样。
康熙一直未曾提到我,看样子今天能够避免树立更多的敌人,我暗自松了口气,却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那些浓烈的脂粉香气,这是梦竹最忌讳的,我几乎一下子被呛晕过去,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学韩剧里的女孩子点点口水点在鼻尖上,祈祷不要在这么个尴尬的节骨眼上出问题,结果….
“阿嚏!”那一瞬间,我承认我绝望了。
一直不动声色的坐在那里宛如一尊佛像的康熙突然调转视线,待他看到我时,眼角眉梢盈满了笑意,所有的秀女一瞬间都看向了我…
叮咚!心里有个声音在说:恭喜你中了头奖。
“怎么了,染了风寒吗?”康熙不温不火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他毫不避讳的直接问话,让我更加重了去死的想法。
“小女梦竹见过皇上,吾皇万岁。回皇上的话,只是梦竹对脂粉香有些过敏,不知是哪位姐姐擦了好香的胭脂,惹得梦竹惊扰圣驾,望皇上恕罪。”我跪了下来,伏地行着大礼,缓慢的说道。
“起来吧,不必多礼,”他温和的命令道,我只能硬着头皮站起来,迎接他带着笑意的目光“本来想过些日子再跟惠妃说起你的,现在说了也无妨。爱妃,这就是你本家的侄女,容若最小的女儿,梦竹。”
惠妃也终于调转视线,一双凤目对上我有些不安的双眼微微泛起涟漪:“很像。”
“哦,爱妃说她像谁?”康熙饶有兴趣的问道。惠妃挑起嘴角风韵不减的妩媚一笑:“这神色,倒是与表哥极像的,弱弱的柔柔的眼神,真的是一模一样。这些年不见,没想到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漂亮,跟她额娘也是极像的。”
康熙也是赞同的笑了起来,唯有德妃,一边赔笑,一边带着有些探究的眼神上下打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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