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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绸布幔在希卫族府中四处绵延,门前檐角床头几案都挂着红布花球,簇拥着热烈的气氛,厅堂正前方的桌案上摆放着三牲和新鲜的水果,连族长坐的垫席也罩上了明艳的红色,一派喜庆吉祥之意。新郎已经前去迎亲,按照规矩会先去祠堂拜过先祖牌位,估计再有一会就能来赴宴了。
竹月是心卜族人,我们自然也在邀请的客人之列,此次喜宴本来父亲只是带着大姐前来祝贺,但禁不住我的一再哀求,何况竹月与我的关系众人皆知,父亲终是应允了也将我捎上。为了这喜庆的气氛,我特地选了条水红色团大朵芙蓉的蔽膝,衬着粉嫩的衣裙,清新而明丽,连一向偏好青色的大姐也换上了浅紫色外衣和同色蔽膝,以银色丝线攒成细密的花样,旖旎的勾出衣线来,衬得眉目愈发端庄娴静。
此刻,我正安坐在喜堂右侧,心卜族的位置在最前方,想来有“娘家人”的意思在里头。厅堂里四处尽是喧闹声,人人脸上都绽着笑意,我的心底却始终有些隐隐的不安——半月前为竹月卜得的那一卦历历在目,卦象是姤之讼。先不论天气,我一眼就注意到这卦是独发卦——兄弟爻酉金化官鬼午火,六亲中兄弟代表自身代表朋友,金火相战则有血光之灾,看到这里,心下便开始突突直跳,血光之灾?是竹月自己?还是其他的朋友?希卫族那样大的势力,又怎会容许喜宴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我曾仔细的想过,实在找不出什么头绪,只好又反复咀嚼两卦的卦辞。姤卦是“女壮,勿用娶女”,意思是说太过强壮刚厉的女人不可娶,讼卦是“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大意是有窒碍,需警惕。对应到这喜庆之事上,便仿佛硬生生的要发生什么事情似的,于是惴惴的感觉更甚,接连几天都有些心神不定。
正想着,门外传来欢笑的喧哗声,我伸长脖子,只见人群的簇拥下,一对新人正满面含笑的缓步踏来。
以前从未仔细看过希礼,今日一见方知民间对他的评价果然非虚:儒雅绝世,清逸无双。略显瘦削的脸庞勾勒出完美的线条,乌黑的眸子并不深沉,反而带着几分宁静的清澈,略略上扬的眼角与希晴有些相似,却毫无倨傲之色,只是随意而恰到好处的带出满心喜悦,举手投足之间,既有天生高贵洒脱的气质,又柔和优雅让人倍感亲切。那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眼前之人若是着白衣,一定是天神下凡!
希礼身边便是竹月了,她比往日又不相同,大红绸衣衬得她粉面含娇,那本就倾城的容颜更多了几分莹润光华,只见得眼波流转,笑意盈盈,美丽不可方物。
众人皆是一阵惊叹,新郎新娘上前拜过高堂,又举杯祝酒,这才分坐在案几两旁,正式开席。
一时之间,觥筹交错,我埋头品尝着希卫族的美食,直等到竹月面前的人渐渐散去,这才端着手中的酒觯,带着笑走上前去。
我不知道该不该后悔这个举动,因为,变故就在刹那间发生了。
注:觯和觚均为古代盛酒的器具,觯更为轻巧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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