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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了萧裔瑄那道无字的圣旨,因了阿承即将远赴祁国,一整夜,我的心便没有踏实过。(点墨中文提供阅读 >
天枢殿内,歌舞升平,殿内分明烧着火,然我的身子却冰冷彻底。
我坐在阿承的身畔,随着殿中所有人一起瞧着舞姬起舞,双眸之中分明是妖舞翩跹的女子,只是心中想的却是未来可能发生的一切。
我并非悲观的人,然不知为何,此次听闻阿承要前去攻打祁国,从方才起,我便心绪不宁,那种极度的失落感是我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咖我很怕,抑制不住的感到恐惧,然而,我是永安侯的夫人,一言一行都会叫人注意,今夜又是新君嘉赏庆功的宴会,此时此刻,我再怕,面上却不能显露分毫。
永安侯的夫人,阿承的妻子,绝不能让人说闲话!若我失了体面,便也是给我的夫君丢了脸。
只是,这漫长的夜何时才有尽头,这无聊揪心的宫宴何时才能结束,在这里,我究竟还要强颜欢笑地坐到几时?
聆一双手,拥有一层薄茧的大手,缓缓滑过我放在坐褥上的手,轻覆住,随即,紧紧地握住。
“喝些酒吧,能让你的身子暖一些。”阿承望了我一眼,随即执起案上的玉壶为我斟上一杯酒水,只不想玉壶中的酒水本就不多,便是阿承将瓶身整个倾倒过来,也只是勉强滴出两滴。
身旁的侍女见状,立时拿了暖过的酒壶过来,然不等她为我斟上,阿承便已使了个眼色,将酒壶接过手后,作势便要为我斟上。
我腾出另一只手按住阿承,以眸光带了他向着一旁看去,随后又是压低了声音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你瞧,别个王公大臣,他们通通都是夫人服侍在旁的,你是比他们还要矜贵的永安侯,我怎么能让你为我斟酒?”
“的确如此。”
阿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正当我要去接过他手中的玉壶时,却见阿承拿着玉壶的手蓦然一缩,我捞了空,侧眸瞧他时,只见他那凉薄的唇角清扬一勾。
“我们可是生死与共过的,同那帮人自然不一样。”阿承话至一半,那覆着我手背的大手忽然一动,随即与我放在坐褥上的手十指紧扣,我侧眸瞧去时,阿承的眸子烁亮如晶石般,我微怔,望着他的眸子,一时抽不出神来,便是那时,我又听得阿承同我说道,“于我而言,你是妻子,是知己,是我薛承永生再难遇到的女子,你同那帮妇人怎会一样?在府内,你上为夫在下,在外头嘛……的确是要给为夫些许颜面,那,勉强平起平坐好了。”
平起平坐?还是勉强的?
望着阿承的眸子,我不禁莞尔一笑,便是此时,阿承已为我空置的酒盏斟上了酒,亲自将酒盏递到我面前,挑了挑眉,“喏,喝吧。”
接过酒盏,我也同阿承挑了挑眉道,“我可不胜酒力的啊,倘若稍后醉了发起酒疯来,可别嫌我丢了你永安侯的面子。”
“嗯。”阿承轻应一声,“若发起酒疯来才好,倒不需要我一个个知会过去,也好让人知道你是我薛承的妻,即便我去往祁国,在玉京,也无人敢打你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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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不是银票,哪能人人见了都会喜欢?”饮尽杯中酒,我不禁嘟囔一句。
叫阿承说的,倒好似我成天在外头招蜂引蝶似的。
“我看不然,你倒比那金子还惹眼。”阿承口吻夸张地道,“若不然,优秀如我,怎就偏偏看上了你这丫头?”
我微顿,随即紧咬了阿承的“偏偏”二字,“怎么,依你的意思,你倒还有心看上其他姑娘?”
我歪了头,睨着阿承看。
“嗯。”阿承先是点点头,见我双眸一瞪,面色阴郁,五指使力后,随即改口道,“可如今已有了你,我哪儿还有心思瞧其他的姑娘?”
“那没有我呢?”我不依不饶,话一出口,连着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一句细谈,为何此时此刻,我却偏要弄个清楚明白?
我在慌什么,我究竟在怕什么?我怕的是阿承即将离我而去,还是,我怕的,根本就是几日前于寝屋外看到三姐躺倒在我同阿承的床榻上?
阿承顿了顿,随即与我道,“倘若没有你,世上又何故会有一个我?倘若当真没有你,那我便要以傅卿的身份出世,自爱一生。”
因了阿承的话,心下蓦地一痛。
分明是感动,然而印入心间却又变成了莫名地痛,我深吸一口气,方要开口说话,却叫阿承抢先道,“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我微愕地瞧着阿承。
他知道,他一直明白这一晚上我魂不守舍的原因,他知道我手足冰凉的原因,所以,他握紧了我的手,他要传递给我力量,他要我好好地等在永安侯府,他要我等着他凯旋归来,而后一同归隐。
“我等你,等你回来。”不觉得,我用力握住阿承的手。
阿承缓笑,连着眼角都是往上带了起来,“等我回来后,我们便找处僻静的宅子,冬日烹茶赏雪,春日吟诗对弈,夏日采莲游湖,秋日携手漫步林间,你喜欢雪,待我们归隐后,定要在屋前种满连排梨树。”
“春日赏花,秋日摘果,倒是人生乐事。”我笑着点头。
“嗯,屋子不必太大,容得下我们一生一世便好。”
“人不必太多,只要你我二人,再有一双儿女,这样便刚刚好。”
“屋子不需要富丽堂皇,白墙碧瓦,可供挡风遮雨便好。”
“不求珍馐美馔,但求五谷丰收可供温饱,如此,便好。”
我话音未落,尚沉醉在未来的美好之中,只觉阿承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待我侧眸瞧去时,恰巧阿承亦是缓缓转过眸子来,“你要的生活,我一定达成。”
阿承目光坚定,不容置疑,我随他一笑,“我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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