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辞有理有据的话，像是当头一棒砸在江家人头上。
是啊，他们怀疑殷棠，却没去查验过这些，甚至……
连想都没想过。
江家能在云城有如今的地位，他们不会是这样不仔细的性格，但偏偏又是这么做的。
真是奇怪……
裴谨辞的话，对殷棠也是当头一棒。
她突然想到，从十八岁生日之后，江家人像这样没有任何凭据就给她定罪的情况，已经发生过无数次了。
她从最开始的慌乱解释，到后面的失望沉默，再到最后面对同样的事情，已经没有了任何解释的欲望。
就像是习惯了江家人的洗脑和PUA。
可她从来没做错什么，凭什么他们怀疑，就得要她来提供证据自证清白？
凭什么她摆出了所有证据，他们一句不信，她就得背下这些黑锅？
心里有怀疑的是他们，不相信她解释的也是他们，那就得是他们拿出证据才能给她定罪。
这一刻的殷棠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像是感受到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清醒。
与此同时，江彤瑶脸色煞白。
她看了看周围那些客人，他们望着江家人的眼神多多少少带着一些鄙夷。
江家人则呆愣的望着殷棠，神情里似乎带着一丝愧疚。
江彤瑶心底突然慌乱，仿佛有什么她拼尽全力把握的东西要脱离掌控。
她当即站出来：“我相信这件事不是姐姐做的，肯定有什么误会，你们都别生气了。”
她的声音立马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若是仔细听，还能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一丝颤抖。
但没人注意到这点细节，所有人只看到她泛红的眼眶，那泫泣欲滴的样子，让他们觉得似乎心疼了一下。
江彤瑶走过去拉起江父的手，撒娇似的轻轻晃了晃，“爸，我相信姐姐，她说她进酒店后一直在监控范围内，就一定在的。”
“或许就像姐姐说的，放礼物的房间门口那个监控看不到她的身影。咱们真要是把监控拿出来，就证明我们真的不信任姐姐，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对江父而言，“被人看笑话”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
他果然收敛所有心思，往周围看了一圈，微微皱眉。
为了给亲生女儿庆生，他特意请了媒体来这个生日宴，今天发生的事肯定会传出去，就算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将影响降到最低。
江父转头看向殷棠，“看在父女一场的份上，今天的事我不跟你计较，也不追究你的责任，你走吧。”
他说得宽宏大量，但那双看着殷棠的眼睛却阴沉沉的。
一直没开口的江母这个时候终于站出来，顺着江父的话道：“棠棠，虽然你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养了你这么多年，我们早就把你当亲生女儿对待了。”
“在妈妈心里，你和瑶瑶一样重要。乖，别闹了。”
她神情为难又痛心，仿佛一个被孩子伤透心的母亲，却还是怀着伟大的母爱要接纳犯错的孩子。
如果是两年前，或许殷棠还会为她的母爱动容。
可如今她除了隔应和不适，竟生不出半点想亲近的想法。
裴谨辞没说话的时候，一直注意着殷棠的反应，几乎第一时间就察觉到她的不适。
他也没迟疑，直接讥讽的笑出声，“江夫人的母爱真是有意思。”
“姐姐被人冤枉、被人打的时候，你站在旁边连屁都不放一个，现在轮到她为自己讨回公道了，你又站出来用养育之恩来道德绑架，叫她别闹。”
“用一句网络用语来形容，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裴谨辞的话可以说是非常的糙，对于江母这种多年来自诩上流人士的人来说，就跟巴掌直接扇脸上没区别。
在江家人脸色变了又变时，殷棠却没忍住笑出了声。
“噗嗤！”
笑声在这寂静的氛围里显得有些突兀，几乎瞬间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她这一声笑在江母眼里，就跟裴谨辞骂她那些话没什么区别。
“你……你……”
她颤抖着手指着殷棠，气得脸都绿了，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江以聿赶紧上前扶着要气晕过去的江母，随后看向殷棠的眼神冰冷又失望，“闹了这么久，还没闹够吗？”
“说到底，你不过就是嫉妒瑶瑶收到那么多礼物，而你除了爷爷送的那份，什么也没有。”
“我知道你心里觉得不公平，可你也不想想，如果不是你自己做了那么多蠢事，犯了那么多错，至于连个朋友都没有嘛。”
或许是被裴谨辞那些当头一棒的话砸清醒，以往听来刺耳扎心的话，此刻却没在殷棠心里掀起任何波澜。
在裴谨辞要开口怼回去前，殷棠伸手拉了他一下。
裴谨辞回头，一看她的样子就猜到她要做什么。
他没有犹豫，立马咽下到嘴的话，还往后退了半步，直接将主战场交给她。
殷棠也没客气，开口就道：“说来说去，你们还是不愿意让人调监控，就认定了是我的错。”
“说什么为我好，让我别闹了，不过就是变着法儿让我认下莫须有的罪名。”
“你们究竟是真的没脑子，还是不管真相如何，只是想把罪名扣我头上而已？”
她的话没有裴谨辞骂得狠，但对过去被江家打压得低到尘埃里的殷棠来说，就像是第一次站起来一样。
江家人都懵了。
像是第一天认识殷棠似的，用震惊、茫然是眼神看着她。
这是那个永远把他们放在第一位，不管受多少责备，只要能得到他们回头看一眼，就甘愿咽下所有苦的殷棠？
他们已经这么生气了，她不是应该痛哭流涕，即便嘴上否认着自己没做那些错事，却在卑微的哭着求他们原谅吗？
这还是他们印象中的殷棠吗？
江鸣礼也同样呆愣着。
和江家其他人不同的是，他觉得现在这个殷棠才像是他记忆深处那个人。
高傲、张扬，哪怕被人踩到尘埃里，也依旧是最不服输的那个。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忆深处那个人变成了别的模样……
江鸣礼忽然有些晃神，像是突然掉进了一团迷雾，却在迷雾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
谁也没注意到的是，站在旁边的江彤瑶脸色更苍白了。
就像是被忽然吸走了精气，看向江鸣礼的目光是藏不住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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