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彤瑶红着眼眶，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殷棠，仿佛她要是不答应的话，直接就会哭出来。
许是因为刚才那个诡异的想法，她的靠近让殷棠本能往后退了一步，满脸警惕。
看到她动作的江彤瑶顿时露出伤心的表情，声音哭腔更重，像是受了欺负一样，“姐姐……”
迟钝半天才回过神的江鸣礼立马站出来，皱着眉，“殷棠，你别太过分了。”
“这件事受委屈的明明是瑶瑶姐，她都愿意忍着委屈主动退让，你凭什么还要不依不挠的！”
江鸣礼的性格是最冲动的，他会第一个站出来替江彤瑶撑腰并不奇怪。
但这么多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质问殷棠时，语气没有那么愤怒严厉。
似乎从抓到的绑匪翻供后，他在面对殷棠时总带有几分心虚。
裴谨辞一直注意着江家人的反应，他就知道第一个站出来的肯定是没脑子的江家人，连讥讽的话都准备好了。
但他还没开口，身边忽然响起一声讥笑。
“呵！”
殷棠嘴角的笑还没收敛，那双眼睛满是讽刺和悲凉，看得裴谨辞心口一揪。
但更多的，却是欣慰。
之前每次看到姐姐跟江家人接触，明明知道那些人不值得，即便面上不说，她眼底也始终带着藏不住的伤痛和难过。
但这一次，他在她眼底看到的只有厌恶和烦躁。
姐姐对江家人，放下了。
意识到这一点，裴谨辞怼人的话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但他依旧站在殷棠旁边，似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轻易从他身边退开。
就像他答应姐姐的，只要她不抛弃放手，他就永远不会背叛她。
殷棠没察觉到身边人的心思，讽刺的看着江鸣礼，“没有任何证据的时候，江 总仅凭自己的猜测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动手打我，现在有证据证明我是冤枉的，他的第一反应不是向我道歉，也不是对周燕燕动手，而是耐心的询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她是江小姐的朋友？”
“我站在这儿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甚至没要求陷害我的周燕燕认错道歉，怎么又是我过分了？”
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质问，江鸣礼却呆愣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只是看到瑶瑶姐受委屈的样子，就忍不住站出来帮她说话，根本没想那么多。
如今听殷棠这么一说，他像是忽然清醒过来，转头看向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完全松下去的周燕燕。
后者脸色又白了。
今天的计划确实算不上缜密，但过去比这漏洞更多的计划都能轻易成功，所以她才从始至终没想过监控的事。
为什么这次偏偏就不行了！
周燕燕下意识转头朝江彤瑶看去，眼神慌乱又带着求助。
殷棠没错过她的反应。
贾承明跟她说过，人在做了坏事被揭穿时，都会下意识寻找自己的同伴。
原来故意栽赃陷害找她麻烦的人，不是周燕燕。
难怪，她和周燕燕虽然从小不对付，但她了解周燕燕就算再讨厌自己，也不会蠢到去毁了江彤瑶的生日礼物来栽赃她。
何况前不久她和周燕燕已经“达成协议”，不会再无缘去故找对方的麻烦。
可她对江彤瑶一再退让，也没有什么能还给她的东西了，为什么她非要对自己步步紧逼？
殷棠忽然走上前，声音严厉的质问着：“周燕燕，是谁让你做这种事来陷害我的？”
周燕燕本就因为慌乱紧绷着神经神经，被她这么一喊，整个人都被吓到了，“我、我……”
她的目光又不受控制的朝江彤瑶看去。
这一次，可不止殷棠一个人注意到她的动作。
江彤瑶气得差点儿没绷住扭曲了脸，好在强大的定力让她没有露出不对劲。
察觉到有人望向自己的视线，她干脆一咬牙，喊到：“是我！”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她，连殷棠也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承认。
但下一刻，就听江彤瑶说道：“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姐姐还是最受宠的江家千金，燕燕也不会在这种场合犯下这种错事。”
“如今各位客人的心意被毁，江家丢了这么大的脸，还毁了大家参加生日宴的好心情，全都是因为我，我、我就不该回到江家，呜呜呜……”
江彤瑶的泪水忽然一颗接一颗落下，哭得梨花带雨。
配上那张楚楚可怜、娇弱无助的样子，几乎瞬间激起众人心底的怜惜。
原本还在慌乱紧张的周燕燕甚至顾不上自己的情绪，满脸担忧的跑到她身边，那张脸上除了关切，似乎看不到别的情绪。
连殷棠都恍惚了一瞬，那些质问和怀疑似乎一下被忘了干净。
江彤瑶的眼泪和一句“我就不该回到江家”有多厉害，她亲身体会过不止一次。
那就像是江彤瑶的杀手锏，不管什么情况下都能让所有人无条件站在她那边。
殷棠心脏像是被人揪住，猛地转头看向身旁的裴谨辞。
她不知道，信誓旦旦说会永远信她，会永远站在她身边的裴谨辞，会不会也像其他人一样……
裴谨辞转过头来，疑惑的歪着头，“姐姐看我的这是什么眼神？”
为什么他感觉刚才那一瞬间，她身上流露出了害怕的情绪？
“你……”殷棠开口想说什么，但声音有些哑。
顿了顿，她才道：“你觉得江彤瑶……让人心生怜悯吗？”
裴谨辞是个心思极度敏感的人。
虽然一开始因为殷棠的反问有些愣，但紧接着就明白过来她在怕什么。
他忍不住轻声一笑，“姐姐，你对我这点儿信心都没有吗？”
他转过身正面对着殷棠，还刻意微微弯下腰，平视着她，“我说过，只要姐姐不抛弃我，我会永远，且坚定的，只选择你。”
他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碎了从十八岁之后，一直缠绕在殷棠心底的锁链。
她不知道裴谨辞为什么跟其他人的反应不一样，但她突然就释怀了。
她不是没被人坚定的选择过。
爷爷、张爷爷、天使教养学院的朋友、还有裴谨辞……
有那么多人在各种情况下都坚定的选择过她，为什么她非要去执着江家那些不值得的人的选择呢？
明明她发誓要放下对江家人的执念，为什么每到关键时刻又总是放不下？
就像是，被人强行在心底烙下一个不合逻辑的执念。
释怀之后，紧跟着涌上来的就是一股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不知想到什么，殷棠猛地收回视线，看向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江彤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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