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虽然隐瞒了当初那件事，但也不是什么风声都没有。”
杨婷面色严肃，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眼底藏着的怒火，“我听到有人在说，许晴跳楼自杀的原因，很可能是校园霸凌。”
这个霸凌者，自然就是周燕燕。
但这事儿她也只是听说，还不能确定，所以这段时间才一直在暗中调查，还没查到什么头绪。
殷棠面色紧绷，突然就想到当初在天台上，那个女同学跳楼前最后跟自己说的话。
她说：“我的人生已经被周燕燕逼到绝境，已经被她毁了！”
周燕燕……
殷棠心脏像是被一个拳头狠狠捏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如果许晴是被周燕燕逼死的，就没人站出来说点什么吗？”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校园霸凌这种事，不可能整个学校都没人知道。”
那时的她虽然跟许晴和周燕燕是同一届的学生，但因为自幼被江家宠得性子高傲，跟同学们玩不到一块儿，确实没听说过周燕燕霸凌同学的事。
但她从惊吓的昏迷中醒过来后，第一时间就把许晴的遗言告诉了江以聿，并让他转告……
殷棠忽然心跳漏了一拍。
她怎么忘了，江以聿那个把江家名声和利益看得高于一切的性子，怎么可能插手到这种丑闻中去。
那时的她对江以聿太过信任和依赖，竟然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杨婷并不知道这些事，只是见殷棠面色难看，想了想说道：“学校严令禁止谈论这件事，我怕打草惊蛇也不敢深究太多，但据说当时除了许晴的奶奶闹过一次，就没人再提过这些，后来更是连许晴的奶奶都没消息了。”
殷棠对这个回答并不意外。
可即便早就知道江以聿是什么样的人，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涌上一股失望。
见她紧绷着脸不说话，杨婷担忧的问道：“怎么了？”
殷棠摇摇头，没解释什么。
她收敛好情绪，看着杨婷，“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周家虽然比不上江家，但周父运气好，当年低价检漏的一批石头开出了不少极品玉石，让周家一跃跻身进云城的上流圈子，完全不是杨婷这种普通家庭能得罪的。
殷棠虽然没把话说明，但杨婷又不是傻子，哪里猜不出她的意思。
为了朋友临终前的遗言，她做得够多了，就算这个时候放弃也是能理解的。
毕竟连她这个外人都知道，殷棠已经不是曾经备受宠爱的江家千金了，这种时候跟周家对上绝不是明智之举。
但殷棠平静的眼眸里充满坚定，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选择会有什么后果。
这一刻，杨婷忽然就明白自己母亲为什么那么喜欢殷棠了。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理解，她回家看到母亲像往常一样带着眼镜，弓着身子半趴在电脑前的样子时，心里没有感到生气和无奈。
虽然已经从学校离职，但彭岚一直对证据被校长毁了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一有空就会去翻自己的使用过的电子设备和账号，想试着重新找到证据。
但证据如果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她也不会花了两年时间才发现这个证据。
当时为了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彭岚几乎找遍了所有跟殷棠有关的人。
问不到线索，她就去翻这些人的社交账号动态，或者花钱买他们的生活照片和视频。
就是因为这样，她被人匿名举报骚扰同学的时候，才会那么有口难辩。
那几十个G的视频和照片，彭岚反反复复一帧一帧的挨着检查，终于在殷棠过去的一个室友那儿发现线索。
那个室友更新过的一条视频动态里，有个一闪而过的画面拍到了殷棠，当时她正埋头在书桌前画画。
将视频定格、放大后，露出的半张画的内容，刚好能清楚的看到她是在画孔雀。
不管是构图还是形态，都能看出这幅画就是殷棠当时拿出来后，被所有人认定是抄袭的那幅画。
但视频里标注的时间，是在刚上大学后没多久。
比江彤瑶当初说的创作出《失意的孔雀》的时间，更早。
找到这个证据后，彭岚简直比中彩票还高兴，立马带着证据去找校长，结果没想到得到的是那样的结果。
如今所有风波都已过去，杨婷觉得自家妈妈就算心里再不甘和遗憾，也该放下了。
可看着她这些天不辞辛苦的去翻看那些电子设备和账号，杨婷才明白，妈妈还没放下。
她又想到因为朋友的一句遗言，就如此费心费力的殷棠，想到她因为背上抄袭的名声，不得不跑去国外暂避，即便回来也依旧被人耻笑。
杨婷忽然觉得，殷棠不该遭遇这些的。
她迟疑的看了彭岚一会儿，没有像平常那样上前阻止，而是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她坐到书桌前，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个U盘。
漆黑的U盘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但杨婷看着它的目光却充满迟疑和纠结。
这个东西，她该给出去吗？
*
跟杨婷分开后，殷棠就直接回了江家。
张伯出事后，她很少回来，有些东西也该带去出租屋了。
为了避免碰上江家人，她特意下午才去。
依照过去的习惯，这个时间点的江父和江以聿应该在公司，江母和江彤瑶不是在逛街就是在美容院，江鸣礼则是跟着狐朋狗友在聚会、玩儿赛车。
殷棠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就打算直接离开，却没想到刚出门就碰上江鸣礼回来。
江鸣礼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对，唇色发白，像是受了什么打击，魂不守舍的。
殷棠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目不斜视的从旁边走过，态度比对待陌生人还冷淡。
走在路上遇到了也当不认识，才是她跟江家人该有的关系。
但江鸣礼看到她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就跑过去。
“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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