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清衍看沈兰一边吃东西一边和萧寂讨论案情,说起那两具干尸面不改色。
他深感佩服,同时胃里不适,需要出去缓缓。
佟山长带着孙夫子和李夫子过来,见到付清衍如此俊美谦逊的少年郎,都露出了和善的笑脸。
“世子若准备好了,今日就可以去丙一班听学。”
怡山书院的学子分甲乙丙三等,甲班全是已过乡试的举人。
乙班均是乡试落榜,但排名靠前的,再努力一把,便可中举。
而丙班要么是出不了成绩的差生,要么是年纪还小连童试都未过。
付清衍初入学堂,自然该从最低等的丙班开始。
付清衍作揖道:“学生此次是来协助表哥破案的,听学一事延后再议。”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来,只是母亲觉得,既然他想好好读书,自然该去最好的书院。
如今凶案尚未勘破,夫子们也没什么心情收学生。
“不知萧大人可在?”
他们是来找萧寂问进度的。
萧寂走出来,将他们请到一旁的屋内,说了自己的要求。
“山长与夫子们来得正好,晚辈有一事相求。”
“好说,贤侄不必多礼。”
“还请山长写份公告,让大家互相检举,近十日,有谁曾偷偷溜出书院,提供线索者,提刑司可给予适当奖励。”
佟山长捋了捋胡须,点头道:“此法也好,那就让孙夫子去拟公告吧。”
孙夫子当即动笔,一篇感人肺腑的悬赏公告跃然纸上。
对这些未入仕的学子,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最合适的办法。
“多谢。”
“大人客气了,您也是为了早日破案。”
凶手一天没抓到,书院就不可能恢复正常。
佟山长留了两位夫子帮忙,自己带着人巡山去了。
萧寂正好有事想询问孙夫子,找了个借口支走了李夫子。
他亲自给孙夫子倒茶,“借花献佛,尝尝佟山长给的雨后龙井。”
孙夫子念叨道:“好茶是好茶,可惜这样的好茶越喝越少了。”
萧寂但笑不语。
这茶叶听说是之前一位高中的学子回来拜谢恩师时送的,确实喝一杯少一杯。
但以佟家的地位,不会却好茶叶。
“夫子能否说说钱安这个人,他性子如何?他家境普通,与同窗们相处又如何?”
孙夫子叹气,“他这个孩子哪哪都好,好学、上进、勤奋、孝顺,书院里没人说他一句不好的。
虽然他不爱说话,和同窗来往少,但也从不与人结仇。
我看萧大人认定凶手藏于书院中,可老夫不这么认为,大家平日和和气气,从未红过脸。”
“也不一定就是学子所为。”
孙夫子顿了顿,“倒也是,杂役中人员混杂,难免有人生了歪心思。”
“那夫子觉得,钱安解元的排名准确吗?可有人对他的成绩表示不满过?”
“怎会?他的才华毋庸置疑,第一当之无愧。”
“那他可曾跟您透露过乡试的事?比如考试不公之类的。”
“不可能有这种事,他凭真才实学得了解元,哪来的不公?”
孙夫子不解地问:“大人是不是查到了什么?还是书院里有人说了什么?”
萧寂摇头,“没有,只是一个不曾与人结仇的解元就这样遇害了,晚辈下意识就想到了科考舞弊。”
孙夫子被吓了一跳,紧张地看看四周。
“萧大人可不能乱说啊,这‘舞弊’二字太沉重,你也是读书人,知道这两个字传出去会发生什么。”
“当然,我也只在夫子面前说说。”
孙夫子赶紧告辞,不敢再说什么。
萧寂淡然地喝了几杯茶,命人将李炳带来。
“文国公世子的走狗么?”
等见到李炳,他的状态不比陶成好多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坐吧,喝点茶醒醒神。”萧寂也给他倒了一杯茶。
李炳捧着杯子的手在颤抖,不安地看着萧寂,就怕他认为自己是杀人凶手。
外头许多人怀疑他,他一张嘴也解释不过来,就希望萧大人赶紧抓到凶手。
“李公子是淮安人士,家中除了父母祖辈,还有七个兄弟姐妹对吧?”
李炳愣愣地点头。
他家里的情况一直没跟外人说过,不过官府想查也容易。
“你是举家族之力培养出来的读书人,上一次乡试未能中举,心里难过吗?”
李炳露出两分悲伤,“怎么可能不难过?我今年二十五了,老家有妻儿等着我,若不能衣锦还乡,我这些年的付出岂不是白费了?”
“是啊,但科考也没有绝对的,李公子也需放松心态。”
李炳自嘲地笑了起来,“萧大人世家出身,又有神童之名,早早就高中状元,乃文曲星下凡,哪里能懂我们这种寒门学子的悲哀?”
“也懂一些,毕竟我这些年见多了寒门出身的学子,他们有的读了一辈子书,连个秀才都考不到,还吸干了一家人的血。”
李炳不知被戳中了哪根神经,拍案而起,大喊:“你懂什么?你高高在上,以为人人都如你一样,一出生就是我们一辈子抵达不到的高度!
我们想要出人头地,除了科举还有什么办法?一辈子考不上,那是他的命!不是我李炳的!”
萧寂安抚地笑笑,“对,李公子能考上怡山书院,自然不会差,来日肯定能高中。”
李炳气势消沉,他曾经也觉得自己很厉害的。
他也以为自己一定能在而立之前高中进士,带着家人飞黄腾达。
可现实给了他一巴掌。
能进这书院的哪个不是佼佼者?他淮安名士的名头放在这里根本不够看的。
所以他巴结权贵子弟,想借着他们的人脉为自己谋一条出路。
“萧大人找我来想问什么?不会是怀疑我杀人吧?”
“没有,就是随便找人问问,反正案子也没头绪。”
“呵,听闻萧大人破案如神,想必很快就能抓到凶手。”
萧寂叹了口气,交心道:“以前犯案的凶手都不太聪明,这次的凶手太狡猾了,把痕迹抹得干干净净,本官也没辙了。”
“这话可不像一个提刑司的官员会说的。”李炳戒备地看着他。
他其实最怕的是,官府查不到凶手就把他推出去当替死鬼,往他身上泼脏水。
这种事太常见了。
如果凶手是文国公世子,他绝对会把自己丢出去挡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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