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宝珠吐了吐舌头，“娘，你别生气嘛，下次我一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沈音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你难不成还想打其他姑娘？”
顾宝珠一脸无辜，“她们欺负我，我当然要打回去了。”
“她们欺负你，你的确应该反击，但首先也要以理服人。”沈音容叹了口气，“你同她们动手，最后理亏的还是你。更何况，你如今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身为郡主你总该有个郡主的样子。动不动就打人，那是莽夫行为，太粗鲁。”
“讲理太麻烦了，浪费口舌。”顾宝珠撅起嘴，“还不如拳头来的快。”
“顾宝珠！”沈音容瞪了她一眼，“你别太过分！”
顾宝珠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好嘛好嘛，下次我不动手就是了。但前提，还是她们别来找我麻烦。要是惹急了，我也控制不好。”
沈音容扶额，有些头疼，“罢了罢了，你自己收敛点就好。有时候，那些世家姑娘的确是够烦的。”
即便是出身权贵，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家教。某些姑娘从小被家里宠惯了，心高气傲，言语无分寸。
不过好在这件事没闹大，对方也没有找上门来。如果真的找上门，沈音容还得费心思收拾烂摊子。
顾宝珠见沈音容不生气，笑得愈发开心。她一边喜滋滋地吃着冰酪，心里的担忧也随风而去。
看着顾宝珠这副轻松的模样，沈音容无奈地白了她一眼，“也不知这副没心没肺的德行像了谁。”
翠竹忍不住笑道：“依奴婢看，小姐的性格，简直就是和夫人您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调侃道：“就连举动都一样。记得当初夫人您受了欺负，第一反应也是抓着对方揍了一顿。不过，夫人，您比小姐彪悍，您当年打的可是两个比您还大的男孩子，而且还打赢了。”
沈音容听得愣住，眼中闪过一抹错愕，“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
她自己倒是几乎忘了。
“当然记得。”翠竹点点头，“那次夫人是为了奴婢出气呢。奴婢记得很清楚，那两个人先是侮辱了奴婢，奴婢没忍住反驳了他们，结果就被推倒在地。然后夫人您冲了过来，二话不说给了他们每人一巴掌。”
“哇，娘亲好厉害！”顾宝珠瞪大了眼睛，眼神闪闪发光，“娘亲和我一样大的时候，居然就能打赢两个男孩了！”
“你娘我从小习武。”沈音容轻哼一声，“就连你五舅舅和六舅舅都不是我的对手。”
回想起那时的事，沈音容的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她小时候也是个典型的“混世魔王”，经常给家里带来不少麻烦。
她可不是那种按照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出来的女子。从小，沈父根本没有把她当作女儿来看，甚至觉得她与男孩差不多。
别家的女子学的是礼仪规矩，看的是《女德》和《女戒》，她则学着各路武艺、沈家枪法，同时精读《尚书》与《春秋》，还要熟悉《孟子》和《兵家十三经》。
虽然沈家只有她一个女儿，但沈将军从来没有因此放松过对她的严格要求，反而更加严苛。
直到她十二岁那年，沈夫人再也看不惯沈将军这种“男儿式”教育方式，于是从宫中请来了嬷嬷教授她礼仪，还亲自教她如何管家。
十五岁那年，她不顾母亲的反对，毅然决然地跟着父亲踏上了战场。
这样的经历与磨砺，使得沈音容对孩子的教育观念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她眼中，女子并非只能相夫教子、百依百顺、以夫为天。
女子，也可以为自己而活。
若不是沈家突遭变故，或许一切都将截然不同。
但眼下的日子，沈音容还是心满意足的。她有一双聪慧的儿女，有一个知冷知热、懂她心思的夫君。
“娘亲，娘亲，珠儿的舅舅们都是什么样的啊？”顾宝珠眼中带着好奇，“珠儿想知道他们更多的事。”
沈音容听到这话，眸中不禁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若是自己的兄长们还活着，他们一定会十分宠爱珠儿这个外甥女的。
“你的舅舅们，都是英雄。”沈音容轻声说道，“他们都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沈音容缓缓讲述着沈家男儿们的那些故事，顾宝珠渐渐听得入了迷。
然而，随着她讲述的深入，沈音容的眼眶渐渐湿润，泪光在眼中闪烁。
翠竹在一旁听着，也忍不住背过身去，偷偷拭泪。
“好了，不说了。”沈音容轻轻收起了满满的回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努力压下心中的情绪，“去换身干净的衣裙，准备吃晚膳吧。”
顾宝珠显然还意犹未尽，咂了咂舌，“那下次娘亲再给我讲吧。”
沈音容点头答应，心里默默希望女儿能记住她的几位舅舅，哪怕只是在她的心底。
晚膳时，顾唯安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他听着顾宝珠讲述书院里的事，偶尔点点头，偶尔附和几句，眼神却显得心不在焉。
“你女儿打了别的孩子，你居然是这种反应？”沈音容看着顾唯安的侧脸，眉头微挑，语气带了些许不满。
顾唯安回过神，愣了愣，“珠儿打了别人？”
“爹根本没有认真听！”顾宝珠撇了撇嘴，满脸的不满。
“今天太忙了。”顾唯安无奈摇头，“你再说一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顾宝珠再次重复一遍后，顾唯安却笑了起来。
“做得好，珠儿，这种人就该打。”
“侯爷！”沈音容皱了皱眉，“你怎么能这么教育珠儿？”
顾唯安耸耸肩，“珠儿说了，那孩子侮辱你，难道不该打吗？”
“就是！”顾宝珠握紧了拳头，愤愤不平，“她骂娘亲就不行，必须得挨打！”
看着饭桌上这对活宝，沈音容顿时有些无语。她给顾宝珠加了一块肉，“好了，不说了，快吃饭吧。”
“下次还是小心些。”顾唯安还是说了顾宝珠一句，“下手要注意一些，要是自己受伤可就不好了。”
顾宝珠嘿嘿一笑，往嘴里塞了一块肉，含糊不奇怪道：“珠儿明白，珠儿会当心的。”
沈音容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希望自家女儿真的能听进去这些话，而不只是嘴上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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