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年果然在第二天下午到了,沈家谦和她一起去机场接的人,安排双年住进了婚宴的酒店。
虽然没有上班,接下来的几天,重年反而忙碌了起来。沈家和早前就提过几次要带她去婚礼现场看看,在正式婚礼之前要有一次彩排。重年推脱着工作时间之内不行,沈家和也忙,就一直拖了下来。现在剩下也没几天了,难免大动干戈火急火燎地操办。
于是整个婚礼流程都来了一遍,尤其是涉及她的的部分,大到服饰妆容小到新娘捧花,没有遗漏任何一项。
沈家谦却轻松,每天早晨送她去了他姐姐哪里,晚上就去接她回去,倒是一点都不像即将举行婚礼的男人。
婚礼的前一天,重年的父母终于到了,那天晚上她也住进了婚宴酒店早已准备好的新人房。是豪华湖景别墅套房,里头只卧室就有六间,大得出奇,只有双年一个人陪她睡在夫人房,有一道连接门通往隔壁的主人房,那里才是新人睡房。
自然不可能睡得好,大半夜都是似睡非睡,可是又不敢动,怕惊醒了双年。双年回来已经追问过好几次她和郑铭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快就赶着要嫁给沈家谦,有一次竟然还吞吞吐吐地问她是不是怀孕了。亏她想得到,重年哭笑不得,糊弄了几次,渐渐力不从心,说不清,理还乱,索性还是那句:“我喜欢他。”
也许世上总有些事是不问因果,不问由来的,喜欢就是喜欢,到底不需要再做注解。
不知道别的新娘在这一天是怎么过去的,重年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是浆糊,乱哄哄的,早晨起来就没安静过。吃了早饭没过一会儿被带到了新娘化妆室,父母,伴娘,化妆师,造型师,发型师,还有其他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挤了一屋子。她仿佛成了一个木偶,呆头呆脑坐在梳妆间,任人摆布。
“姐——”双年突然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她今天也是伴娘之一,已经在另一间梳妆间上了妆,一张脸粉雕玉琢似的,仍旧是辫子,只是发型师巧手弄了个蜈蚣辫,比平日要繁乱,越发美得妩媚,可是还是有点孩子气。
重年在上妆,周围一圈人,没有回头,趁着化妆师歇手的时候在镜子里对她笑了笑。双年倒是挤了过来,一只手握着手机,是她的,因为今天电话多,而她这一天大概都不会有空闲时间,早晨沈家和就叮嘱她把手机给双年。
“快接电话!萋萋的!”双年已经把手伸向她,兴奋地催促。
重年一顿,化妆师倒是笑着答了一声:“等一等。”拿着刷子快速在她脸上搽了几下,微微让开点:“现在好了,沈太太,您接电话吧。”
纵然这大半天下来,已经不晓得被人喊了多少次“沈太太”,这时候听到,重年还是僵了僵,慢慢接过来双年手里的手机。
电话里没有声音,一边还听得见双年在说:“……你问萋萋怎么还不来,就算不做伴娘,她也早该来了……”
重年定了定神,低声喊:“萋萋——”
她终于说:“我在酒店五楼的咖啡厅等你。”
因为接近中午吃饭时间,重年等了一会儿,身边的人渐渐散开去吃饭,只剩下双年要留下来陪她吃饭。她费了一番力气说服她去陪父母,叔叔一起吃饭,说自己没有胃口,要趁着这点吃饭时间和萋萋在电话里说说话。
双年很有点嫉妒,愤愤不平地说:“和萋萋说话就和萋萋说话,弄得这么神秘都要背着我,还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怪不得人家说新娘子都是神经兮兮的……”嘟嚷着,到底还是离开了,大概真是觉得所有的新娘子在这一天都不会是完全正常的。
幸得只是上了妆,还没有梳头,化妆师说她肤质好,不需要画蛇添足再来浓妆艳抹,走的是清新典雅的新娘妆,在这样奢华的酒店,只能算妆容正常。她从顶楼乘坐电梯来到五楼,和从前一样,毫不引人注目。
咖啡厅里头的人并不多,不需要服务员指引,重年走进去时一眼就望见萋萋坐在靠窗一张桌子边。冗繁华丽的法式流苏窗帘松松地束起,冬日的暖阳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今日是难得的好天气,晴天白云。她的周身仿佛都蒙着一层淡淡的光晕,低头手执银色小勺轻轻搅动咖啡,侧影落落,仍旧是美丽的,像宝石一样,熠熠发光,人群中夺人眼目。
她一直都知道萋萋长得美,可是从前似乎只是一个事实,要到这一刻才觉得原来美是这样的。
男人很难不被这样的女子吸引吧,而他也只是管不了自己的心。
萋萋似有所觉,突然抬头看了过来,眉目间寂寥落寞。重年突然有点心酸,快步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来。
有一会儿,她们谁也没有说话。服务员上了一杯咖啡来,重年轻啜了几口,又记起来刚刚上好的妆,不想再去麻烦化妆师,搁下勺子,拭了拭嘴。
“你要结婚?”萋萋突然问。
重年一怔,像是从前也听过这话。
萋萋微微牵动嘴角笑了笑:“瞧我都糊涂了,简直多此一问,新娘妆都扮上了,我要是再来晚一点,恐怕都赶上婚礼场面了。”
这话不是不讽刺的,重年搁不住,明明有许多话想要说,可是却仿佛一团混乱,千言万语都堵在嗓子眼,却也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她终于说:“我已经结婚了,今天是举行婚礼。”
萋萋握勺子的手一顿,到底没忍住,问道:“怎么可能?你才认识沈家谦多久?”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一变,“你怎么这么傻?就算是要和郑铭赌气,要气我也不能把自己搭进去,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怎么能随便……”
重年心里一酸,可是这次是感动:“萋萋,你想多了,我是气你们,可是我还不至于这样就要找个人结婚。”顿了一下,还是说:“我和郑铭的事,你不用自责,也不用内疚,我不嫁给他,不是因为你,是他不够爱我,而我也终于知道我还是贪心的,想要爱的。”
萋萋默然,偏头睁大眼睛眨了几下,半晌才问:“那你要和沈家谦在一起,是他爱你吗?”
“不,他也不爱我,但我必须嫁给他。”
“那是你爱他?”
“不,我和他只是各取所需。”重年语气平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欠他们沈家的何止是钱,只能拿人抵债……”
”沈家谦!”咖啡厅内冷不防突兀地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你去死!那时候嫁给你是我瞎了眼!”
重年和萋萋俱是一脸愕然,可是眼睛都已经循声望了过去。隔着一张空桌位,对面的女子满脸怒容地站起来,犹不解恨,一把端起咖啡杯泼过去。
真真的八点档剧情活生生上演,吸引了咖啡厅内众人的视线。那男主角不负众望地从宽大的卡座沙发上站了起来,施施然抽来纸巾拭了拭肩上的咖啡渍,原来并没有兜头泼到脸上。
重年认得这个背影,原来果真是同一个人。他一语不发,把纸巾撂在桌上就要走。可是那面容精致,打扮高雅的女子却不依不饶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去哪儿?把话说清楚再走,今天你不把话清楚哪儿都不要想去。”
“周曲,你眼睛瞎了记忆力应该还在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离婚都快一年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放手!”
“是三百一十三天——”周曲望着手表,继续说,“十时二十五分钟。”
“难为你记得这么清楚。”沈家谦冷笑,一把甩开她的手就走。
她也没有再拉他,而是在他身后叫道:“沈家谦,你这么迫不及待,是赶着去参加婚礼吗?我倒是想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有什么能耐,叫你这样鬼迷心窍,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再次跳入‘火坑’也要同她绑在一起。”
沈家谦的脚步一顿,回头时视线从某个方向一掠而过,冷冷地说:“原来你也知道上次是火坑?如果你眼睛没瞎的话,等会儿就睁开眼睛好好瞧瞧。”
“你——”周曲气得浑身颤抖,说不出来话。
沈家谦再次瞟了一眼某个方向,毫不犹豫地扬长而去。
重年突然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仿佛是冷风刮过,虽然低着头,可是还是疑心他或许早就见着她了。她突然记起来了,起身说:“萋萋,我走了,双年他们吃完饭见不到我,会担心的。”
却没有提防萋萋一把拉住她,“重年,不管你看见没有,那天晚上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喝的酒里头有药……”
重年慢了半拍才把听到的话串联起来,仓皇地打断她:“别说了,过去了就过去了,你以后晚上不要出去喝酒了,一个人怎么会安全。”
萋萋还是没有松手,“你真的要嫁给他?刚刚你也听见了……”
“这有什么紧要的?”重年拉扯嘴角露出一个笑来,“我的确是刚刚才知道,但是他从前结过多少次婚都不关我的事。”
“可是……”萋萋还想说什么。
重年笑道:“不要再说了,你忘了我告诉过你我已经结婚了吗?如果有空的话……下午你就来观礼吧。”
萋萋最终松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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