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菜市场，李老太带着小喃喃坐在一处毫不起眼的位置，在她们面前摆放着二十多个鸡蛋。
每颗鸡蛋都是白色的蛋皮，个头也比平常的鸡蛋小上一圈。
这些鸡蛋她已经连续卖了两天了，可并没有人上来询问。
小喃喃突然歪着头看向李老太，她本该有着童真稚嫩的小脸上，却散发着一丝成熟稳重的气息，令人感到心疼。
“奶奶，我们还是回家吧，这些鸡蛋我们不卖了，留着给奶奶养身体。”
从昨夜的时候，小喃喃就发现奶奶有时候会忍不住的咳嗦，而且她还曾偷偷的看到奶奶手帕上的血迹。
李老太没说，小喃喃也假装不知道，她知道奶奶为什么瞒着她，只能尽量的去关心。
咳咳咳……
“这些鸡蛋我们吃不完会坏掉的，到头来可都浪费了。”
“可是也没人来买啊。”
李老太低叹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个青年男人叼着一根狗尾巴草走了过来。
“哟，笨鸡蛋；这可真是少见，给我装起来，我全要了。”
李老太脸上一喜，这下终于能把鸡蛋卖出去了，虽然前几天李峰托人给她捎来一些钱，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不知道能不能熬到李峰出狱。
那些钱她想给李晓喃留着，万一哪一天她不在了，李晓喃也能有活下去的希望。
“好，我这就给你装起来，这些都是自家鸡养的柴鸡下的，很有营养的。”
李老太连忙找来一个方便兜，小心翼翼的将鸡蛋装了起来。
“一共是二十一个，你给我们十五块钱就可以了。”
“钱？什么钱？吃你两个鸡蛋是你的荣幸，还特么敢跟我要钱？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我大哥是赵小虎，有能耐跟我大哥要去。”
说完，青年男人提着鸡蛋就要走，小喃喃却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腿，抬起头冷着脸瞪着男人：“你不能拿走我的鸡蛋，你还没给钱呢。”
青年男人一脚踹开小喃喃，嘲笑着说道：“记住，我大哥叫赵小虎。”
被踹开的李晓喃挣扎着起身，再次朝着男人冲了过去。
“你是坏人，不能走，我要告诉叔叔。”
“呵，你告诉你爷爷我也不怕，给老子滚开，你个野种！”
男人嚣张的姿态，不知道触动了李老太那跟心弦，或许是男人的话。
“你才是野种，你给我把鸡蛋留下。”
李老太伸手去抢夺，但年迈的她又哪有多大的力气？还没伸手抓着鸡蛋，就被男人狠狠一脚给踹了回去。
这一脚落在李老太胸口，如同山岳压顶，令她无法呼吸，努力抬起手颤抖着指向男人，张了张嘴最终却不能说出一句话。
“奶奶，你怎么样了？奶奶……”
李晓喃见状连忙跑过去扶住李老太，对面的男人见李老太这般状态，心中开始发慌。
他大哥让他来教训李老太两人，并且嫁祸给赵小虎，但没让他搞出人命啊。
眼看李老太一口气上不来，脸色也变得极其苍白，他吓得拔腿就跑，哪还敢多待一会儿。
“奶奶……奶奶……”
原地仅剩下一脸泪珠的李晓喃，无助的哭泣着不断呼喊李老太。
江海第一监狱门口，陈军一脸讪笑的拍打了一下他对面男子的肩膀。
“回去后好好孝敬你妈，好好疼爱你女儿，别再想着以前的事了，老实本分的做人，别再让你母亲担心。”
站在他对面的男人大约一米八三左右，中等身材五官端正，双目深邃。
“多谢陈局照顾，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李峰能做到的，一定会竭尽所能。”
陈军一副老好人般的模样，笑了笑：“你看，你还是一身的江湖气，这样可怎么让我放心？我费尽周折将你提前释放，可不想再把你送进来。”
李峰尴尬的笑了笑：“我知道。”
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他心里却在暗暗发誓，母亲和喃喃这些年受的屈辱，绝对不能白受，哪怕他再回监狱，也要为她们出口气。
“行了，我送你回家。”
南山区旧街口，车子缓缓停下。
“李峰，就送你到这吧，免得让人说闲话。”
李峰走下车，对着陈军深深鞠了一躬，然后转身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车上，陈军大笑几声后拨通了一个电话：“事情做得怎么样了？”
“保证您满意。”
菜市场角落中，喃喃爬俯在李老太耳边，不断地抽泣着。
此时李老太的脸色极为苍白，嘴角甚至还溢出了丝丝血迹，她每次的喘息都仿佛费劲了全身的力气。
“奶奶，奶奶……呜呜……”
偶尔有三两个路过的行人，可没人会上前去扶一把，或者帮忙叫救护车。
李晓喃的眸子越来越暗淡，突然她想起了那个抢她们鸡蛋的男人，他曾说过，他大哥叫赵小虎。
‘赵小虎，你让人打伤奶奶，我李晓喃发誓，长大后一定会为奶奶报仇……’
她用一滴滴的泪水，在心里刻下了这个让她铭记一辈子的名字。
赵小虎！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渐渐地罩住了中午的烈日，落在了李晓喃的身上。
她刚要抬头，却听到一声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喃喃？妈……”
“爸……爸爸？”
四目相对，李峰手中的包缓缓而落，连忙向前来到李晓喃身前。
他低头看向昏死过去的母亲，浑身颤抖，眼中的泪早已不受控制。
“妈……妈……”
“喃喃，奶奶怎么了？”
李晓喃将头藏进李峰怀中，“奶奶被人打了……”
救护车是十分钟之后才到的，在医生全力抢救下，李老太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经过检查，李老太已经是肺癌晚期，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病房内，李晓喃使劲抱着李峰的腰，看着病床上插满管子的李老太，她轻轻的对李峰说。
“爸爸，奶奶疼吗？”
李峰轻轻揉了揉李晓喃的脑袋：“奶奶不疼，很快奶奶就会醒了。”
“爸，你这次回来，还会走吗？不要再丢下奶奶和喃喃了好吗？喃喃保证以后会乖乖的听话，绝不会惹爸爸生气。”
李峰蹲下身子，擦了擦李晓喃眼中强忍的泪珠：“爸爸永远都不走了，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嗯，等奶奶醒了，我们就回家，好久都没和爸爸一起吃饭了，从今开始，喃喃要多吃饭，等长大了亲手为奶奶报仇。”
说着，她漏出了一丝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冷峻，将目光投向窗外：“赵小虎你给我等着，等我长大会亲自去找你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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