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妖孽说了要呆在屋子里,她就要呆在什么也没有的屋子里?难道妖孽说了要在山谷里呆五年,她就要在什么也没有的屋子里呆足五年?
这么听话就没有女主角的命了。
“所以……不是我的错……”单莓躺在床上,病怏怏地说。
“不是你的错。”
“……嗯……”
“所以,竟是我的错?”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哇啊!”肩膀上插满了亮晃晃的银针,这回可不仅仅是包扎这么简单,单莓噙着泪咬着唇,觉得自己命运多舛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小仓鼠一路趴在自己长衫的口袋中回到屋里,现在又趴在枕头边乖巧地旁观妖孽医治单莓。
“这样就该没事了吧?”单莓看到自己身上惨不忍睹的状况,忐忑开口问。
“若是受伤,至少与强大些的灵兽签订契约,”易北便喃喃便下手插针,“你却弄来一只这样无用的东西……”
“吱吱。”趴在单莓脑袋边的仓鼠抗议,挥舞了一下小爪子。
“……哼。”易北不理会仓鼠,毫不留情地下针,惹得单莓嗷嗷直叫。
“……你说什么?哇啊,轻一点!”
“我说本命兽!我族视为另一半生命的灵兽,你居然如此轻易地便将生命能量与这东西分享。”
“‘这东西’?”单莓不解。
“吱吱。”仓鼠被揪着脖子举到她面前,挥舞了一下小爪子,表示它力量还是很强大的。
“作为我族人,舍身相救这行为本身,便是签订契约的过程,你与猎鹰交战的同时,便是激发了这本命兽体内的潜力,让其化身为巨大野兽。”易北边扎针边解释。
“……”难怪当时会有野兽与猎鹰搏斗的动静,居然是这小东西变化的?盯着仓鼠乌溜溜的小豆眼,单莓觉得不仅肩膀疼,她的脑袋也开始疼。
“三天针灸一次,碰到我,你算是能把胳膊捡回来,足够幸运了。”易北那风情万种的眼神瞪她一眼,算是对此女安分守己的可能性彻底失望,款款离去。
仓鼠乖巧地钻到单莓枕头缝里,留给她肚子思考的空间。单莓看着红艳艳的床幔,身上被自己的血染成红色的衣料,或许是为了教训自己不自量力,伤未痊愈便在山谷里到处乱跑,易北甚至连象征性的止疼药都没有上,活活让单莓忍受着疼痛的折磨。
这次受伤,让单莓在床上躺了许久,没事可干的时候,单莓总是傻乎乎地看着窗幔发呆,脑中回旋着关于小攻、小受、菊花的故事,当然,也不可抑制地会想到魔教:不知道院子里的菊花开的可好,不知道左风是不是有乖乖地回魔教,不知道自己不见了,师父会不会担心……
日子就这样逍遥、并微痛地过,很快便到了里程碑一般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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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早晨,山谷里的阳光明媚,易北不久前刚寻到新欢,两人在屋外卿卿我我,单莓兴致高昂地趴在窗口偷看,偶尔还能见到易北脸上撩人的笑,以及小受娇羞躲避咸猪手的美妙桥段。兴致正高昂,小腹却一阵剧烈钝痛,如同有跟铁杵在腹中研磨挤压,瞬间敲碎单莓观GAY的兴致。她只好捂住肚子蜷缩在床角,以期这姿势能稍微减轻体内的痛感,心中忍不住嘀咕:不是吧?为什么……会这么痛!!
“吱吱!”仓鼠着急地围着单莓绕圈,跳上跳下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见单莓逐渐从刚开始的翻来覆去变成一具死尸,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而她额头的汗水却不断冒出来,整张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小仓鼠终于战胜内心对妖孽的恐惧,一路尖叫着攒下楼去去找易北。
庭院中。
靠在易北怀中,小受泪眼婆娑,被易北探入衣领内的手撩动得j□j渐起,刚有些抑制不住地j□j出声,一个“嗯……”的尾音尚未落下,却见远处尘土飞扬,跑来一只迷你仓鼠,顿时让他有些无措,“先生……这是……?”
“不要去想别的事情……”易北在他胸前略微一揉,受颤抖地屏住了呼吸,禁不住又轻轻地抗拒,“先生……这样早……”
“吱吱!”
仓鼠尖锐的声音忽然介入二人之间,易北动作一顿,看向地上正努力比划着什么的仓鼠。受不明白地看着易北,身体却是不安地轻轻扭动,“先生……我……”
“我去去便来。”易北忽然放开怀中的小受,揪起地上仓鼠,直直冲向内院,只留下可怜的受,在原地愣愣地不知如何是好。
易北“嘭”地推开房门,便见到单莓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床角,整个人佝偻成虾子,头深深埋入臂弯。他几步上前掰开单莓的双手,诊其脉相。单莓被这疼痛弄得措手不及,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撕扯成碎片,直发冷汗,手腕被握住的时候,她只觉得整个人被拉扯开来,几乎散架。
诊了半天脉,易北终于明白这反常的痛楚是由于单莓第一次癸水,方才放下心来,刚才看到她蜷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摸样,真正将他吓到,如今心中一松,这才幽幽开口,“你体质冰寒,服些药。”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刚迈开一步,衣摆却被捉住了,单莓额头被汗水濡湿,有气无力:“……别走。”
易北微愣,第一次听到从她口中说出这样脆弱的,像是女孩子会说的话,不由得放柔了语气,轻拍她脑袋,“只是去准备些药材,第一次若是不调理好,今后会愈发严重的。”
头上的手掌好温暖。
单莓闭着眼睛想,感觉就像是春天带着香气的菊花;像是爸爸有些老茧的手抚在她头上,夸她“好孩子”;像是妈妈两手叉腰,念叨着“怎么那么晚还不睡”……“爸爸”、“妈妈”这样的单词,是有多久没有听到过,没有叫出口?
想着想着,竟像是挖掘深埋体内的思念,心里某处被轻易地融化,化作奔腾满溢的泪,堵住了胸口堵住了思绪,她什么也不能想,越是细想,越是悲伤。如果再也无法见面,宁愿将这一齐忘记: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多少年,已经有多少次,看着空空的夜,却见不到最重要的家人。是她心狠,是她幼稚,是她软弱,只有用遗忘,将所有心里腐烂的角落埋葬,不去想不去看不去听,便似乎不会痛了。她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假装不在意,假装不思念,但今天不知是怎么了,身体的疼痛如一颗炸药,将埋在灵魂深处的记忆一齐炸出水面,声势浩大。
“……妈妈……”单莓轻轻地呢喃,没有表情的脸,连悲伤都无法拼凑,泪水夺眶而出,就算眼睛闭得再紧,也阻挡不住。
单莓紧紧地拽住手里易北的衣服,身体的痛引发了心里的痛,第一次,她哭得像个小孩,缩在易北的影子里,毫不顾忌地用他名贵的衣料擤鼻涕。也是第一次,易北没有说任何话,只是静静地让她依靠,轻轻拍着她的背,只是偶尔在擤鼻涕的声音太过分的时候,抽搐一下嘴角。
事后。
易北穿着皱巴巴的衣服离开屋子,迎面碰上非常担心的小受,“先生?”
“唔,”易北心不在焉地答应,刚要错身而过,又猛然回头,“……‘妈妈’是什么?”
“嗯?”小受愣。
“……没事。”易北转身利落地回房,脱掉一身狼狈,这才去帮单莓煎药。稍后单莓吃了药,热水捂了肚子,哼唧哼唧数日后,总算是安然度过了这惨烈的“第一次”。
经过这一次突兀的情绪大崩溃,单莓心中对易北的印象分从“无情的女王攻”上升到“偶尔有情谊的女王攻”,虽然她也曾在内心小小地反省过,尤其是想到自己毫不留情地毁掉了妖孽一件衣服,便觉得内心很是不安。却未料到妖孽反倒经历这次意外,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几次三番,对单莓来说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不过虐她倒也罢了,她可以逆来顺受,总是脸上挂着笑,却也叫单莓不知如何应付,有事例为证:
一。
单莓:我肚子饿。
妖孽:要吃什么?
单莓:(惊!)……什么都可以……
妖孽:(耀眼微笑)要吃什么?
单莓:吃、吃蒸饺。
妖孽:好,吃蒸饺。(摸头)
二。
单莓:好无聊……
妖孽:去山谷逛一番吧。
单莓:(怀疑)可是,不是不安全么?
妖孽:(灿烂微笑)我和猫儿陪着你。
单莓:(惊!)这个那个……不好吧……
妖孽:没关系,萱儿(新欢)不会介意。(摸头)
三。
单莓:你说什么?
妖孽:为了让你的本命兽更加强大,必须练武练气。
单莓:可是扎马步……
妖孽:(夺命微笑)扎马步不好么?
单莓:(惊!)不是不是!
妖孽:那就扎马步吧,我会适当减少运动量的。(摸头)
于是,单莓在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对妖孽如此之温柔地对她笑,究竟是否另有目的的猜测中,逐日锻炼身体与精神的力量,努力在山谷中过日子。
虽然偶尔,从谷外传来的消息,也会在单莓心中掀起小小波澜。
比如金刀门在一夜之间覆灭,比如金刀门的掌门被发现生生砍去手脚,弃尸荒野。山谷内外如同两个世界,所有腥风血雨都隔着远远的壁障,无法到达她这边。尽管单莓用尽方法窥探,但每一处山谷的尽头,都只是无处着力、光滑无比的山崖,她果真如易北所说的,五年之内,无法离开。
这山谷如同一个用神奇力量制造出来的异度空间,将江湖、魔教、左风都暂时地与单莓隔离。
仓鼠、山谷、鸡血石风铃和易北。单莓的生活单纯而简单,偶尔的生理痛和肩膀旧伤复发,成了最无关痛痒的点缀。
如此这般,五年,在对外界形式的猜测,和日复一日的修炼中,一晃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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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
“冲啊!!”
“吼吼!!!”
风从耳边飞过,周围是绿树环绕的漂亮山谷,单莓手脚并用地巴住身下巨兽,在树端上蹿下跳,天上猎鹰被这一人一兽追得鸡飞狗跳,一个不小心便被下面窜上来的九爪勾打下天空。
“晚餐到手!”单莓嘿嘿大笑,骑着巨兽拖着猎鹰的巨大尸体,打道回府。回到院子的时候,那巨兽竟然缓缓缩小了身形,直到仓鼠般大小,再“刺溜”一声爬到单莓肩上蹲下不动,远远看去如同一个小毛球。五年的时光,足以让一个宅女变成运动健将,唯一不变的,便是单莓内心无比忠贞的腐气。
晚饭过后,易北难得地板起脸,把单莓招呼到面前,塞给她一个包袱,几张银票,单莓莫名接下,又莫名地被易北推到院子口,夜风下那鸡血石的铃铛轻轻敲打,发出玄妙而轻微的声响,预示着某些不平凡的事情发生。
“你要记住,”易北凑在单莓耳后,用轻柔而虚渺的声音说,“外面的世界,一切都是虚假,能相信的,永远都只有自己。”
“干吗突然说这种奇怪的话……”单莓心下莫名,想要回头,“你今天很奇怪哦。”
“嘘——”易北长得过分的头发随风缠绕在单莓身上,搭住她双肩不让她回头,“小南……”
“干吗。”
“不要回头,一直向前去。还有……”
“啊?”
“你的包袱……算了。”话说一半,易北忽然松开单莓的肩。
“你说什……”没了钳制,单莓轻易回头,却只觉自己站立的平面随着回头的动作不断崩塌,易北所在的院门口如车行逐渐远去,她身下是无底黑暗,唯有那风中轻柔摇摆的鸡血石风铃,指引着她的道路,蔓延到无限远……
她怀里紧紧地抱着那包袱,身下这巨大的黑洞,一如当初她进入山谷时所见到一般。肩上仓鼠“吱吱”一叫,单莓这才翻然醒悟:竟已经是,五年了么……
她不断地下坠、下坠,不知将去往何处。
……
“噗”一声。
可以是放屁的声音,可以是喷饭的声音,当然,也可以是武侠文的女主落入泥坑的声音。没想到回到正常世界,着陆的地方不是有美攻正在沐浴的清水湖,不是小受小攻正在OX的庭院小池,也不是有诱受妖精正在修炼的桃源瀑布,而是脏兮兮的泥潭。单莓扭动了好几下,才趴在这夺命泥潭的表面爬出来,全身那套还算可人的裤裙这下算是彻底报废,四顾无人,单莓找到距离最近的小溪边上,决定梳洗一番,再换上包袱里的衣物。
她翻动着临走时易北装给她的物什,便翻找边纳闷:易北那句欲言又止的“你的包袱……”,究竟想说什么?
不多久,她便发现。
“太雷啦啊啊啊啊啊——!!”
无人的森林中,传来骇人尖叫,单莓手中捏着一整个包袱的各式男装,抚额:那妖孽究竟在想什么?把她扔在这泥潭中,再塞给她满包袱的男装,难道她就注定了要用女扮男装,来作为重入江湖的最雷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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