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城面无表情道，“不能。我姓欧阳，这是我与生俱来的责任。我父皇平庸，祖父将大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从小便被假借病名，由我祖父亲自教导。我祖父临死之前，为我取名，承。望我承继大统，传承大周。如今，我也准备赴死。但我可以死，却也要为大周留下复国的希望。”
“你的希望，就是用无数无辜人的性命来填？什么东西，都比不上你大周的传承重要吗？”白蔻儿觉得和他说不清，他已经魔怔了。
云亦城转过身，不再看她，“你不会懂的。来人，都还愣着干什么，立即把她送走！”
他的背影，决绝。
不容置喙。
白蔻儿深深地看着他，“云亦城，大周已经亡了，我们一起离开，浪迹天涯好吗？”
他没有答应，只给她一个背影。
“我最后问你一遍。”白蔻儿看着他，一字一句说道，“生死我都随你，你现在选，和我生，还是和我死。我们的命，你决定。”
云亦城还是没有回身，只是掩在袖袍中的拳头握紧，沉声道，“带她走！”
白蔻儿惨笑一声，突然一掌拍在了自己胸前，毒丹破碎。
她的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与此同时，云亦城也喷出一口鲜血，不敢置信地转过身，“你做什么？你的内力恢复了？”
“数月前恢复的。”白蔻儿扯了扯唇角，“对不起，我说过，你把秦国还给少主，便不会再碎毒丹，是我食言。我答应要为你收尸，还是食言了。”
云亦城面色惨白，跌跌撞撞跑到白蔻儿面前，抱住她，眼眶通红，“你为什么这么傻！你有什么想不开！那些人的命，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死呢？蔻儿，你别死！”
“我不想你杀了秦帝，让教主难过，也不想……”白蔻儿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你将来后悔。我知道，你雄才伟略，你可以做一个好皇帝的……只是执念困住了你，逼得你走投无路，你现在，已与疯子无异。可等你真的得偿所愿，当看见哀鸿遍野，伏尸百万，你一定……一定后悔……”
“若不是生在王室，我不会变成一个人见人怕的毒娘子。若你不是生在帝王家，我知道你也不会……不会走到今日……”
云亦城的眼泪啪嗒落下，紧紧攥着她的手，“蔻儿，对不起……”
“你死前也想护我。是我对不起你，到最后，杀了我这辈子，最爱的男人。”白蔻儿泪蒙蒙看着他，眼眸亮晶晶像是碎了无数的星光，“下辈子，你我都别生在帝王家，做一对平凡夫妻，可好？”
“好。”云亦城含泪答应。
白蔻儿在他怀中，满意地闭上了眼睛。几乎是同一时刻，抱着她的云亦城，也断了气。
……
秦武四年夏，秦帝破燕京，灭大周。
自此，一统中原。
白凤凰将白蔻儿和云亦城合葬在了一起，当他们闯入宫殿的时候，只看见这一对相拥而死的男女。
“蔻儿，人生在世，有太多不得已。希望来世，你能一生如意，一生顺遂。”白凤凰站在坟前，浇了一杯酒。
赫连烬也为云亦城倒了一杯。人死如灯灭，恩仇两清。
他曾感激大周的抚养教导之恩，为大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终究被云亦城和清平兄妹逼上反路，世事无常。
一切，如今终于，尘埃落定。
“只可惜，薛清浅就这么死了，不过她的遗物，我会好好找一下，说不准能有什么启发。”白凤凰自言自语。
赫连烬望向她，“凤凰，现在这样就知足了。若是将来有什么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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